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悠悠沒談過戀愛,只能儘可能安撫顧若,眼睛盯着窗外看。
冬天天黑得早,路燈還沒開,外面正在快速變暗,猶如落幕的舞臺,寂寥到讓人找不到白日熱鬧的痕跡。
陽臺沒有地熱,她隨意地呼氣,都能在窗戶上落下一片霧氣。
顧若說:“悠悠,你一定要看清楚一個人是好是壞再談戀愛啊,不然跟一個人渣談過,真噁心,連自己都嫌棄了。”
“嗯。”她立即答應了。
許辭拿來了許悠悠的外套,走到陽臺直接用扔的披在了她身上,然後到飲水機旁邊接水。
她扯着衣服回頭看向許辭,繼續跟顧若聊天。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都這樣,對感情嚮往,懂的少,眼光沒到位,看到合適的就想試試看,最容易碰到人渣!太可恨了,氣死了我!”顧若說着,繼續哭了起來。
電話通了能有七、八分鐘才掛斷,她回到座位前拿起筆來繼續寫題。
許辭還在跟沈輕聊天,許辭打字,播放沈輕語音消息的時候也會故意小點聲。
“哦,對了,替我謝謝沈輕。”許悠悠突然對許辭說。
許辭點了點頭,打字給沈輕:媽媽說謝謝你。
沈輕再次發來語音消息:“幫助小仙女,是我們這些老爺們應該乾的事兒,謝什麼啊。”
許辭聽完,又放給許悠悠聽了一遍。
許悠悠聽完,伸出手又按了一遍播放鍵,又聽了一遍,然後感嘆:“沈輕的聲音真挺好聽的。”
許辭立即嘴角向下抿,差點抿到地球另外一端去,立即拿回手機,小聲嘟囔:“聲音好聽?烏拉烏拉的跟噪音似的。”
嘟囔完就開始收拾東西:“我要先走了,跟哥們兒們吃飯去,你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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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寫會,一會給我爸發消息。”
許辭想了想,又坐下了:“我還是等你一會吧,別剛去你家裡蹭了飯,晚上就不送你了,讓你家裡人誤會我鬧意見呢。”
“其實你鬧意見也能理解。”
“算了,你繼續寫你的。”
許悠悠不好意思讓許辭等,也跟着收拾了東西,裝好後穿上外套,剛要揹包,包就被許辭拿走了,接着兩個人一塊出了補課班。
留在補課班的其他幾個學生互相對視了一眼,有種心知肚明的眼神,默契非常。
不過他們都沒說什麼,只是補課的同學,不是一個學校的,平時交流都很少。
在電梯裡,許辭站在許悠悠身後,捧着她的頭髮,研究怎麼扎丸子頭。
“你別亂動。”許悠悠立即躲開,然後頭髮起了靜電,直接揚了起來,引得許辭特別無恥地笑了半天。
許悠悠很不爽,給了許辭一拳,許辭也不在意,挪了個位置:“對稱點,這邊也來一拳,不然容易大小胸。”
“根據左右手習慣不同,左右的胸肌一般不對稱,大小胸很正常。”
許辭突然不說話了,走出了電梯。
許悠悠也沒在意,只是繼續走。
將許悠悠送回單元門口,許辭才往外走,走幾步突然拍了一下頭:“操,聊個胸肌也能想歪,憋壞了?”
許辭到了轟趴館,就聽到了沈輕嘚瑟的聲音。
他忍不住腹誹,這破鑼嗓子哪裡好聽了?
走進去,就看到轟趴館裡聚集着十來個人,都是跟他們很熟的那些。
盧雪寒跟鄧毅然在打桌球,沈輕跟其他幾個在打撲克,桌面上全是酒瓶跟菸灰缸。吧檯還坐着幾個妹子在聊天,面前放着指甲油,在互相塗。
指甲油味跟煙、酒味混合,別提多噁心了。
許辭一進來,這羣人就炸了鍋了。
“喲!”一羣人拉長音地起鬨,許辭也知道是什麼事,沒在意,稍微有點瘸地走到了沈輕身邊,沈輕身邊的一個妹子自覺讓開了地方,有着正宮娘娘的範。
許辭剛坐下,就有人聚過來問了:“許辭,朋友圈是怎麼回事啊?”
好奇的妹子塗着指甲油就過來了。
八字沒一撇的事,許辭也不能隨便蓋章,不然這羣人真容易跑到許悠悠身邊叫大嫂去。
“同學。”許辭回答的時候,忍不住笑,笑容甜得有些犯規,齁得沈輕直咳嗽。
“對對對,同學,別問了,不然這個純情小男生該害羞了。”沈輕立即說道,隨後把手裡的牌一摔:“三個二,淨手!”
“靠!”沒人能管上了。
成功轉移衆人注意力。
沈輕特別高興,把其餘的牌一甩,結果同時從袖口裡甩出一個暖寶寶來。
場面一靜,然後鬨堂大笑。
“沈輕,什麼情況,你開始養生了是不是?”有人問沈輕。
沈輕本來是貼在袖子裡的,結果忘記這件事情了,不知不覺就甩出來了,不過他也不在意:“我爸爸敷面膜蹦迪,我貼個暖寶寶怎麼了?”
說着,還從身邊拿來了一個粉色小豬的暖手寶,給許辭看底座:“爸爸,你看這個是不是數據線就可以充電?”
“應該是。”許辭也仔細看了看,回答。
沈輕立即去充電,許辭跟着到了沈輕身邊:“你別對許悠悠朋友下手啊,不然容易敗壞她對我的印象。”
沈輕蹲在插排前研究,隨口回答:“你還不知道我嗎?我就喜歡網紅臉,或者媽媽那樣的巴掌臉,固若金湯是個圓臉,還留齊劉海,顯得臉更短了。再說了,她老哭,女的一哭我就軟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星期一,許悠悠在包子鋪吃小籠包的時候,收到了許辭的消息:哪呢?
許悠悠快速打字回答:在學校了。
許辭:哦,那我吃點東西去。
沒一會,他們倆就在包子鋪裡見面了。
許辭看到許悠悠就開始樂,笑得特別狡黠,也沒說什麼,點了自己的東西,坐在了許悠悠的對面,悶頭開始吃。
許悠悠也繼續吃包子,吃完就要起身,許辭立即用手敲桌面:“能不能行了?就等3分鐘行不行?”
“爲什麼要等?”
許辭沒回答,把許悠悠的書包搶了過來,抱在懷裡繼續吃。
真無恥。
還特別的幼稚,就跟小學生欺負喜歡的女同學似的。
許悠悠又等了許辭一會,兩個人一塊朝車站走,剛到車站就有一輛車行駛過去,許辭因爲不能跑,兩個人根本沒追上。
他騎車時的能耐呢?
許悠悠沒好氣地白了許辭一眼。
許辭清咳了一聲,從口袋裡掏了掏,取出兩枚一元硬幣,給了許悠悠:“今天我請了。”
“謝謝您了。”其實她有學生月票卡。
早上出奇的冷,今天還有點風,許辭穿得不多,哆哆嗦嗦地問:“是不是要到期末了。”
“嗯,是不是想挑戰一下1中史上最低成績。”
“我不會抄嗎?這回我很有信心,周圍隨便一個人拎出來,都比我成績好,隨便抄。”
“那你加油。”
又等了一會,許辭橫着移動了幾步,站在了許悠悠身邊,稍微往她身上靠,小聲嘟囔:“冷。”
許悠悠無情地躲開了,在一邊繼續等待。
許辭從口袋裡取出手機,對着自己自拍了一張,然後發了朋友圈:風蕭蕭兮易水寒,一輛公交等一年。
相片是他凍得鼻頭髮紅的臉,背景裡還有許悠悠的身影,只是一個側臉而已,不仔細看,只會覺得是個路人。
上了車,許辭一直扶着許悠悠的肩膀,讓許悠悠在車裡晃盪。
她有點弄不明白了,不應該是男生扶着欄杆,她扶着他嗎?
他們怎麼就反過來了?
“你不會自己扶着嗎?”許悠悠回頭看向許辭。
許辭委屈兮兮地說:“凍手。”
說着,還擡起手給許悠悠看,怕她理解不了自己的冷,還把手背貼在了許悠悠臉頰上一下。
許辭的手確實很涼,冷得幾乎木了,許悠悠有點於心不忍,脫下一個手套給了許辭。
他立即戴上了,只能握着拳頭,不過這也夠了,他就跟原地復活了似的,扶着車上面橫着的欄杆。
“這個手還冷。”許辭說着,用手背一下一下地碰許悠悠的手背,然後乾脆一把握住。
她想把手抽出來,許辭卻無論如何都不鬆開。
車廂內十分擁擠,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們在牽手。
不過在擁擠的人羣中,許辭的身高跟扎眼,所以他忍不住笑的時候,依舊意外的奪目。
許辭其實算是精緻的娃娃臉,如果沈輕是那種一看就很不好交往的類型,那麼許辭就是那種面善,看起來很容易引起人好感的人。
這樣柔和的五官,在露出甜美微笑的時候,耀眼得犯規。
許辭覺得,手心裡的小手有些燙人,帶着一陣暖流,從手上暖到他的五臟六腑,整個胸腔裡都盪漾着一股子齁人的甜味,讓他意外的滿足。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吃了超級多自己喜歡的食物,或者父親給他買了法拉利,或者一不小心拯救了地球。
車子又停下來,許悠悠又挪了挪位置,到了沒有座椅的地方,站在角落裡。
許辭擋在她身邊,手裡還握着她的手,另外一隻手拄着車窗。
她被封閉在許辭的手臂間,擡頭瞪了許辭一眼,看到許辭那好看的笑容,一瞬間紅了一張臉,又快速低下了頭。
還好,她平時就容易臉紅,許辭發現不了什麼異常。
許辭突然俯下身,湊到許悠悠耳朵邊,小聲說:“你真的好小隻。”
許悠悠沒回答,卻明顯不高興了。
“不過特別可愛。”他笑嘻嘻地繼續說。
“要下車了,你讓開。”
“沒事,我也下。”
爲了照顧顧若,今天許悠悠自己一個人來檢查分擔區,剛走出班級,就跟了一個跟屁蟲,跟着她一塊去分擔區,同時問:“你每天都得檢查嗎?”
“嗯。”她隨便回到了一句。
許辭把手套還給了許悠悠,把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裡,跟在她身邊打着哈欠出了教學樓。
站在分擔區,許悠悠記錄的時候,隔壁體校突然來了一羣人,站在圍欄邊朝他們這邊看,確定真的是許辭後就炸了鍋。
接着,就開始有人喊:“歐巴!”
很快就連成了一片:“歐巴,思密達!非常非常思密達!”
“歐巴,你不要走。”
“歐巴,我們想你。”
許辭看着對面那羣神經病,一個個在欄杆邊伸着手臂,就跟喪屍潮來臨了似的,不由得嫌棄地白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明明有些前兩天才在轟趴館見過面,現在還是跟着戲精附身,演得特別入迷,浮誇要命。
許悠悠記錄的時候,朝體校那邊看了一眼,被這羣人逗笑了,一邊笑一邊往下一個班走。
許辭就跟條小尾巴似的,跟在許悠悠身後,對體校的戲精們比量了一個“噓”的手勢,對面立即起鬨起來。
之前只有他們一個班的學生遠遠看過許悠悠,現在則是很多晨練的學生都看到了。
先是許辭的朋友圈,現在是許辭跟着許悠悠單獨出現,就跟徹底宣佈了戀愛了似的,引來不少體校的學生過來圍觀。
許辭在體校待了幾年,人緣好,人氣高,還是校草,談戀愛自然轟動。
許悠悠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檢查完衛生往回走的時候,體校晨練的學生一起唱起了同一首歌,還是那首《因爲愛情》。
唱歌的人能有幾百人,明明“喪屍團”已經散了,按部就班地晨練,卻在一起合唱。歌聲整齊劃一,歌聲嘹亮,就好像軍訓時百來人喊着口號。
看到許悠悠在看他們,他們更來勁了,揮舞着雙手唱得更嗨了。柔情似水的歌,被唱得激情澎湃。
許悠悠忍不住問許辭:“他們怎麼那麼興奮?”
“體校最受歡迎的男生終於要停船靠岸了,以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唱歌好像還有女生。”
“覺得我們倆般配吧。”許辭說完,直接笑彎了眼睛,眼眸裡儲存得都是歡喜。
許辭滴的眼藥水都是融化了的糖水吧,不然笑容怎麼會那麼甜?
中午在食堂,許悠悠跟顧若表情木訥地看着許辭坐在她們對面吃飯。
許辭在中午的食慾似乎更好,吃的要比早上吃得還多。
如果說以前他在體校,運動量大,她還能理解。但是在1中,體育課都經常被其他老師搶課的地方,這麼吃,不容易吃撐嗎?
“你吃這麼多真的沒事?”許悠悠問。
“沒事,我拉的也多。”許辭回答得坦然。
“……”不該搭話的。
許辭剛來1中,沒兩天就被沈輕找茬了,就像不良少年之間打架似的,很是社會,弄得不少學生都不敢接觸許辭,許辭到現在也沒什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