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汀頓玩具工廠迎來了三輛警車。
這是一家很小的私人玩具工廠，距離狩獵市場53公里，地界算半個郊區。
在兩個小時的車程內，這也是唯一一家昨晚停電以後又打開發電機繼續生產的工廠。
客觀來說，工廠的工作態度很端正，但蘇牧覺得他們這麼努力可能是因爲窮。
整個工廠似乎只有三個廠房，外邊看上去很破舊，有點那種八十年代黑工廠的感覺，完全是貧民窟的畫風。
看守大門的也不是保安，而是一位鬍子拉碴的老大爺。
像這樣的工廠，接到訂單肯定會第一時間去完成，用效率來爭取大客戶的信任。
見警車在大門口停下，老大爺愣了愣。
他以爲執法局的人只是從這裡路過，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好像是專門來找玩具廠的？
關掉收音機，老大爺走出亭子，有些不確定地問：“警長們…是有什麼事嗎？”
秦揚掏出執法證亮給老大爺看了一眼，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一邊說道：“麻煩你幫我聯繫一下這裡的負責人，我們有件案子需要他的協助。”
“誒好、好，我這就打電話，您稍等。”一聽有案子，老大爺連忙回亭子拿起了座機。
蘇牧咂巴了兩下嘴，鬼使神差地模仿了一下秦揚掏證的動作。
這感覺就很帥，像以前美劇裡看到的那些FBI。
要是能再配一把槍就更完美了。
見狀，赫伊文忍不住捂嘴偷笑。
“怎麼？想要？”秦揚也注意到了蘇牧的動作，衝他擠了擠眉頭，小聲道，“蘇老弟，只要你肯實名加入我們執法局，我可以——”
“秦副局長，當着我的面挖我黎明社的人，不太合適吧？”夏娜走過來笑眯眯地說道。
“咳…我就隨便說說。”秦揚訕笑兩聲。
夏娜笑而不語。
看來她們以後不僅要防着星野純夏，還要防着這位執法局的副局長了。
秦揚讀懂了夏娜的眼神，心裡有點無奈。
事實上，執法局招人也是有條件的。
首先就是要高中畢業，在學府就讀，其次年紀還要在18以上，沒有不良記錄，另外…
扯遠了…總之，他剛剛真就是那麼一說。
至於爲什麼要這麼說…秦揚也不知道。
每次他跟這幾個小傢伙呆在一塊兒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會想融入到他們的氣氛當中，性格也會發生變化…變得像二十幾年前一樣，喜歡開玩笑，喜歡耍帥裝酷……
那時，他們隊的隊長也是一個女孩子。
也像夏娜這樣，善良漂亮，落落大方。
秦揚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懷念年少，是懷念她。
這時，大爺掛掉電話從亭子裡出來，說道：“各位警長，請你們跟我來。”
秦揚收回思緒，點點頭，領着衆人跟在老大爺身後，走向那間最大的廠房。
進去以後，蘇牧就發現自己錯了。
——他還是高估了汀頓玩具廠的財力。
這根本不是什麼廠房，而是一個披着廠房外殼的員工宿舍……
蘇牧估計他在這裡連一個晚上都呆不下去。
廠房內空間很小，只有一千平不到，用鋼架搭建了一箇中空的二樓，但沒有樓梯，上樓的方式是那種家用的伸縮木梯…最關鍵還黑，唯一的光源是牆壁上打着孔的通風口，陽光照進來還能看到濃濃的灰塵在飄揚…
“你們好，我是汀頓玩具廠的老闆，貝諾。”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人爬下扶梯走過來打招呼。
他是典型的西方面孔，棕色捲髮，長着很久沒剃的絡腮鬍，臉上神情疲倦，掛着一個歉意的笑容。
“地方有點亂，就不邀請你們上去坐了，希望各位警長別介意。”中年人說道。
“沒事，不過你精神看起來很差，沒問題嗎？”秦揚打量着他問道。
“沒關係，自從和女朋友分手過後我就一直這樣——每次接到訂單我都會和幾個員工一起加班，每天只睡一個小時…不加班的時候你們的白天就是我的晚上，所以什麼時候對我來說都差不多，精神差是難免的，不過我已經習慣了。”貝諾笑了笑說，“人在疲倦的時候就不會去想傷心事，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有時候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你應該振作一點。”秦揚搖搖頭，說道，“我看你資料上寫着你今年才32歲，也是一階高級，但你現在看起來比昨天死掉的易老闆還要老…你的日子還很長，不要因爲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情耽誤了自己。”
蘇牧心中微微詫異，看了秦揚一眼，餘光則在觀察貝諾的面部表情。
他發現這位執法局的副局長好像有點會說話…明明是在試探，語氣就好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樣，一個不注意說不定還真能被他套出什麼話來。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謝謝警長的關心。”貝諾頓了頓，笑着說：“你們應該是爲了早上發生在狩獵市場的兇殺案過來的吧？”
秦揚微微點頭，示意他接着說。
“我平時其實不太瞭解這些，看我的樣子你們應該也知道，我是一個工廠宅…不過我有一個員工很喜歡關注社會新聞，報社的記者和編輯都很對他胃口，一點事情都會鬧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他還經常嚷嚷着說，等他有錢了一定要給這些從事新聞行業的人漲工資，不然對不起他們日以繼夜的工作態度…噢，抱歉，我好像聊歪了。”
蘇牧發現，這個大叔似乎有點健談，表情目前爲止很正常，不像是在胡編亂造。
貝諾歉意的笑了笑，又接着說：“狩獵市場的事我就是中午吃早飯的時候聽他說的，據說案發現場有一張白色的詭笑面具，和昨晚劫持黎雅小姐演唱會的那張面具一樣，我猜你們應該是想問這個，對嗎？…請跟我來。”
貝諾一邊帶路一邊說道：“面具的確是我們工廠做的…確切的說是我親自做的，不然我也不會搞到今天下午才睡覺…昨天下午我接到一個大訂單，可晚上兇手的訂單和他撞到了一起，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工廠很小……“
等會…兇手的訂單？！
蘇牧等人瞬間止住腳步，小劉直接掏出了槍，咔咔上膛。
秦揚淡淡地說道：“貝諾先生，你好像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