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小小的野花在小凌的手裡綻放,隨着風向不停搖曳。
孩子的手是髒兮兮的,還有着黑色的泥土和污濁,而野花卻是純粹的白色。
這兩種色彩交織在一起,林森卻很難說清楚哪個更美好。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小花,握住小凌的雙手:
“謝謝你。”
“你爸爸沒有再欺負你吧?”
小凌本來因爲林森收下了花,露出了一絲乾淨的笑容。
而聽到林森說起自己的爸爸,卻突然暗淡下來,低下頭去小聲說道:
“他……死了。”
“喝了太多酒,第二天被發現死在了一個角落裡。”
“因爲爸爸欠了很多債,有人就要收走我們的房子。”
“是諸葛明哥哥幫我趕走了那些人。”
“可是我害怕,也很少回去了,那裡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已經不是家了。”
林森沉默了一下,心中嘆了口氣。
真是個命苦的孩子。
他把小凌抱在懷裡,感受着孩子輕微的呼吸:
“你沒有地方去了嗎?”
小凌在懷裡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什麼哽咽和抽泣,林森卻感覺自己的衣服溼了一小片,冰涼涼的:
“那你明天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我明天還會回到這裡,走的時候帶你一起走,把你送到撫養院。”
小凌聽到撫養院這三個字,身體一顫,連忙搖了搖頭,帶着哭腔開口:
“不要。”
“大人們說,落子城的撫養院是最可怕的地方,是孩子們的監獄。”
“那裡面的孩子,連自己的自由都沒有,只能乖乖聽話,否則就會被打。”
林森愣了一下,繼而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自己雖然沒有經歷過撫養院中的生活,但腦海中的記憶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
落子城的撫養院,無論是環境還是生活,在城中都已經是一等一的好。
尤其是撫養院的王奶奶,這個慈祥的老院長對每一個孩子都很好。
他摸了摸孩子的頭,認真的解釋道:
“不要聽其他人胡說。”
“我也是在撫養院裡長大的,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那些都是這裡的人騙你的話。”
“城裡的撫養院,不僅吃得好,睡得好,還可以在嬤嬤的帶領下出去玩。”
“而且呀,你以後還可以去上學,去參加返祖儀式,去參軍,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
小凌從懷裡擡起頭來,一雙眸子裡閃爍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真的嗎?”
林森笑着說道:
“真的呀,不信你明天陪我去看看。”
小凌用力地點點頭:
“我相信你!”
“明天中午,我在這裡等你哦,你不要不來!”
林森笑意溫暖,伸出小手指:
“好,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小凌認真的說完這句“古老”的童謠,無比認真的和林森對了一下大拇指,才放下的放下手。
林森笑着搖了搖頭,摸了摸他的腦袋,轉身離開。
夕陽在背後灑下金色的光輝,將小凌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已經長大了的他。
……
回到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這一段時間,始終沒有發生過太大規模的異獸潮,將士們難得閒適了一段時間。
麒麟軍的營地中,其他營帳都靜悄悄的,只有新兵營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林森徑直走到新兵營帳前面,一掀開門簾就看到正在裡面吹牛的廉尚正在手舞足蹈。
看到林森進來之後,衆人都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林森被衆人盯得有點莫名其妙,掃視了一圈:
“聊你們的啊,看我幹嘛?”
廉尚衝阿興使了個眼色,一臉壞笑的走了過來:
“行啊林軍長,現在落子城全軍誰不知道你的赫赫大名!”
林森看了一眼阿興,後者也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就別裝了森哥,這一個下午刁副可是把你的所有英勇事蹟都告訴我們了。”
“太牛了哥!”
林森終於知道他們這是什麼反應了,嗤笑了一聲:
“那刁鳴有沒有告訴你們,他一個快兩米的壯漢連一棵樹都爬不上去,還差點掉下來?”
廉尚一愣,繼而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刁鳴這個貨,什麼都說了,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唯獨就沒說這一點!”
衆人也忍俊不禁,但迫於刁鳴的身份,只能強行憋笑。
林森也笑了笑:
“你們之前在說什麼?”
林森不在的這段時間,封星辰等人在阿興的帶領下已經和廉尚的關係變得很好,此時也調侃着開口:
“廉副軍長說呀,以前異獸潮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城牆上面以一當千的英勇事蹟。”
一個老兵慵懶的靠在牀頭,嗤了一聲,假意不屑道:
“林軍長,您可別聽他的,廉副軍長這是吹牛呢!”
林森一臉懷疑的看向廉尚,後者撓了撓頭,不敢在他面前硬裝:
“開玩笑呢,開玩笑呢!”
林森搖了搖頭,看向衆人:
“對了,正好你們都在,我說一件事。”
“羅將軍說了,下一次的血月潮,麒麟軍全軍和我一同出城作戰!”
廉尚正在惡狠狠地瞪着剛剛那名老兵,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什麼?”
“出城作戰?!”
“真的假的!”
封星辰也走上前來,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終於可以出城作戰了?”
林森點了點頭:
“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開始訓練了。”
廉尚臉色一正,顯然來了勁頭:
“訓練,必須訓!”
“明天早晨六點,所有人在營地集合!”
“是!”
衆人齊齊答應。
林森卻擺擺手,有些哭笑不得:
“得了吧,我才從外面回來,連好覺都沒睡過一個呢。”
“八點,讓我多睡會。”
封星辰等人聽到能晚上兩個小時,眼中紛紛一亮。
林森敏銳的捕捉到了他們的表情,突然又壞笑一聲:
“要不廉副軍長,你帶他們六點開始晨操也行,我八點再來。”
廉尚秒懂了林森的意思,“啪”的一聲敬了一個軍禮:
“遵命!”
“明天六點,營地門口集合!”
衆人剛剛還希冀的臉,一瞬間垮了下去,又不敢抱怨,只能沒精打采的迴應:
“是……”
林森輕笑一聲,突然心頭一動,轉頭看向阿興:
“阿興,你跟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