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擡頭,映在雲綺雙眸中的是葉落的臉,強烈的震驚之中揉進了幾分憤怒和急躁。
“你要我解釋……我能怎麼跟你解釋啊?”
聳聳肩,雲綺對於葉落的反應感到一頭霧水。
“我說你啊,你纔是鳳鳴山的二長老吧?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都不知道?”
“……”
雙脣下意識張開一條縫隙,可葉落最終卻沒能找出合理的答覆來。
是啊,他纔是鳳鳴山的二長老,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他卻不知道?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大長老風雪的身影。
那神秘的面紗下遮擋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那個女人,真的還是他們鳳鳴山的大長老嗎?
瞬間,鋪天蓋地的猜忌和疑惑灌入大腦,葉落不由得感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葉落,你沒事吧?”
伸出手去,雲綺並沒有觸碰到葉落。
葉落的表情看上去很難受,像是有什麼煩心事的樣子。
“我沒事……”
搖搖頭,葉落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說你們鳳鳴山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爲什麼要舉辦那個十年一度的火行術大會?不是很奇怪嗎,明明對你們沒什麼好處,而且,你們自己還要拿出天下獨一無二的至寶作爲獎勵,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做賠本買賣還做的如此興致昂揚的呢!”
雖然考慮到葉落的心情雲綺不該說的這麼直白,不過她本來也不是那種會裝含蓄的人。而且,事實的確如此,鳳鳴山真的很奇怪。
如果真按照莫非所言,鳳鳴山上的鳳王刀纔是貨真價實的朱雀神的信物的話,鳳鳴山上的人就更不該把它隨隨便便獎勵給別人了。
“我……不知道……”
聲音微顫,葉落開口說道,臉色有些慘白。
“我並不知道火行術大會的獎勵是鳳王刀……怎麼可能呢,鳳王刀是朱雀神的信物,是神殿的鎮殿之寶,大長老絕不可能用鳳王刀作爲獎勵……”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可是莫非的小道消息應該很準的,事實上,我之前就在意外地在樹林裡看到了你們的大長老。”
“什麼?”
聽到雲綺的話,葉落再次表示吃驚。
“拜託,你怎麼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啊……”
嘴角微抽,雲綺感覺葉落這個二長老當的還真是不合格。
“就是鍾子情打鬧火行術大會的時候啊,我正巧要去找倪夢蝶來着,後來經過一片樹林,偷看到你們的大長老抱着一個包袱,包袱裡就是鳳王刀……”
“……”
“哦對了,還有你們那位大長老是不是受了重傷還是練功走火入魔了?我看到她在咳血,咳出來的還都是黑血,怪嚇人的,而且黑血處於半凝固的狀態,基本上只有死去的人血纔會是那樣的……”
越想雲綺越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又想到了馬玲玲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我爺爺在過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他之所以從鳳鳴山逃出來……是因爲鳳鳴山來了個怪物。”
“爺爺還說……那怪物附身在了大長老的身上,試圖掌控整個鳳鳴山……”
正這樣想着,耳畔響起了葉落慢悠悠的聲音:
“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附在了大長老的身上麼……”
“欸?你怎麼知道的?”
不假思索,雲綺脫口而出。
“雲綺……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總覺得雲綺似乎知道許多連身爲鳳鳴山二長老的他都不知道的事,葉落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一個外來人能知道什麼……”
雲綺這話並不是在敷衍葉落,事實上她也確實不知道什麼,除了馬玲玲那晚對她說過的話。
關於鳳鳴山的大長老,或許的確有很多神秘的疑點,不過眼下雲綺只想喚回鍾子情的記憶,然後幫助趙崢與朱雀神締結新契約。
再之後,纔是解決鳳鳴山的問題。
“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麼?把你知道一切都告訴我!”
突然,葉落用雙手抓住雲綺瘦削的肩膀,嚇了雲綺一跳。
不過葉落並沒有施加多大力氣,動作也不粗魯。
看樣子對於大長老的事葉落也知之甚少,雲綺翹起脣角,故意賣關子。
“爲什麼我要告訴你啊?對我有什麼好處嗎?或者……你能把我和鍾子情放出去,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嘴上這麼說,其實雲綺只是在拿葉落尋開心。
身爲鳳鳴山的二長老,葉落自然是不能放他們出去的。
“放你們出去目前是不行……三長老最近對我有所懷疑,就連我到這裡來,他都有派弟子盯梢。”
“原來如此……反正我不喜歡那個杜千恆。”
聳聳肩,雲綺實話實說。
“不過……”
話鋒一轉,葉落鬆開雙手,從腰間取出了一樣東西。
“不過,如果你肯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就把這個給你。”
“這個……這個是什麼?”
拿在葉落手中的是一個白色小瓷瓶,雲綺疑惑的目光落到小瓷瓶上。
“這個,或許能解鍾子情所中的斷情散。”
“什——”
剛剛發出一個音節,雲綺就吸入了大量的涼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葉落說了什麼?
斷情散的解藥?
怎麼可能……
難以置信地看着葉落手中的白色小瓷瓶,雲綺既懷疑又期待,內心活動複雜。
看葉落的樣子似乎又不像是故意說謊吊她胃口,可爲什麼?葉落怎麼會有斷情散的解藥?
知道雲綺一時間不可能相信他,葉落沒有將白色小瓷瓶收回腰間,而是拿在手中,道:
“你們被我關起來之後,夢蝶有來找過我,關於鍾子情爲什麼會發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說是因爲她誤信了尚可的話,給鍾子情喝下了含有蠱毒的斷情散……”
聽到葉落這樣說,雲綺不由得更加吃驚。
倪夢蝶竟然主動跟葉落說明實情?
眨眨眼,雲綺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可思議。
雖說倪夢蝶可以說是她的情敵,不過卻也不能說倪夢蝶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尤其是對鍾子情的心意,是真的。
會主動找葉落道明實情,大概也是因爲倪夢蝶內心深處有揮之不去的罪惡感吧?
想到這裡,雲綺不由得嘆出一口氣。
“聽夢蝶說完事情的前因經過,我知道大鬧火行術大會並非鍾子情的本意,我們鳳鳴山也有責任,不過事已至此,你們的王氣已經暴露,我身爲鳳鳴山的二長老,
不能輕易放你們走……但是,我也不會讓大長老和三長老隨隨便便處死你們。”
葉落最後這句話說的鏗鏘有力,雲綺不禁想,這個葉落果然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實際上,大鬧火行術大會的確並非鍾子情本意,不過鍾子情的發狂,加了蠱毒的斷情散多半隻能算是個印子。
真正的緣由,還是出於鍾子情自身,是鍾子情自身暴戾駭人的王氣得不到遏制,所以只能說這次混戰雙方都有責任。
不過既然葉落都這麼說了,她也就不再多此一舉去解釋,讓鳳鳴山欠他們一個人情也沒壞處。
“我答應過趙大將軍,不會讓你們死的,不過現在三長老看我看的很緊,而且鍾子情也沒有恢復記憶,你們還是乖乖呆在這裡比較好。”
聽到葉落提起趙崢,雲綺歪歪頭,問:“聽你的意思,好像你是衝着趙崢的面子才幫我們的,爲什麼?你和趙崢認識嗎?”
總覺得無論是莫非還是葉落,似乎都很中意趙崢的樣子,雲綺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搖搖頭,葉落回答道:“我和趙大將軍在這之前並不認識,不過趙大將軍頂天立地的作風令我十分敬佩,而且……我會選擇幫你們,不僅是因爲趙大將軍……還有你。”
“我?”
見葉落一邊說一邊朝自己這邊靠近,雲綺不由得屏住呼吸。
“你和趙大將軍的王氣,或許能夠幫助我們鳳鳴山阻止一場浩劫。”
看葉落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可雲綺卻聽得雲裡霧裡。
“什麼?阻止浩劫……”
“所以……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大長老的一切都告訴我,這樣……我就把這瓶斷情散的解藥交給你。”
話題又繞回到了原點,雲綺禁不住垂下眼簾,看着葉落手中的白色小瓷瓶。
那裡面,真的裝着可以令鍾子情恢復記憶的解藥嗎?
看得出來雲綺有些懷疑,葉落接着說:“幾年前曾經有過一位幻西國的藥師來到鳳鳴山,是爲了採藥,那個時候,我和那位藥師相交甚好,他曾經對我說過,斷情散本身也是一種蟲子……”
“什麼?”
雲綺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由目瞪口呆。
斷情散是蟲子?這到底是……
“應該說是一種幻西國纔有的蟲草,那種蟲草若是吸食了某個人的血液,便會使人忘記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即便不吸食血液,配合一些其他藥草也會達到使人失憶的效果,而這種蟲草,恰恰是進入人體之後才成長壯大,雖然對人本身不會產生任何傷害,卻會抹去記憶……”
越聽葉落的解釋,雲綺就越覺得幻西國真的是個神奇的國家,在那裡有着數不勝數的珍奇植物。
“原本幻西國的藥師們製作出斷情散的目的是爲了輔助治療,幫助一些因爲不幸遭遇而痛苦、悲傷的病人,抹去不幸的那部分記憶,好緩解他們的痛苦。可沒想到,那個尚可卻將它用來害人……”
這樣說着,葉落的視線落到了雲綺身後的石板牀上。
上面躺着睡相安詳的鐘子情。
按照倪夢蝶告訴他的說法,鍾子情之所以會發狂是受到了加入蠱蟲的斷情散的影響,不過如果那斷情散中真的有蠱蟲,鍾子情應該早就一命嗚呼了纔對,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葉落禁不住對鍾子情這個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