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玉家,遺世獨立,不屑於海外俗世,如這大海一樣純淨,不曾被污染。
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藍天白雲倒映於海水之中,彷彿把天地給連接在一起。
海岸線峰迴路轉,一路都是讓人凝神屏息的壯美。一邊是陡峭的石壁,平地而起斜插向天空,另一邊是無垠的海水拍打着突兀的礁石,激起片片白色的浪花。偶有海鳥排成一排從水面掠過,或見老鷹盤旋在空中。一幕接一幕令人歎爲觀止,透出一種從未被污染未被踐踏過的原始自然美。
白衣的公子立在礁石上,望着寬闊的海面,風揚起麻料的長袍,飄逸如仙。身後山坡上開滿各色野花。
這是一個沒有冬天的國度,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忽然,他的目光被水面上的一個飄浮物吸引。
昨夜有人擅闖虹門,被陣法聽暴風雨襲擊。這些年來海外來尋南海玉家的人不止一批,全都被陣法吞噬,能出現在碧落島附近的物什還是頭一件!
至少在玉無瑕眼裡是這樣的。
玉無瑕,南海玉家第五代嫡長子,未來的島主。現年二十三歲,未婚。
他和許許多多的玉家子弟一樣,從未離開過大海,最遠也就去到離碧落島有兩日船程的璇璣島。年輕氣盛,沉着冷靜,但年輕人該有的好奇心還是有的,只是平常被壓制罷了。
這飄來的一團黑乎乎的到底是活物還是死物?
就在他好奇心大盛的時候,那團黑色的物體忽然動了起來!還是朝着碧落島游過來!
花未央已經在海里飄了一夜了,沒被凍死已經是萬幸,強烈的求生意志令她在昏迷後也緊緊的抱着浮木。剛纔恢復意識,便看到不遠處的小島。絕境逢生,豈能錯過?於是便棄了浮木,奮力向小島游去。
此刻她只想活命,拼了全身的力氣划水,根本沒時間沒閒心考慮這裡是否就是玉家的根據地。她以爲這只是大海之上的一個島而已。
便是座荒島也無所謂,只要能上岸,不被大魚啃了,她就有信心存活!
“是活的?人?”玉無瑕用力揉了揉眼睛,緊盯着海上快速移動的那一團。是什麼東西能活着逃出虹門來到碧綠島?他實在太意外,以至忘了島上的規矩:但凡島之外物,一律不得登島,一經發現,人人可誅!
花未央到底被暴風雨摧殘了一夜,又冷又餓,早已力竭,全憑一口氣在撐着。她越是急切的想上岸,越是離岸遠。不知道遊多久,總算在她力竭落海前趴上了沙灘。
沙灘軟綿綿的,熱乎乎的。她吁了一口氣,呈大字型躺在沙灘上,望着藍天。
碧空如洗,明媚溫暖。
幸好幸好……
她已倦極,再沒有向前的力氣,就這樣閉上眼睛休息。偶爾有浪花捲過來,淹及她的腳踝,她也來不及計較。
她現在急需休息,然後是補充食物,在太陽落山之前進島找一個落腳處,免得半夜被林中的野獸給吞了。
是個活人!站在高處的玉無瑕終於回神,想起了島規。他拔腰間佩着的劍,御風而起,如同一隻巨大的白鳥輕盈的落到花未央身邊,長劍指向她的喉嚨。
感覺到殺氣和金屬的涼意,花未央睜開眼,然後錯愕的張大了嘴巴。這不是荒島,這裡有人!難道……玉家的碧落島!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花未央小心的用手去移劍,邊移邊問:“請問,這裡可是碧落島?你是不是玉家的人?”
玉無瑕沒殺過人,更沒見過死到臨頭還能這樣倘若的去把兇器移開的品種!這一遲疑,花未央便成功的移開了劍,坐起來興奮的看着玉無瑕。髒兮兮的臉上粘着幾縷頭髮,惟有那些黑寶石般的眼顧盼生輝,此刻在打量着他。
此人長得這樣俊秀,符合玉家出美人的傳言。不過他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是小一輩的人。他白麻的長袍上以金色的絲線繡着雲水紋,腰間束的玉帶刻着一個奇怪的圖騰。不用開口,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已經顯露無疑。此人應該地位極高。
“咳咳……”玉無瑕輕咳了一聲,要再不打破沉默這女人還不知道要盯他盯到什麼時候。怎麼會有女人這樣大膽的盯着男人看?難道外人的人都這樣俗?怪不得爹不讓他們出島,也不讓外人闖進來。
“你好!”花未央主動問好,烏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純潔無害。
“你是何人,爲何擅闖碧落島?”玉無瑕沉着聲音問。
“我是玉雲靈的女兒,你能帶我去見島主嗎?”花未央說。
玉無瑕明顯一怔,收了劍,從上到下打量着她:“你說什麼?”
“玉雲靈,你認識嗎?我是她的女兒!”花未央爬起來,擰擰衣服上的水,嘩啦,一擰就是一股水濺到沙灘上,四下飛濺。
玉無瑕嫌惡的向旁邊飄開,看着她直皺眉:“你能證明你是玉雲靈的女兒?”
這……要怎麼證明?
花未央惆悵的看了他一眼:“惟一能證明的那個我孃親手畫的地圖已經掉海里了,我現在身無長物。不過他們都說我和我娘長得好像,你看我的臉能做證據嗎?”
她說着便主動湊了過去。
在水裡泡了這麼久,她的皮膚都泡得發白起皺,身上的衣服更是伏貼在身上,勾出曼妙的曲線。腳上的鞋子早被沖走了,赤腳站在沙灘上。
玉無瑕俊臉微紅,別過臉去:“不知道。”
“不知道?”花未央無力撫額。除了這張臉玉雲靈什麼也沒給她,不能刷臉卡的話會被當成入侵者給咔嚓的!她鬱悶的看了玉無瑕一眼,更回沮喪。此人看起來比薛容還要冷漠,撒嬌賣萌怕是不起作用,不如……眼珠一轉,她計上心頭,道:“我歷盡千辛萬苦回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娘她死了!”
“什麼?”玉無瑕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花未央。
“反正我帶來的人都被死在海里了,我一個人也鬥不過你們,你不如綁了我交給島主,一來可以邀功,二來我也可以完成我孃的遺命!”花未央道。
玉無瑕被她說動了,考慮了一會兒點點頭。手一揚,他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根麻繩,三下五除二就把花未央給綁了。
他還真綁……一點兒都不憐香惜玉!
心裡雖然懊惱,嘴上卻什麼也不敢說,還得賠着笑:“我們走吧!”
玉無瑕脣角一抽,往前而去,手裡牽着麻繩的另一端,花未央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有種在遛狗的趕腳啊有木有!
“喂,走慢一點兒!”
“喂,你挑路走好吧,我鞋子沒了石頭好硌腳的!”
“喂……”
“……”
作爲新一代最尊貴的嫡長子,未來的島主,人們向來稱他:玉公子,少島主,尊上。從未有人如此無理!
終於,玉無瑕忍無可忍的停下來,回頭瞪了她一眼:“我有名字,不叫喂!”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花未央識趣的腆着笑臉問。
“玉無瑕。”玉無暇冷冷的說,用力扯扯手上的麻繩,“快走!”
“好。”她樂不可吱的點頭,一邊小跑着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嘟囔着,“白玉無瑕,好名字!”
穿過密林峰迴路轉,眼前出現一座雄偉的莊園,高高建的莊園四周散落着一些房屋。走過蜿蜒的山路,便進入村落,人們一見到玉無暇便恭敬的打招呼:“少島主回來了。”
“快來看,是玉公子呢,長得真俊!”
……
花未央不由得多看了玉無暇兩眼:“果然俊!”
玉無暇狠狠的剜她一眼,又面帶微笑的朝大夥回禮。穿過七零八落的村莊,最後來到莊園下面。
整座莊園如同被墊高了一般,高高的佇立着,目測上莊子的臺階不亞於百層,大理石雕刻門頭上刻着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玉府。
想來這裡便是玉家的主宅,可算找到了!
花未央如釋重負,顧不得玉無暇還牽着繩子,便跨開長腿大步跨上臺階,還一次登三層!
玉無暇再度一抽,一動不動的站在臺階下。
花未央太過興奮,以致忘了自己還被人捆着,繼續往前奔。
“啊——”
繩索一緊,她全身失重,往後摔去。
她的身後全是漢白玉搭建的臺階,若真摔下去,那一臺臺石沿不硌斷背脊也得讓人痛得幾天爬不起來。
“哎,無暇哥哥還是這麼狠心啊!一點兒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一聲嬌笑傳來,下一秒,花未央被一雙手拉住,驚魂未定的穩住身子:“謝謝哈……”
“誰讓她亂跑?”玉無暇慢慢的走過來,用力扯扯繩子,“現在,你是我的俘虜!”
花未央:“……”
“無暇哥哥,她是誰啊?你從哪裡抓來的俘虜?”剛纔救她的白衣女子好奇的問。這姑娘長相與無玉暇有幾分相像,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雖然漂亮到底還沒長開,一看就是單純的小奶娃娃。
“她……”
“我是玉雲靈的女兒!”
不等玉無暇回答,花未央就搶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