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悄悄灑滿大地,在這金黃的光影中,方愛玉稍顯瘦弱的身子靜靜的坐在葡萄藤下。
已是金秋時節,葡萄藤下落葉紛紛,偶爾有微風拂過,捲起地上幾片殘葉。
“你七歲那年,別的孩子都去上學了,我知道你也想去,但家裡的那點積蓄連學費都交不起,更別說借讀費了。那時候你可懂事了兒,你拉着我的說‘媽,我不願意去上學,老師一講課我就頭疼。’呵呵……知兒莫若母,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
方愛玉坐在搖椅上,懷裡抱着一個抱枕,雙眼無神的望着天空,空中淡淡的唸叨着。
“我知道你也想上學,那時候你整天都會去附近的學校外面,趴在欄杆上眼巴巴的看着裡面。其實這些我都知道,我也都看眼裡。唉,你越懂事我就越心疼,那時候你卻不知道,媽一直站在你後面哭。”
方愛玉眼角的淚水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這些天來,她都是這樣過的,每天想着以往的回憶,講述着以往的生活。
“媽也怪你,怪你這麼早就走了,才十七歲,過了年你就十八了……小月說她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呵呵,其實媽早就知道她在騙我,媽是過來人,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沒有懷孕呢?只不過我也想給自己一個理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因爲媽知道,你肯定希望媽會好好的活下去的,現在媽就在完成你的心願。”
又是一片落葉緩緩飄下,在蕭瑟的秋風中,落葉在空中不斷起舞,訴說着它段在的記憶。
而在小院的門口,在方愛玉背對着的方向,一個身着西裝的大男孩已是淚流滿面。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已經很少哭了,畢竟他已經長大了,作爲一個長大的男人而言,掉眼淚哭鼻子無疑是很丟人的。
但這個時候,他卻哭的像個孩子一樣,淚水奔流而下,整張臉也扭曲在一起。
“媽……”
男孩正是楚懷南,此刻他哽咽的開了口,身子卻早已向方愛玉衝去。
“媽,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楚懷南跪在地上,將身子靠在方愛玉的懷裡,這一刻的他,就好像三四歲的小孩走丟後,忽然見到了母親一樣,他只想這樣靜靜的靠在這個世上最溫暖的懷裡,就這樣一直靠着。
當方愛玉聽到楚懷南那聲‘媽’的時候,只覺自己在做夢,直到此刻楚懷南撲到她懷裡,她才知道,她的兒子終於回來了。
眼睛就像決了堤的水庫一般,方愛玉死死的咬着嘴脣,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痛哭了出來。
平日裡的千言萬語,此刻卻化作無言。母子倆抱在一起,在金色的陽光下,在翩翩的飛葉中,定格在這一秒。
站在小院門口的南宮月和秦陽並沒有跟進來,他們知道,這個時候是他們母子倆的世界。不過南宮月依舊哭的稀里嘩啦,雙手捂着嘴巴,生怕哭出聲來打擾了二人。
秦陽也跟着默默流淚,但在心中,他卻是在爲眼前的二人高興,經歷的生死離別,終究還是重逢了,世上最幸運的事也就這樣了。
哭了良久,方愛玉擡起頭,將楚懷南托起來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雖然帶着眼淚,卻是露出一個笑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媽就知道你會回來。”
說着,又將楚懷南抱在懷中,此刻的方愛玉無疑是最幸福的,原本已經沉落的心,也開始復甦起來。還有什麼比兒子活着回來更幸福的?此刻方愛玉只怕這只是一個夢,怕自己腦袋裡又出幻覺了。
“呵呵,某些人還以爲自己很聰明呢,原來早就被方阿姨看出來了,你也只能騙騙我。”
秦陽靠在門邊上,一邊說着,一邊好笑的看着南宮月。
“滾王八蛋,我正上火呢,一會兒可怎麼說啊。”
南宮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愁眉苦臉的說道。
“還能怎麼說啊,直接承認唄,再說你也不怕啊,只是解個褲帶的事。”
秦陽好不容易抓到可以刺激南宮月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而在兩人說話間,楚懷南和方愛玉的情緒也平息了下來。看到二人站在那裡,方愛玉趕緊將二人叫了過去。
“在那站着幹嘛,快過來,今晚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因爲楚懷南的歸來,方愛玉的心情立刻好上不少,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意。
“太好了,今天可真是來對了,我可好長時間都沒有吃過方阿姨做的飯菜了。”
秦陽一臉雀躍的說道,一方面確實是很長時間沒吃過方愛玉做的東西,另一方面也是想活躍一下氣氛,總是哭哭啼啼的畢竟太過沉悶。
“媽……我……我也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只是……”
南宮月撅着嘴巴低着頭,緩緩的蹭到方愛玉跟前,就好像被老師訓斥過的小學生一般,滿臉的拘謹之色。
“呵呵,傻丫頭,我又沒說什麼。”
方愛玉天性聰慧,想到這三人可能是聽到自己剛纔的自言自語了,也聽明白了南宮月話語中的意思,故此笑着說道。
“那……那你以後還認我嗎?”
南宮月臉上先是一喜,接着又滿是期待的問道。
“呵呵,那得看你能不能真的懷上。”
“哦也,老媽放心,我一天晚上騎他八遍,我就不信懷不上。”
“……”
面前三人無語,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太流氓了。
因爲心裡高興,方愛玉今日是大顯身手,整整坐了一桌子的菜,本來她是想讓楚懷南將陳永年爺倆也叫來的,不過因爲飯後楚懷南還要講些事情,就也沒叫他們。到不是說故意防着,只是楚懷南的這些經歷太過匪夷所思,即使讓他們知道,也沒有半點好處。
一頓飯衆人吃的高高興興,再加上南宮月和秦陽時不時的鬥鬥嘴,整頓飯時間方愛玉笑開的嘴就沒有合上過。
飯後,四人做到屋裡,等着楚懷南將這些天的經歷。
這三人算是楚懷南最親近的人了,尤其是南宮月和秦陽,早就想問問楚懷南這些天都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