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思謀陵,不要說狂話,皇城司我倒是不知,但他們的刑部緝捕司和樞密院機速司能人不少,斷不可大意。”轄裡見烏思謀陵說了狂話,心中很不爽快。
刑部緝捕司是剛剛成立的,原爲新成立的都巡檢司,卻因某些原因又改了名字,稱之爲刑部緝捕司。按照王秀的設計,那就是國家警察,負責公共安全事務,當然也擔負部分反間的職責,是通事司的死對頭。
烏思謀陵撇嘴一笑,不屑地道:“轄裡,石裡哥乾的就不錯,他們要有石裡哥這種人物,恐怕我就像喪家之犬了,你也不用抱怨。對了,轄裡,你可不要被美色權錢擊倒了。”
轄裡眉頭微蹙,彷彿受了極大侮辱,沉聲道:“烏思謀陵,你怎麼跟烏烈一個德行,我是他那種劣貨嗎?”
烏思謀陵感覺話有點重了,急忙賠笑道:“誤會了,咱們都是爲大金效力,被郎君差遣,剛纔不過是玩笑而已,烏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屠夫罷了,要不是郎君,他早就被砍頭了,還能活到現在?”
不能不說,被兀朮視爲大將的烏烈,能力是有的,但弱點也是明顯的。不僅征戰殺伐甚重,所過之處雞犬不留,光是搶掠民女,掠奪財貨就堪稱金軍前十,不是一般地貪婪。
要不是對兀朮忠心耿耿,恐怕早就被處於軍法了,不要認爲金軍征戰殺戮,那都是有目地性的,像烏烈這種肆意殺人的將校,遍觀金軍衆將還真的不多。
“好了,我不跟你擡槓,說說你對王相公的揣測?”轄裡吞了口氣,很不高興地道。
烏思謀陵沉吟片刻,道:“王相公辦了兩個書院,意在培養士人,這幾天兩個書院聯合國子監,搞的是風起雲涌。不過,我看玉泉山書院態度似乎有點消極,讓人頗爲玩味。”
轄裡眉頭一挑,很感興趣地道:“嗯!有些道理,說下去是爲何。”
“在流言初傳之際,玉泉山書院態度中肯,任由士人相互攻撼,在鬧的沸沸揚揚時,卻堅決爲王相公說話?”烏思謀陵饒有興致地看着轄裡。
轄裡點了點頭,笑眯眯地道:“畢竟是王相公一手操辦的書院,都是他的弟子門人,就算有些分歧,卻也是脣亡齒寒,關鍵時刻豈能不說話。”
“你只是說對了一部分。”烏思謀陵切牙一笑,他是知道的,轄裡對王秀態度很複雜,甚至說崇敬也不爲過,就算策劃構陷王秀,也是留有一線餘地。
同樣,他做爲女真人,受命潛伏江寧組織間諜機構,多年來耳聞目睹南朝的變化,在王秀的不斷努力下,南朝呈現出不可遏止的發展,國力的不斷積累壯大,讓他甚是吃驚。
對女真人而言,南朝國力每壯大一分,都是一分實在的威脅,連兀朮也不得不對南朝妥協,撻懶也直接投奔南朝。他曾組織撻懶的刺殺,卻因南朝防備很嚴密,被迫放棄,只能眼睜睜看着南朝日新月異。
他可以斷定王秀是女真最大的敵人,就他個人而言,絕不希望王秀跨不過這道坎,那對女真人絕對是再難。可惜,人家輕鬆化解,還反戈一擊,沒看到王相公稱病,那是在要挾天子,這就是本事啊!
他自認爲與轄裡不同,他保留着女真人的進取,而不是轄裡喜好儒學,缺少女真人剛勁的進取心。
轄裡哪裡知道烏思謀陵心思,他是真心敬佩王秀,因爲王秀的膽略和能力,給他的印象是深刻的,嘆了口氣道:“郎君對王相公也很佩服,他的確有過人之處。”
“玉泉山書院似乎有離心跡象,王相公較爲關注鐘山書院,也是平衡的手段。”烏思謀陵斷然道,他長久留在江右,對朝野動向比較熟悉,認爲自己也能分析出蛛絲馬跡。
“你說的有道理,但王相公不是沒看到,而是不屑干預。”轄裡看了眼烏思謀陵,淡淡地道:“不瞭解透徹敵人,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烏思謀陵沉吟不語,轄裡的話不無道理,既然王秀創辦玉泉山書院,應該有能力掌控,又成立鐘山書院的意義可謂深遠,他感覺有點摸不透徹了。
如果,王秀在場的話,一定會啞然而笑,兩個女真間諜頭子,竟然會想的那麼深奧,讓他情何以堪啊!
“對了,轄裡,你的人在兩所書院怎樣了?”
轄裡和烏思謀陵是上下節制關係,烏思謀陵掌握大宋行在的用間,但仍有部分高端用間被轄裡掌控,屬於那種直屬通事司,作爲長久潛伏的間諜。烏思謀陵只是發展當地人,逐步地培養成間諜,雖說也有高等使臣存在,卻不如轄裡手下的精幹。
他看了眼烏思謀陵,這廝本不應該打聽,這可是忌諱,但他還是含糊地道:“很難。”
烏思謀陵也意識到自己多問了,呵呵笑道:“以你的能耐,這點小事辦不妥,豈不是損了郎君帳下三傑的名頭。”
“三傑,烏烈也配稱這個名號?”轄裡從心底看不起烏烈,自烏烈跟隨兀朮後,打仗倒是勇猛無比,時常伴隨兀朮左右衝鋒陷陣,軍功那是卓著,比他先成爲猛安,如今是獨立於上京四輔軍帥的大將,駐紮上京,前途一片坦蕩。
只是,烏烈爲人實是不堪,每戰必然縱兵燒殺搶掠,****婦女、無惡不作,隨着對宋作戰的持續,金軍也並非過境戮民,主要放在招攬民心上。
兀朮執行軍紀列全軍之冠,烏烈所爲惹的人人爲之側目,其惡毒名聲在軍中廣爲流傳。這廝勇猛善戰,在合魯索等猛將逐漸老邁後,又是一個絕佳的軍鋒。
高升本來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漢將就是漢將,不可能得到女真人完全信任,更不可能進入都元帥府。所以,兀朮對烏烈的勇武甚是看重,雖屢屢呵斥其暴行,時常有些約束,但始終沒有加以嚴懲。
他私下早就不滿,早就該把烏烈這顆腦袋砍下來,每次向兀朮私下委婉提出,兀朮總是以烏烈乃悍將,可全小節而推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