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都反了!!!”
皇上劉邦得到消息的時候,英布已經帶着十萬叛軍,熱熱鬧鬧浩浩蕩蕩的開拔了,鬧得天下震驚!也把長安城攪了個天翻地覆,弄得人心惶惶。
劉邦氣得直跺腳,氣的大喊着,喊聲響徹未央宮,震得華麗的宮殿嗡嗡作響,嚇得旁邊的太監們哆嗦着,臉色都白了。
小毛子戰戰兢兢的看着震怒的皇上,衝下面的太監遞了個眼色,手下人明白,飛一般去找丞相蕭何。
這也是未央宮裡不成文的規矩,有急事,找丞相,準沒錯。
丞相蕭何和御史大夫周昌,早就恢復了人身自由,畢竟,韓信沒有按照計劃掉到軍隊,謀反之心也淡了,也就沒有再繼續囚禁他們的道理。
再說,囚禁大漢丞相和御史大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本身就是跟皇上叫板,就是跟天下人挑釁,他韓信又不傻,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
劉邦由於憤怒過頭,氣血上升,臉漲得通紅,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小毛子趕緊上前,扶着他坐下,輕輕拍打着後背。
從齊王王府做臥底回來之後,曾經的小太監就成了未央宮的太監總管,也成了皇上最信賴的人,一個小太監,貧賤如螻蟻,就這樣被皇上看重,一步登天,成了人上人。
小毛子一通忙活,安頓好皇上,把藥端了過來。
那碗象徵着生命活力的藥,當然也是催命的藥,就放在劉邦面前,他看看藥碗,冷笑一聲,一飲而下。
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是天之驕子,是九成之尊,可是,又有誰知道當皇上的辛苦。
剛剛安撫了齊王韓信,現在,英布又反了,大漢建國之初,哪裡經得起這麼折騰?而且,昔日的泗水亭長,如今老矣,還由於連年征戰,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將不久於人世,太子年幼,怎麼控制得了局面?
即使有這種神奇的靈藥,或者說是奪人性命的毒藥,卻奈何,大漢王朝千瘡百孔,問題層出不窮,能不能在死前擺平一切,都是未知數。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真不如按照皇后的想法,去做一陣風,隨處快樂的風,就不用面對這些了。
劉邦一邊想,一邊劇烈的咳嗽着,身子佝僂着,此時的他,再也不是那個雄心勃勃搶奪天下的劉季,而是一個面對死亡的垂垂老者。就在這個時候,丞相蕭何急匆匆走了進來。
小毛子悄悄向蕭何遞了一個眼色,蕭何會意,也不施禮,在劉邦身邊坐下。
“丞相啊,英布反了,這次不是密謀,而是已經反了。”劉邦一邊說,一邊重重嘆了口。
“皇上,臣剛剛知道,”蕭何回答。
“丞相,朕是個要死的人了,大漢的將來……”說着,劉邦說不下去了,劇烈的咳嗽着,一行熱淚順着臉頰,已經滑落了下來。
蕭何看看皇上,再看看那個藥碗,他知道,皇上用自己的生命做代價,就是要爲後代留下一個太平盛世。
可是,費了那麼多周章,韓信剛剛老實了一點,英布的叛軍就開拔了,這皇上當的,的確是夠不容易的,真是難爲了他。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看到劉邦如此動情,蕭何的眼圈也紅了。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皇后的計劃,他又不好說破,擔心項羽假死的事情敗露,見皇上如此傷心,也不好勸阻,畢竟,皇上的壓力太大了,又身染重病,哭出來也是一種發泄吧。
於是,君臣二人都掉下來眼淚,還是劉邦道破了尷尬的局面,問蕭何:“丞相,你說,讓誰去平亂?”
“皇上的意思呢?”蕭何問道。
“第一武將韓信,首當其衝!”劉邦說,接着又搖搖頭。
他知道,不行,絕對不行!
象徵着大漢兵權的虎符在他手裡,已經是手握兵權了,也是大漢的心腹之患,也是不得不除掉的,起碼也要削去兵權,纔不會構成威脅。
在京都長安,他還有所忌諱,再怎麼說,他都是臣子,有君臣之道約束着他,要是讓他去平亂,就要給兵給糧草,無形之中又增加了他的力量,說不定就是放虎歸山,那時候,要想再控制他,就更難了。
可是,不讓韓信去,派誰去呢?
縱觀這個大漢王朝,能夠跟英布抗衡的,除了韓信,再無旁人。
韓信不能用,派誰去?
難不成派樊噲去?派國舅呂澤去?
開什麼玩笑?
樊噲的忠心,國舅的忠誠,的確是一百個放心,但是,他們有這個本事嗎?就算是他們兩個加在一起,都不夠英布一腳踹的,還去平亂,這不是添亂嗎?
此時的劉邦哪裡知道,連他的大舅子呂澤,也悄悄窺視着王權呢,只是皇后呂稚和丞相瞞着他罷了。
“皇上,齊王不能出長安城。”蕭何是什麼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厲害,說道,:“齊王離開長安,山高皇帝遠,那時候,他就是脫了繮的野馬,再想管住他,就難辦了。”
普天之下,並不是沒有人跟韓信抗衡,這個人就是皇上,皇上是君,他是臣,這就是君臣之道,離開了長安,沒有皇命的約束,他就不再是臣了,除非那時候,他已經不再是齊王,不再是一頭猛虎,這一點,蕭何和呂稚想法一致,也和劉邦觀點相同。
“是啊,他必須留在長安城,不能離開,”劉邦冷笑了一聲,“可是,派誰去平亂?”
“臣有辦法。”蕭何一笑。
“丞相快說。”劉邦期待的說。
“皇上先別急,也不用太擔心。”蕭何勸說道,“英布造反的原因,我們先查清楚原因,再下結論不遲。”
“丞相的意思是——”劉邦問道。“居臣所知,英布之所以造反,是因爲他當初聽從了皇上的聖旨,而沒有見虎符發兵,無非是怕齊王給他小鞋穿,”蕭何回答。
“這都是朕疏忽了,一心只想着安撫齊王,卻忘了他。”劉邦點點頭。
“皇上就不要自責了,解鈴還須繫鈴人,皇上只要親自前往,安撫一翻,給英布吃個定心丸,不用一兵一卒,英布之違,就可解。”蕭何說。
“丞相的意思是朕御駕親征?”劉邦問道。
“沒錯,不是去征戰,而是去把英將軍找回來。”蕭何回答。
“有道理。”劉邦點頭。
“另外,這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蕭何繼續說“好機會?都反了,還說是好機會?”劉邦又是一聲苦笑。
“沒錯,是個好機會,”蕭何肯定的點點頭,“如今,皇上和齊王相持不下,一味的拉攏也不是辦法,再拖延下去也不行,必須儘快結束這件事,英布造反,就是難得的機會的。”
“此話怎講?”劉邦追問。
“皇上御駕親征,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走大部分兵馬,那時候離開京城,齊王也就該鬆懈了,到時候,外鬆內緊,正是拔掉在這根釘子的最佳時機。”蕭何笑了。
劉邦沒有說話,想了想,笑了,“不愧是朕的丞相,果然想的周全,是個好主意。”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笑,笑的這麼開心。畢竟,和韓信的較量,終於要見分曉了,就算是死,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皇上,還有一件事。”蕭何話鋒一轉,問道。
“丞相請說。”劉邦回答。
“難道,皇上真想要齊王的命?”蕭何說完,悄悄打量着劉邦,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更是他急切需要得到明確答案的。
畢竟,雙方的較量已經接近了尾聲,不弄清楚狀況,就很難安排後面的事情。
“丞相,朕要他的命做什麼?只要他不要朕的命,只要他不給朕找麻煩,不給太子找麻煩,朕就謝天謝地了。”
劉邦連想都沒有想,脫口而提出,然後,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看得出來,這是他的心裡話,再說,劉邦也不是殺人惡魔,只要不威脅大漢王朝,其他都不重要,他也不會在意。
“這樣臣就放心了,”蕭何笑了,笑的陽光燦爛,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畢竟,他答應過韓信,要保住他的命,皇上並沒有必殺的心思,也就不會食言了。
想想也對,再怎麼說,韓信都是大汗的開國功臣,也沒有什麼大錯,要了他的命,的確是過頭了,即使皇上把他當成心腹大患,卻也沒有要他死的意思。
“不過,丞相,齊王不死,他甘心放棄兵權嗎?朕百年之後,他會不會東山再起?”劉邦還是有擔憂的。
“這一點,臣可以打包票,齊王削去兵權,不再有任何威脅。”蕭何胸有成竹的說。
“丞相這麼有把握?”劉邦還是不放心。
“絕對有。”蕭何點點頭。
“說來聽聽。”劉邦追問着。
“皇上——”蕭何剛要開口,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只見太監總管小毛子,匆匆跑了進來。“皇上,齊王來了。”“他來做什麼?”劉邦看看蕭何,問道。
“想必,是來請旨平亂的。”蕭何笑了。
“請旨平亂?”劉邦笑了,“平亂之事,就不勞他齊王大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