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人民醫院的一間高護病房裡,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孩躺在病牀上,身上纏滿了紗布,臉色也異常蒼白,鼻孔中更是插着一根管子。
此刻這個男孩正在熟睡當中,他的傷情頗爲嚴重,雖然暫時已經脫離了危險,但身子卻是極弱。
在病房的旁邊,還有一個同樣大年紀的男孩坐在那裡,此刻這個男子一邊擡頭看病牀上的男孩,一邊低頭看看手機。
有那麼一段時間,男孩腦海中甚至都出現了幻覺,他總覺得自己的手機在震動,然後會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跟他說:陽子,我沒事。
然而這畢竟只是個幻覺,整整兩天了,他的手機雖然響過,可他期待的那個聲音卻並沒有出現。
“虎子,你說懷南肯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他功夫那裡厲害,有誰能傷害的了他?估計他是去療養院看方阿姨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南哥就會看你來的。”
病牀旁邊的男孩緩緩說道,看似在安慰病牀上的人,可實際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這個男孩不是別人,正是楚懷南的好兄弟秦陽。此刻秦陽的臉色很不好,雖然孫虎的醒來的讓他着實興奮了一陣子,但楚懷南的兩日不歸卻又讓他陷入擔心之中。
衆人當中也只有秦陽知道楚懷南是去幹什麼了,所以每當有人跟他問起楚懷南的時候,秦陽總是很難回答,他怕就怕楚懷南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候又讓他如何跟衆人解釋?
他尤其害怕回答孫虎和方愛玉的問題,當孫虎虛弱醒來的時候,第一個問的就是楚懷南從南宮月那裡回來了沒有,當時秦陽安慰他,說楚懷南早就已經回來了,只不過他母親身子有了一些小恙,所以一直留在療養院那邊。
那時候孫虎似乎笑了一下,儘管他自己都還沒有真正脫離危險,但他依然鬆了口氣,在他心中,似乎楚懷南的安危遠遠要比自己的安危更爲重要。
而方愛玉絕對要比孫虎更爲了解楚懷南,她基本上每時每刻都在給秦陽打電話,所問的問題也總是隻有一個——懷南迴來了沒有。
秦陽明白,方愛玉肯定是已經猜到楚懷南去哪裡了,可縱使這樣,秦陽還是撒着慌,說楚懷南已經跟他聯繫過了,現在正在外地,用不了幾天就能回來。他更明白方愛玉是不會相信他的話的,在他想來,方愛玉可能只是爲了從自己這裡得到一個安慰,但他又從哪裡得到安慰?
焦急,期待,隱隱的還帶着一些恐懼的感覺在秦陽心中不斷翻騰,他真的是有些堅持不住了,此刻他很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阻止楚懷南,很後悔當初沒有堅持和楚懷南一起去。
“秦陽?你出來一下。”
就在秦陽愣愣的擔心之時,一個高挑俏麗的女人在門口處,對着秦陽招招手說道。
“是你?懷南呢?懷南在哪裡?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看到這個女人秦陽蹭了一聲從椅子上竄了起來,也顧不得胳膊上的傷口,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緊張而又期待的開口問道。
“咱們還是出去說吧。”
女人張了張嘴,但看着病牀上孫虎熟睡樣子,最後說道。
“好好,走,咱們到外面說去。”
秦陽也反應了過來,此刻孫虎身體極爲虛弱,他也怕兩人說話打擾了孫虎。
兩人一前一後的向外面走去,此刻正是午後時候,外面的小花園中有着不少曬太陽的病人,有的單獨坐在一旁,有的則是三五成雙,說說笑笑。
“孫虎現在怎麼樣了?”
在女人的引領下,二人來到那天楚懷南呆過的花壇旁,女人不等秦陽開口詢問,卻是首先問道。
“昨天晚上醒過來的,不過現在還很虛弱,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秦陽快速的開口解釋道,他此刻心中只擔心着一個問題,要不然眼前這個女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強悍,他此刻纔不會跟女人囉嗦這些呢。
“嗯,這樣就好,這個電話號碼你拿着,我知道你家裡不缺錢,但孫虎家裡的條件似乎不怎麼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儘管給我打電話。”
女人說着,從衣兜中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秦陽說道。
秦陽沒想到女人會和自己說這些,在他以往的印象中,這個女人不一直都是扮演者敵人角色的嗎?這個女人不是旁人,秦陽雖然只遠遠的見過她一面,但卻不會認錯,正是青龍會的大小姐南宮月。
秦陽沒有立刻開口回話,而是先將紙條接了過來,上面赫然是一串手機號碼,以及一處地址,想來就是南宮月的住處了。
“懷……懷南怎麼樣了?”
看着手中的電話號碼,秦陽突然有些激動的小聲問道。他不傻,相反他的心思很細膩,只是一瞬間,他便猜到南宮月爲何有這番轉變了,定然是……他不敢想,他真的不敢想,此刻他多希望南宮月能開口將他心中的想法否定?
“對……對不起……”
南宮月的情緒也劇烈變化起來,她以爲自己已經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可一想到楚懷南,眼中的淚水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
“完了!”
聽到南宮月的話,秦陽只覺頭腦一陣眩暈,似乎整個時間都變的黑暗了一般,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絕望,這般悔恨,還有這般仇視。
“你這個毒蠍心腸的女人,你怎麼不死呢?你爲什麼要活着回來?這全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懷南……懷南他根本就不會去。”
秦陽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攥住南宮月衣領,眼神狠狠的瞪着她說道,但說到後來,秦陽卻似使了力氣一般,軟軟的癱倒地上,眼中積攢的淚水也傾流而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
如果是以往的南宮月,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攥自己的衣領,但這個時候的她,並不似一個黑幫的大小姐,更像是一個普通女人,她的臉上只有傷心,只有悔恨,卻沒有絲毫惱怒。
“你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問你,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懷南爲什麼沒回來?”
秦陽坐在地上,絲毫不顧得擦拭着臉上的淚水,而是仰頭對南宮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