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等來的並不是刺入身體的聲音,而是馬槊側面拍擊的巨大慣‘性’,只覺‘胸’膛被幾百匹烈馬瘋狂踏過一樣的劇痛,“哇”地一聲噴出大口鮮血,整個人萎靡地倒在地上,雙眼睜的大大的。-..-
對方完全有機會殺了他,竟然沒有殺他,這是爲什麼?他不明白,‘胸’口如同堵了一塊巨石,幾乎要昏厥過去,卻明明白白聽道:“五哥,把他擡進城。”
戰鬥仍然在進行,弓箭手不顧痠痛的臂膀,不斷‘射’擊敢上來的步跋子,但仍有人不顧‘性’命,畢竟他們是兇悍的原從兵馬,早把一條命系在‘褲’腰帶上。
景‘波’一手握着雙鐗的鐵鏈,一手扛起那頭目快步進城,邱福急切地大喊道:“就剩我們幾人了,快進城
。”
王秀點了點頭,策馬說道:“四哥、九哥,不要戀戰。”說話的時候,已經過了吊橋。
封元和邱雲斷後,他們逐步退到吊橋上,在狹窄的地形下,一人用大槍、一人用大刀,一身‘精’良的鐵甲足以應付刀槍,幾乎是兩人當關萬夫莫開,王秀也不擔心他二人有事。
“九哥,不要戀戰,快走。”封元把一個倒黴蛋挑下吊橋,退着步子到了城‘門’前,邱雲仍在揮舞大刀,殺的不亦樂乎,他忍不住大聲喝止。
“賊死鳥,敢偷襲老子。”邱雲鐵甲的披脖上釘着一支無羽箭,顯然是受到冷箭‘射’擊,可惜對方眼力頭太差,那麼短的距離‘射’在身上,就算鐵甲也無能爲力。
他的目光兇兇,盯住吊橋對面一個弓箭手,大吼一聲不退反進,殺的吊橋上五六名步跋子哭爹叫娘,紛紛摔倒護城河裡,沒有着甲的倒還,還有機會活命,着甲就聽天由命了。
那些步跋子是嚇破了膽,紛紛後退,不敢和暴虐的邱雲正面抗衡,弓箭手被邱雲兇光盯住,猶如被荒古兇獸頂上一樣,嚇的臉‘色’蒼白,連轉身逃跑的勇氣也喪失了,猶如面對森林之王的羔羊,俯首待命等待命運安排。
“無恥小人,納命來。”邱雲‘陰’森森一笑,兩三步竄了上去,一躍而起大刀高高揚起,對準偷襲地弓箭手腦‘門’砍下,挾帶着巨大的勁風。
那弓箭手就像癡呆一樣,眼睜睜看着厚重鋒利的大刀落下,到了刀刃離頭領三五寸才醒悟過來,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慘叫一聲“啊.”
“噗嗤.。嗤。”叫聲沒有了,隨着一聲沉悶地爛西瓜似的碎裂聲,那些步跋子驚呆了,宋軍的弓手也驚呆了,見過殺人的,沒見過這樣血腥殺人的,他們忘記了戰鬥,看着火光下一身血污的邱雲,猶如地獄裡走出的修羅。
偷襲邱雲的弓箭手慘的不能再慘,整個人從腦袋中間到‘褲’襠被劈成兩片,心肝腸肺流了一地,讓人不忍一睹。
“還有誰敢來,媽的,一羣孬種。”邱雲轉身大步向城‘門’走去,竟然沒有人敢在他背後放冷箭,一直到宋軍用盾牌把他保護起來。
王秀嘴角一‘抽’,看了眼邱福,苦笑道:“這個老九啊!”
“這小子一刀.”隨着城‘門’的關閉,王秀搖了搖頭。
“勇冠三軍。”邱福呵呵地笑了,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嗯。”王秀看了眼伏在地上的頭目,笑道:“總算圓滿,把這人押下去看管。”
“大人一路勞累,先回去歇息。”上官謙下城迎來道。
“不用,咱們再商議一下。”王秀沒有任何猶豫,邁步走到邱雲身邊,道:“趕緊回去洗洗,看你一身熊樣
。”
邱雲咧嘴一笑,道:“那小子偷襲.”
“得了,下去休息吧!”王秀笑着拍了拍邱雲,轉身登上城牆。
“去,知會縣衙那邊,傳話大人平安歸來。”
登上城樓二層,望着城外遠處點點篝火,王秀臉‘色’凝重道:“宋江志在必得,但他有三大死‘穴’,我們未必沒有希望。第一,他孤注一擲兵屯堅城下,這是不智;第二,他的糧草被焚仍然強弓,這是鬥氣;第三,他分兵冒進震動淮南京西,這是寡謀,只要我們堅持七八天,宋江必敗無疑。”
“可惜各地援兵兵馬觀望不前。”上官謙恨恨地道。
王秀玩味地笑了,道:“不前就不前,那些沒種的傢伙,到了戰場上就是累贅。不過,一旦彭城遭到盜匪‘騷’擾,你說他們還能坐得住?”
上官謙“嘿嘿”地壞笑,道:“蔡紫馬身份高貴,萬一有事,就是天子那也說不過去。”
王秀一挑眉頭笑了,他還不知道蔡京罷相,但蔡耕道的身份可不尋常,不要說蔡家了,他父親蔡卞是王家的‘女’婿,名相王安石啊!熙寧新法的首唱人,趙官家還在推崇新法,已故王相公的外孫要是出了事,這個處罰可就大了。
王家和韓家、富家等大族是因爲新法鬧彆扭,但看問題不能看表面,政治鬥爭是有理念和權力兩個層次,他們是介於理念的爭鬥,並不代表各家族的相互決裂。
“這樣說,我燒了宋江的大寨,他倒是我的大忙。”
“大人說的透徹。”
邱福看着‘奸’笑的兩人,是有點糊塗了。也是,他四哥純粹的人,沒有那麼多的彎彎腸子,也不懂高層那一套,上官謙雖說是耿直,但身在禁軍耳聞目染,是頭豬也薰出來了。
“無論怎麼說,還要靠自己,堅持十天有沒有信心。”
“有。”
王秀回到了住處,迎來的是有琴莫言的擁抱,望着那因焦慮而欣喜的美眸,聽着不遠處暖閣裡彈出優雅的琴聲,他整個人都醉了。
次日一大早,天氣晴好,城外擂鼓聲震天價,在宋江一聲令下,梁山泊大軍各寨士卒列陣出戰,旌旗林立,刀槍閃耀着奪目的寒光。
北城,千餘士卒邁着整齊的步伐,士氣高昂地向城牆前進,前排手持大牌衝到護城河下,掩護後排的弓箭手對城頭進行壓制‘射’擊,他們之間配合的十分默契,但城牆上卻沒有任何反擊的跡象,只有城內的拋石機,不時地發出“咯吱”地機括聲,一枚枚火彈飛向半空,落在攻城器械前進的人羣中,聲震曠野,爆炸聲懾人心神。
王秀明白利國監的不足,堅持十天可不是說說而已,他絕不‘浪’費一支箭矢,要等到宋江全力攻城時,才大開殺戒
。敵人開進的道路上,弓箭的殺傷力是微弱的,不如用拋石機來的實在,可惜利國監沒有‘牀’子弩。
面對氣勢洶洶的攻勢,飛蝗般地箭矢,各部的將校也來回傳達軍令,吏士一律躲在城垛後不得反擊。
王秀在城頭的一個垛口觀望,卻見一枚火彈準確擊中一隊擡雲梯的小隊,火光四濺中,整個小隊被火海淹沒,距離遠但還是給他帶來視覺的震撼。
第一次面對圍城攻堅戰,他作爲守禦的一方,他真切感受到守城不易,絕不是影視劇上的打鬧,沒有鋪天蓋地的人羣,有的只是列成疏陣的威懾和小隊的進攻,也沒有振奮人心的‘激’情,無論守城還是進攻,無論是戰鼓還是金鑼,都令人萬分的壓抑。
箭矢還在不停地壓制,梁山兵馬的各部隊進入攻擊陣地,他們一簡易雲梯爲核心,分成一個又一個小隊,前方是穿着簡陋皮甲的步拔子,後面是穿戴是齊整的甲冑的原從兵馬,十幾個小隊架着跨河木板衝了過來。
“可以開打了!”王秀從垛口挪過身子,輕輕地說了句。
各段城防的將校按照守禦戰常規,無需主帥下令,他們各自下達軍令,城牆上彼此漲幅傳出:“弓弩準備,‘射’擊。”
“準備滾油,快,給我擡上來.”
“灰石攤子準備好,快。”
城上城下一陣忙碌,紛紛攘攘卻不失秩序,士卒和民夫各司其責,整個場面井然有序。
城頭第一排箭矢‘射’下,護城河邊上一片狼藉,上百人被‘射’殺當場,那都是些新兵,他們裝備簡陋,毫無戰鬥經驗,純粹被當做苦力和炮灰使用。
箭矢一排排‘射’下,不斷地換人,終於把渡河橋架設完畢,十幾個渡口付出四五百人的生命,但這一次並沒有單單架設了渡河橋,而是緊跟着一輛輛大車推了上來,石塊被填進了護城河,不到一會就填出兩個寬丈許的道路。
一隊隊炮灰擡着雲梯,在弓箭手的掩護下,踏過剛架在護城河上的浮橋準備攀城,兩處土石道路卻出現幾隊身披重鎧的步跋子,他們的雲梯顯然完備很多。
在第一‘波’攻擊部隊後面,隨着五方旗的飄展,更多的步跋子緩緩靠近,兩軍攻防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雲梯搭了上去,那些炮灰般地步跋子像螞蟻一樣登城,他們的動作很笨拙,完全不如職業軍人利索。
城上宋軍吏士幾個人一組,手持木杆大叉子,冒着密集的掩護箭矢,用力地推雲梯,還有的人向下面倒沸騰的油,再扔個火把下去。
一個又一個的雲梯刀下,攀到一半的步跋子,有的驚叫着落下,有的乾脆自己跳下來,摔斷‘腿’腳的,直接落到護城河裡的不在少數,更倒黴的是被潑了一身油,遇到了火星子,整個成了一團火人,淒厲的慘叫聲讓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