岑嬤嬤替衛大夫人揉了揉肩,輕聲說:“侯爺剛走,便出了這樣的事.....也太巧合了些。您也知道,因爲您身體不好,二房三房把持家務,家中的事都是二房三房說了算。哪怕是侯爺已經襲爵,可到底他並不曾娶妻,老太太便藉着您身體不好的藉口,一直都不曾將中饋移交給咱們大房。”
當年大夫人的嫁妝可都被二房三房藉機霸佔了,到如今光是那些錢財田莊的利息,就該是多大一筆銀子?
更別提還有那些本金還有公中的田地和房子莊子了。
岑嬤嬤換了個手勢,見衛大夫人若有所思,便道:“只怕她們也是急了,既不想得罪侯爺跟您,又不想大房順利娶回來一個厲害的媳婦兒,所以才這麼做。”
這倒是符合老太太一貫以來的個性。
她本來就是一個格外厲害刻薄的老太太,前些年她那副樣子,到如今大夫人還覺得歷歷在目。
她輕聲咳嗽了一聲,聽見岑嬤嬤這麼說,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請朱姑娘過來瞧瞧,老太太的身體要緊,卒中呢,這可不是小事兒,要真是耽誤了,那可就是大事。要是老太太真有什麼不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倒是真的有了大不是了。”
衛老太太若是真的病了,那以後二房三房確實只能縮着尾巴做人了。
可若是衛老太太沒病,那大房也不擔了衛老太太這個賣好。
多年的仇恨,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
衛大夫人的帖子當天就送到了朱元手裡。
彼時朱元正去豐樂樓裡呆了一天,她少去豐樂樓,將後廚和前廳都繞了一圈看了一遍,提溜出幾個人來,跟季晨重點打了招呼:“廚房是個最要緊的地方,自來酒樓之間爭搶生意的事不少,大多數是明着在價格和菜色上頭鬥,可是也有許多使壞的,就是從後廚動手。這幾個人,是在前面跑堂,可卻頻頻拋下前頭的差事四處晃悠,你再觀察一段時間,若是可用便留下,若是不可用,就乾脆打發走,省的生出事端。”
經營酒樓是半點不能出錯的。
你這要進嘴巴的東西,招待的還許多都是貴客,那麼食物就一定得乾淨,要是被人在食材上動了什麼手腳,敗壞了口碑,那就是多少新菜式都救不回來的了。
季晨急忙答應,將她說的這些人都記在心裡,跟朱元解釋原因:“因爲店裡實在是忙不過來,所以在您進宮之後還又招攬過一批人,這有了前頭的了,後面再進來幫忙的,就多是沾親帶故的,並沒有嚴格篩選,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處理。”
朱元嗯了一聲,她也只是提醒一聲,季晨是個很妥當且細心的人,這些事,他心裡都是有數的。
她再上樓休息了一會兒,便接到了家裡來的向問天的信兒,說是衛大夫人那邊送了封信過來。
衛敏齋走之前已經跟朱元再三說過,請她務必代爲關照母親。
朱元之前也的確是欠下過他一些人情,雖然之前說過氣話說是已經還清了,可是他們打架都知道,她對衛大夫人是很尊敬的。
既然有了這個前提,衛大夫人的忙當然要幫,她伸手接過信,打開看了一眼便沉默,好一會兒,才吩咐向問天:“準備馬車,我們去衛家拜訪。”
可是第二天就是春風宴了啊。
蘇付氏有些不明白,抓住朱元的手搖頭:“衛家纔剛來人說他們家不光是不請咱們,而是宴會都取消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節骨眼上,你還去,怕是要招惹上是非啊。”
要不是發生了極爲重大的事,誰家都不可能臨時改期的,在請帖都發出去了的情況之下,這可是很失禮於人的舉動。
蘇付氏也算是經歷了很多事了,幾乎立即就已經嗅到了這件事裡頭的不對勁。
朱元自然也早有所覺,她一面讓綠衣去準備醫箱,一面便跟蘇付氏說:“之前衛敏齋走的時候,跟我說了一些話,我是一定要往衛家去一趟的,您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她說着,便笑起來:“我能應付的來。”
自從之前朱景先求學被拒的事情出來之後,朱元便好似變得消沉了許多,她已經很少露出這種自信張狂的樣子了,蘇付氏先是一怔,而後什麼也沒再說,點了點頭說:“我等你回來。”
她總是希望朱元好的,若是爲了什麼名聲,真的就要朱元一輩子縮頭做人,蘇付氏心裡纔會真的難受。
蘇付氏纔剛準備去幫綠衣一道看看東西準備好了沒有,門外便說錦常來了,她不由得有些疑惑的去看朱元。
朱元自己也覺得奇怪,到了廊下看見錦常,便問他:“是殿下讓你來的?”
錦常撓撓頭,嗯了一聲見向問天忙裡忙外的,便好奇的問朱元:“朱姑娘要出門去替人看病嗎?”
都已經進宮得了太后和聖上的稱讚,成了縣主了,不是吧?這個時候還會紆尊降貴的去給別人瞧病?
朱元輕描淡寫的說:“朋友所託, 所以不好怠慢,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殿下的病情有什麼反覆?”
楚庭川的病並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前天跟衛敏齋一道在這裡的時候,朱元就發現他的臉色不大好,後來給他把脈也發現他的脈象又有了變化,好似比從前脈象要亂了很多。
她爲這件事懸心了兩天,卻還是沒有想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又該怎麼改進這個藥的配方。
錦常搖頭,聽見她掛念楚庭川的身體臉色就好看了一些,臉上也有了些笑意,他跟朱元說:“不是,我們殿下是讓我來跟朱姑娘您說一聲,讓您只管辦您自己的事,人選他已經找好了,一定把事情辦的妥帖。”
蘇付氏有些錯愕,不知道朱元又跟楚庭川商量了要辦什麼事,免不了便看了朱元一眼。
朱元自己卻一下子就明白了錦常的意思。
之前楚庭川給她出了個主意,如何迅速的洗刷壞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