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爲經選中了一支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
系統面板上他的技能欄後方,立刻出現了一排的加號——
【繪畫技法——】
【油畫技法:lv.6職業三階(2136/50000)】+
【素描技法:lv.6職業三階(10167/50000)】+
【中國畫技法:……】
顧爲經先點擊了油畫技法後面的加號。
系統面板上馬上彈出了相應的提示。
“您是否激活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將油畫技法提升至:Lv.7大師畫家·一階(1/100000)?【備註:當前選項,技能可持續時間爲(458)秒鐘,超出使用時間,繼續點亮蠟燭,每秒將會扣除3.5點自由經驗值。】”
458秒鐘。
大約七、八分鐘的樣子。
顧爲經記得,使用小蠟燭將Lv.4職業一階的技法提升到Lv.5職業二階的時候,超時使用,每秒扣除1.5點自由經驗值,將Lv.5的技能提升到Lv.6的時候,超時使用,每秒將額外扣除2點自由經驗值。
他還有一點盼望着每多升一級,每秒耗費的自由經驗值都會相差0.5點呢。
結果這個小蠟燭的使用時長計算方式,顯然不是等差數列。
Lv.6職業三階和Lv.7大師一階之間,也應該是量變引起質變的本源性改變,所多消耗的經驗值幾乎翻了三倍,從0.5點差別直接來到了1.5點。
現在。
在繆斯女神的小蠟燭燃燒盡後。
每多讓它額外點亮一秒鐘,就將會多扣除顧爲經3.5點自由經驗值的儲備。
“咬咬牙,倒還能用的起。”
顧爲經沒有着急立刻點燃蠟燭。
他又在素描技法經驗條後面的加號上,也點了一下。
於是,面板上的提示又多了一行,變爲了——
“您是否激活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將素描技法、油畫技法都提升至:Lv.7大師畫家·一階(1/100000)?【備註:當前選項,技能可持續時間爲(236)秒鐘,超出使用時間,繼續點亮蠟燭,每秒將會扣除(7)點自由經驗值。】”
同時提高兩項技法。
女神的賜福小蠟燭的持續時間立刻幾乎砍半。
而每秒扣除的自由經驗值,也翻倍來到了七點。
算上各種折耗,一秒鐘就是小一百美元燒出去了。
顧爲經簡單的心算了一下,每根小蠟燭能燒差不多四分鐘,七支小蠟燭加起來,就能維持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
再加上他手中幾萬自由經驗值,也能維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這些全部都加起來。
一幅採用不涉及複雜罩染的厚塗法印象派風格的畫作,畫的快的話,勉強能行。
顧爲經站在畫架之前。
他望着面前潔白的亞麻畫布。
過往的一幕幕像是投影般,在其上閃過:登門提着果籃擺放着的光頭、爺爺告訴他一個畫家從五美元到五百美元的一生、在大金塔和曹老以及勝子一家的相遇、莫娜以及蔻蔻、豪哥的電話,蔻蔻給他跳舞的樣子,那寂寂的一聲落水……
一張張臉。
一雙雙眼睛。
迭加在一起。
喜、怒、哀、樂、貪、嗔、癡、怨,全部層層的交迭覆蓋,最後再也分不清眼底裡蘊含着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
不喜、不悲、不怒、不哀。
只是以無邊的平靜,對峙着無邊的時間。
眼神慈悲,似有蘊意。
……
寂靜不生,放曠縱橫。所作無滯,去住皆平。
——唐·法融禪師。
……
顧爲經一開始以爲,在提筆作畫前,自己想到了是昨日晚上,他在豪哥的書房裡所見過的那尊金光璀璨的四面佛的眼眸。
片刻之後,他卻覺得,自己看到的更像是曹老那幅畫在牆壁上的《禮佛護法圖》裡,佛陀的目光,菩薩的目光。
緬甸是一個純粹的傳統佛教國家,居民人口有超過90%,都信仰佛教。
顧爲經一家,恰恰是那百分之十。
他從小就沒有什麼信仰。
不信佛,也不信黃老、主或者什麼彌塞亞。
凝聚他們這樣的華人家庭的是親情,是愛,而非什麼對於宗教的虔誠。
寺廟的僧侶詢問他,爲什麼不嘗試着信一信,佛陀會賜給人幸福的時候,顧爲經只是笑着回答,他覺得佛陀只會讓人安靜的接受這一切。
他不喜歡這樣。
但如果抽離哲學性的那一面,單純從美術的角度來分析那些造像藝術,顧爲經卻從小都是非常喜歡的。
經卷、繪畫、建築。
從千佛之城蒲甘的浮屠與壁畫,到中亞國家經學院宣禮塔上的馬賽克瓷磚,再到東夏莊嚴的天壇與歐洲那些宏偉瑰麗,建造時間動輒需要以世紀爲計算單位的超級大教堂。
在人類歷史的古老階段。
很多藝術形式的起源都和祭祀有關。
它關於人們的信念,關乎於道德、文化、星象、氣候、生死觀與鬼神觀。
宗教本就是這些因素的集合。
教美術史的老師說,按照亞里士多德的觀點,藝術是宗教的附屬物,而一切宗教都是自然的附屬物。
所以那些宗教畫作,最底層的內涵,畫的從來都是人們認識這個世界,認識自然萬物的方式。
所以對於這些藝術品。
顧爲經通常都不是很能看的懂,但他總是很喜歡看。
就算看不懂,他也喜歡靜靜的望着那些壁畫上的神鬼菩薩、太陽戰爭上的阿波羅與神壇上的救世主。
這些作品中,常常都會有一種難言的韻律蘊含在裡面。
它們關於道德,關於秩序,關於古人仰頭看着漫天星空時,內心中最初時的那一抹悸動。
菲茨國際學校每年、每個學期,每個寒暑假都有去往世界各地的遊學夏令營。
遊學的地點通常無非都是些去西班牙看看聖家族大教堂,去倫敦看看西敏寺,去埃及看看國王谷,法老墓,去伊斯坦布爾看看清真寺什麼的。
顧爲經其實一直都很想去看看,但是因爲每次報名費大概都要相當於六、七千美元的樣子,算上他和顧林,那麼一週左右的時間,就要花掉一萬好幾千美元。
所以他爺爺一直都沒捨得。
有一年。
莫娜跟遊學團跑去埃及玩去了,回來給他講述的經歷裡,除了各種本地小商販衝出來往她身上套小手鍊管她要“Five dollars”、衝出來牽只搖頭擺腦的大駱駝和她合影要“Five dollars”、往她手裡塞石榴汁管她要“Five dollars”……在無數個防不勝防的“美元”的吶喊聲以外,同樣給顧爲經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是,那裡似乎各種小商販都會繪聲繪色的講述有關“法老的詛咒”的故事。
什麼「誰擾亂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將張開翅膀降臨他的頭上」,什麼「任何懷有不純之心進入墳墓的人,我要像扼死一隻小鳥一樣扼住他的喉嚨」。
引得旁邊的歐洲旅遊團的大爺大媽們,發出“Ohhhh!”的喊叫聲。
顧爲經相信。
那些考古學家離世不過只是些巧合。
但他同時也相信,那些大爺大媽們發出“Ohhhh”的嘆息時,他們心中或獵奇,或驚歎,或感到刺激的心情是真的。
他們掏出錢包拿出五美元來買小攤上的“幸運護身福”時,拿出的錢也是真的。
「法老的詛咒」不在物質世界真實存在。
它卻在文化領域,以這樣的方式而開花結果。
宗教,那些神話,那些傳說,那些畫卷上對於未知世界的描摹與想象,是人們對不可知,不可查,不可解的玄奇領域的神秘猜想。
有些人信。
有些人不信。
有些人以其爲名積德行善。
也有些人以其爲名做惡多端。
但不管信還是不信,總有一天,人們都會與那個未知世界迎頭相撞,在死亡前一刻,迎來對自己人生的回顧,也是對自己存在意義的……
終極審判。
而不管信還是不信。
不同的人,也都能從一幅好的好作上,獲得那些能夠震撼到他們,影響到他們的心靈體驗。
那幅《禮佛護法圖》,寺廟的僧侶說,他在上面看到了佛意,看到了佛心。
而顧爲經則說,他看到了其中蘊含的“希望”。
而眼前的空白畫布上,顧爲經恍惚之間,好像看到的那些變幻的、流動的光影。
他開始想到了菩薩,想到了佛的千面,但到後來,他足夠安靜下來之後。
顧爲經說——
“這就是人間喧囂。”
於是。
他激活了賜福小蠟燭。
火苗忽的一下,被點燃了,不是那種宏偉的煌煌的驚世之火。而是漂浮的一點微光,懸浮的,幽幽的光。
畫布被這一點光亮照亮,白色的畫布上流動着金色的光輝,那彷彿是小女孩的聖誕夜裡點燃的火柴。
光明裡流淌着的,是通向詩意的夢想之光。
Lv.6職業三階,只讓顧爲經站在了大師殿堂的門口,讓他趴在門前,透過門縫,去霧裡看花般的用眼睛看着殿堂內大畫家們模糊的臉,去用鼻尖輕嗅名家盛宴所飄散出門的縹緲的香氣,想象着桌案上的那是何等的珍饈美味。
而現在。
隨着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被點燃的一瞬間。
大門轟然洞開。
【素描技法:Lv.7大師畫家·一階(1/100000)備註:臨時】
【油畫技法:Lv.7大師畫家·一階(1/100000)備註:臨時】
系統面板上原本是藍色的經驗值進度條轟然破碎,變成了如同窗外不久前初升的朝陽一樣的金紅色。
我有明珠一顆。
可照山河萬朵。
——
『時間:2023.6.27日上午』
『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餘:+84小時39分06秒』
顧爲經累計作畫十九分鐘。
剩餘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6枚
剩餘自由經驗值:30057點。
……
……
『時間:2023.6.28日清晨』
『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餘:+46小時39分06秒』
顧爲經累計作畫時間三十五分鐘。
剩餘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4枚
剩餘自由經驗值:25789點。
……
……
『時間:2023.6.30日午後』
『距離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飛時間剩餘:+17小時39分06秒』
顧爲經作畫57分鐘。
剩餘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1枚
剩餘自由經驗值:20789點。
——
“用的只剩下最後一枚賜福小蠟燭了。”
三天後。
顧爲經看了一眼系統面板物品欄中,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剩餘數量*1的提示。他在心中對自己說。
以前顧爲經使用系統技能畫畫的時候,經常會讓自己從到尾一口氣全部畫完。
甚至爲了達成“一氣呵成”這樣目的,他會特意熬到午夜12點,把「真實世界」兩天的免費的使用時常湊到一起,爭取一次就畫完一幅畫。
這也是爲了用有限的時間,達到最好的繪畫效果的無奈之舉。
對畫國畫的大寫意,以及需要等待畫紙半溼半乾到一個非常微妙的角度在短暫的時間窗口中進行二次罩染的某些水彩類畫法。
這個理論是對的。
但對於油畫而言,這種畫法就有很大的侷限性了。
首先,潑墨大寫意或者速寫水彩畫,從繪畫所耗費的時間來說,相當於田徑運動裡的短跑。
一百米,一開表,一停表就跑到終點了。
而大多數繪畫作品,則屬於長跑的範疇。
畫家是會累的。
很多畫家精氣神最巔峰,全情投入的狀態,只能保持一小會兒,然後繪畫狀態就會從高點不斷的下落,要經過充足的休息,才能恢復精力。
這就好比同樣是42公里的馬拉松,一口起全跑下來,和分成42個一公里的小段落,跑完一組休息後再跑,最後的平均速度肯定是不一樣的。
而且。
油畫裡是有那種超級長,超級大的作品的。
就不說那種畫上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教堂穹頂畫了。
一幅兩米寬的潑墨寫意,快一點的,三分鐘內就能畫完的人也有。
而一幅兩米寬的油畫,正常人畫個十天半個月是非常常見的,你就算打死他,他也很難一口氣畫完。
當然。
兩米寬的油畫會比兩米寬的橫幅卷軸國畫,面積大上不少就是了。
顧爲經在畫室裡的那幅畫到一半的厚塗油畫,他預計在大師一階繪畫技藝的加持下,應該能在一個多小時左右的時間畫完。
算是油畫裡的超級短跑。
要是一口氣從頭畫到尾,也不是說不行。
可一來,顧爲經希望在繪畫期間,他每時每刻每分每妙,都處在情緒醞釀的最巔峰。
二來,他在畫布上所使用的某些罩染的方式,要等底層的顏料充分在畫布的植物纖維中滲透,顏料表面凝固結出膜以後,再在上面做二次修飾,纔會使得畫面更有體積感。
色彩的搭配也會顯得更加圓潤柔和。
拉菲爾、魯本斯、委拉斯開茲的厚塗畫裡,都喜歡運用這樣的色彩處理方式。
顧爲經庫存了七根小蠟燭。
所以他也把畫面分了不同的層次結構,每天覺得自己狀態最好的時候,他就全情投入的畫上一會兒,而剩下的時間,他一邊等畫面晾乾,一邊和蔻蔻在偌大的西河會館裡散步。
陳生林約莫是真的挺欣賞蔻蔻的性格的。
他從未限制過蔻蔻的自由。
但蔻蔻自己沒有走。
顧爲經不知道蔻蔻是怎麼跟家裡交代的。
除了中途她回了一趟家,順便拿了些換洗衣服以外,女孩都一直留在了西河會館裡。
此處本來就是陳老闆宴請賓客的“會員制紳士午餐俱樂部”,會館連綿的建築裡,有網球場、檯球廳、極爲考究的私人電影院,獨立的射箭場……甚至連蔻蔻喜歡的練舞室都有。
這些天來。
沒有在畫畫的時候。
蔻蔻陪着他,他也陪着蔻蔻。
他們在湖中游泳,(蔻蔻真的很嚴肅的努力訓練他學會了在水中抱人),在原野裡漫步,打了網球,在箭館射了幾隻箭(蔻蔻也真的神奇的啥都會),在電影院裡看些電影消磨時光。
顧爲經本來想把《教父》三部曲過一遍的。
蔻蔻晃着頭髮吐槽說,不要不要,她纔不要把這麼好的時間花在豪哥喜歡的電影上。
“諾!我們應該挑自己喜歡的電影看。”蔻蔻抱着他的胳膊說。
女孩提議互相選對方應該喜歡的電影。
一人選一部,然後一起看。
試試默契程度。
當然,約翰·屈伏塔的電影不能挑選,女孩望着顧爲經的眼睛,笑着說道,畢竟我到告訴過你了,這是作弊。
顧爲經思前想後,他最終選擇了1970年的奧斯卡最佳電影《愛情故事》。
這也算是開卷答案。
那天晚上的車上,蔻蔻給她哼過那首叫做《Love story》的電影主題曲。
而蔻蔻……出乎顧爲經預料的是。
蔻蔻小姐竟然選擇了一部算的上非常冷門顧爲經又非常熟悉的奇幻電影——
它居然是2015法語版的奇幻動畫片《小王子》。
顧爲經總覺得,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蔻蔻望向他的眼神中帶有深意。
或許蔻蔻真的知道了些什麼。
或許只是錯覺。
但顧爲經沒有問。
蔻蔻也沒有說。
他們還一起在舞廳裡跳舞,顧爲經在寶箱裡開出過“法國宮廷舞”的知識卡片,對待舞蹈,稍微懂一點理論知識,不過讓他跳芭蕾,就實在太難爲顧爲經的運動能力了。
蔻蔻教顧爲經跳了一點迪斯科,她說迪斯科一點都不難,它的要點在於即興發揮,如果實在不會,跟着音樂亂扭也是行的。
顧爲經覺得,他跳的充其量也就是亂扭的水平。
但蔻蔻不在意。
他也覺得很快樂。
真古怪。
這不是一個可以覺得快樂的地方,這也不是一個可以覺得快樂的時間點。
可顧爲經就是很開心。
他的開心也像是畢加索的畫,那種帶着薰衣草的紫,帶着淡淡的憂鬱藍調底色的意亂情迷。
每天他只分幾次在畫室裡帶很短的時間,畫的不長,卻畫的精疲力盡。
就好似拳王在敲響鈴聲的短短三分鐘裡,把自己的所有體力,所有的情緒,所有燃燒着的憤怒,都化作重拳打出去。
而在一天中剩下的時間裡。
他就什麼都不想。
他不再去思考未來,不再去思考豪哥,不再去思考那些讓他痛苦,讓他傷心的事情,世界是否在明天就迎來終結一點也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此刻正在一秒一秒正在嘀嘀噠噠的時間。
就像陳生林在電話裡對他說的——“Tick,Tick,Tick,時間正在流動。”
而蔻蔻,就是那種只要在你身邊,那麼就會活潑可愛到讓從身旁所流淌過的每一秒,每一次鬧鐘指針的滴答聲,聽上去都會讓你覺得快樂的姑娘。
更多的時候。
蔻蔻跳舞給他看。
他則畫畫給蔻蔻看。
水彩、素描、油畫,顧爲經都畫。
這種繪畫不同於畫室裡那張正在逐漸完成的作品,它們不會吸乾顧爲經的情緒,它們只會讓顧爲經感到放鬆。
蔻蔻曾說,那天在酒吧裡,當槍聲響起的那刻,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他想象着他們一起在泰國海邊的一座陌生的城市裡流浪。
顧爲經當一個落魄畫家畫畫給別人看,蔻蔻在馬路邊當一個流浪歌手,唱歌給別人聽——
“我知道你有很好很好的前途,我知道你有很喜歡的人,這樣的命運是對你不公平的。可那一刻,這種清貧的想象,卻讓我覺得充滿了恬淡的幸福。我甚至有點感謝豪哥,不太多,但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因爲我覺得,那樣的世界,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名字,那一瞬間,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這種蒼茫的幸福感,顧爲經如今也體會到了。
在這間似乎應有盡有的會館裡,顧爲經卻好似行走在霧濛濛的荒野中。
西河會館的圍牆彷彿是寂靜的大霧一般,籠罩着一切,也隔絕着一切。
你什麼都不用管。
你也什麼都不用在意。
除了眼前的彼此。
……
顧爲經從野餐的墊子上站了起來,抖掉身上沾着的草根和花葉。
四周是一大片的薰衣草田,身後則是一輛漂亮的深色雙門跑車。
上午的時候。
顧爲經想起來,問貼身管家,畫室門外正對着的花田在哪裡,對方給他指了路,他說他們想自己去。
管家就給了他一支車鑰匙。
是那輛豪哥曾經想送給他的賓利,顧爲經沒要,就暫時收到了西河會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