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修煉轉眼就是一個月時間。
這段時間裡,羅約城一直風平浪靜。
修伊格萊爾在那個血腥狂舞之夜帶來的動盪正在減退,包括城主大人在內的許多羅約城官員對於拉舍爾等人依然滯留此地的行爲表示出嚴重的不滿。
但卻不敢有絲毫表現,因爲前段時間又來了幾位大人物,其中有一位正是帝國四大七級法師之亞伯拉罕.馬利特。
那是桀驁如連凱文比爾斯等人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大人的人物。聖域不出,沒有人能比七級師更令人畏懼的了。
燈光璀璨的城主府裡,亞伯拉罕.馬利特正在喝着從南部大陸千里迢迢運來的極品香茶。這位金袍師長的偉岸高大,一頭獅子般的亂髮,鬍鬚又長又密。他全身的肌肉高高隆起,看上去就象一個神力武士,而非法師。
他的眼睛是紅色的,紅色的眼眸就象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燒,金色法袍的四周,都繪有火焰騰飛的影象,一旦動起來,就好象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火雲中。
值得注意的是,亞伯拉罕.馬利特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他沒有食指。
此刻這隻沒有食指的左手正捧着茶杯,茶已到嘴邊,卻不送入口中。
“這麼來,你們依然無法確定修伊格萊爾是否還在這個城市了?”
他的下首,留着兩撇漂亮小鬍子的天空武士凱文比爾斯恭敬回答:“尊敬的馬利特大師,由於修伊格萊爾離開羅約城時使用了傳送陣,我們無法對他進行有效的追蹤。目前我們只能根據拉舍爾先生的判斷來對修伊格萊爾可能採取的下一步行動做出分析。”
馬利特看看坐在另一側的拉舍爾:“那麼你是憑什麼判斷修伊格萊爾還在羅約城的?”
“憑他不惜代價的殺死博格爾大師。”面對七級師的詢問,拉舍爾也不得不小心回答道:“修伊格萊爾正在向帝國發起挑戰,而要想讓帝國難堪,最好的辦法就是殺死追擊他的人。博格爾大師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凱文比爾斯大人和加里克英斯頓大人則是另兩個他的目標。所以我認爲,只要兩位大人還在羅約城,他就不會走。”
凱文比爾斯撇嘴:“可惜我每天都在大街上閒逛,卻沒有遇到任何刺殺。”
“修伊格萊爾從不按照別人的計劃行事,你就是給他再好的機會,只要不是他自己創造的條件,他就不予理會。他這個人不相信運氣,只相信自己精心編織的陷阱與圈套。他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爭取得來的,而非上天賜予的。這種習慣或許會讓他錯失一些機會,但也輕易不會落入圈套中,而對一個通緝犯來,再沒有什麼比謹慎更重要的了。如果因爲他主動挑釁我們,就以爲他不是一個謹慎的人,那我們就大錯特錯了。”拉舍爾悠悠回答。
如果修伊在這裡,他一定會大爲吃驚。因爲拉舍爾的的確確已經看出了修伊行爲模式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從不把主動權交給他人,從來只按自己的計劃行事。
他從不應招,只出招。
可惜的是修伊不在,所以他也無法想象,這隻老狐狸對自己的瞭解竟然會如此透徹。
“這麼我們只能等在這裡了?”馬利特有些不滿。他到羅約城來不是爲了幫這些人抓一個帝國通緝犯的,他的目的是去斯巴克監獄審問那個折磨了他的精神太多年的混蛋克里斯平博蘭。
如果這次他還是不肯出那件東西的下落的話,那麼今年就將是他最後的囚徒生涯。
“不必着急,我相信修伊格萊爾很快就會出現。”
“爲什麼?”
“一種直覺。”拉舍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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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m“獵人對獵物的直覺。我們所追蹤的這隻獵物,它兇狠,狡猾,喜歡謀定而後動。但是他還年輕,年輕人總是很有幹勁,很有衝勁,而不耐煩於長期的蟄伏。已經一個月沒動靜了,對修伊格萊爾來,這段蟄伏期已經足夠長。如果他有什麼準備工作,也早該完成,接下來就是他行動的時刻了。相信我,馬利特大師,修伊格萊爾絕不是一個把準備工作做好後放在那裡等着它慢慢發酵的人。他會以雷霆之勢出擊,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在誇耀你的對手嗎?”
“不,僅僅是做出公正的評價。”
“那麼你憑什麼抓住他?”
“耐心與等待。”拉舍爾自信地回答:“一個人無論多麼聰明,也不可能永遠不犯錯誤。修伊格萊爾的行動次數越多,我對他的瞭解就越多。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的破綻,然後抓住他的尾巴。”
“也許沒必要那麼麻煩。”凱文比爾斯冷冷道:“有馬利特大師在這裡,修伊格萊爾的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可能得逞。”
“如果他敢來,他就一定有成功的把握。”拉舍爾悠然自得的回答:“所以凱文比爾斯大人,如果我是你,我一定做好最糟糕的準備。要知道您可是他的目標之一啊。”
“你真讓人討厭,拉舍爾。”凱文比爾斯眼中掠過兇狠殺氣,反到是那位七級師,火焰般的雙眸中閃過疑慮的表情。
他總覺得拉舍爾的態度無比奇怪,彷彿他在期待着什麼。
克麗絲汀已經連續許多天沒有看到修伊了,以至於今天早上睜開眼看到修伊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粉紅色的軟枕砸向修伊,克麗絲汀大叫起來:“哦,你這個混蛋還知道出現?你知道你失蹤了多長時間嗎?如果不是達達尼爾家族的其他人還在這裡,我會以爲你已經逃跑了。”
“逃跑?我爲什麼要逃跑?”抱着克麗絲汀扔過來的枕頭,修伊貪婪地嗅了一口,香氣飴人。
“因爲羅約城又來了一批強力援軍,你難道不該被嚇得屁滾尿流嗎?”克麗絲汀沒好氣的回答。
“你的口氣裡充滿了幸災樂禍,我你這麼生氣,是因爲最近每天早上都見不到我的出現嗎?”
“我最好永遠都不要見到你。”克麗絲汀撇嘴。
這位伯爵夫人已經習慣了修伊每天用他獨特的大手筆向全城昭示着對自己的狂熱追求,以至於突然間這種追求不見了的時候,心裡竟感覺極爲不適應。
修伊走了過來,坐在克麗絲汀的牀頭邊,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這個曖昧的動作令伯爵夫人心中狂跳。
修伊緩緩:“你生氣的樣子很迷人。真難以想象,你會爲好幾天沒有見到我而生氣。”
伯爵夫人怔怔地望着修伊,眼前的少年用很認真的口吻:
“你正在愛上我。”
哦,天啊,伯爵夫人的臉立刻滾燙起來。
我怎麼會愛上他?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我……我比你大十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夫人喃喃道。
“年齡從不是差距,對嗎?”修伊輕輕靠進克麗絲汀,輕聲。
“你……”
一個輕吻已經落在了夫人那柔軟的脣上。
她感覺滋味美妙極了。
自從她丈夫死後,再沒有一個男人能如此對她。
而事實上即使她的丈夫,也不可能用一個輕輕的吻就讓她如此飄飄欲仙的感覺。
那一刻克麗絲汀覺得自己就象是個剛剛陷入初戀中的小姑娘,渾身都散發着青春的萌動。
“我……”她想什麼。
修伊已經止住了她。
手按在她的脣上:“什麼都不要,僅僅是一個吻而已,你大不可必如此緊張。”
克麗絲汀瞪着修伊,樣子象極了一隻可愛的貓。
“那麼你過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從今天起,我們將對外宣佈我們的戀情了。”修伊回答。
這個消息讓克麗絲汀震撼了一把,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修伊:“你到底想幹什麼?”
“就象我們之前約定的那樣,我將在你的房間裡度過一個愉快而美妙的夜晚。與此同時,羅約城將會有新的大事件爆發。”修伊慢條斯理地回答。
從克麗絲汀的房間出來後,修伊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布萊恩巴克勒,莉莉絲,霍丁以及伊格爾阿什林已經在等他了。
在山谷修煉的時候,巴克勒可以算是他的又一個老師,可以指着他的鼻子大聲叫喊,甚至可以把他打得死去活來,但是回到羅約城,修伊頓時成爲這裡的靈魂人物。
即使是巴克勒也心悅誠服地:“修伊格萊爾就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他不需要張揚的手勢和狂暴的怒吼來證明自己的威嚴,僅僅是簡單的幾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人對他言聽計從。令我驚訝的是,這個世界不缺乏天生就有王者威嚴的人,但是一個在孤島上習慣了看上面臉色行事的小人物,竟然也能有這種不怒自威的王者風範,就令人奇怪和難以理解了。”
此刻來到衆人之中,修伊的口氣平靜冷淡:“已經和克麗絲汀好了,她將做爲我們的掩護。伊格爾,你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不過這次行動的風險性依然很大。修伊,我依然保留我的意見,不希望你進入監獄內部。一旦計劃失敗,你將沒有出來的機會。”
“可我的進入,能夠把行動的成功機會提高至少兩成。”
“是的,可是我要提醒你,斯巴克監獄行動只是你全部計劃的一個分支部分。你沒有必要爲一個分支計劃而冒險。”
修伊看老亡靈法師,對方繼續道:“修伊你得明白,無論是成功把握怎樣大的行動,只要你一直是親自參與,就總有機會碰上失敗機率。你參與的次數越多,你失敗的可能就越大!”
微微思索了一下,修伊點頭:“你得沒錯,伊格爾,但是我還是堅持我必須參加。不僅是這一次,也包括以後的每一次。”
“爲什麼?”所有人都不明白。
“因爲那正是我爲什麼要與這個國家作對的理由。只有從我的敵人的屍體上,我才能感受那自由的呼吸,以及我死去同伴的安寧。我不可能挑起了戰爭,卻又迴避它。或許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戰爭,但是從挑起它開始,我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們爭取勝利,卻也準備死亡。”
這一刻,所有人望着修伊都呆住了。
攤開那份斯巴克監獄佈防圖,修伊用堅定的口吻:
“那麼,我們現在再來溫習一遍計劃中的所有內容,如果沒問題,明晚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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