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會真有閒心去無限仿製所謂的神筆?
很顯然,他還沒有無聊到這個地步。
看着庸王質疑的表情,夏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搖搖頭說:“早一年,下官倒是有幾分相信所謂的神筆傳說,畢竟在這個世上遇到的離奇古怪事情太多,要說一支筆關乎天下氣運倒也沒什麼不可信的。
是人就會有貪慾,在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利時都會有些猶豫。其實,當初下官決定用一支假的神筆交給那位武安的將軍,並非下官精於算計而出此策,只是因爲一時貪念不想將神筆交出。
可過了一段時間,下官漸漸想明白了。從皇宮帶出來的神筆未必就是真正的神筆。”
李庸再次皺眉,問道:“此話又是何解?”
“王爺細細想想,倘若世間真有神筆,關係江山氣運,試問當今聖上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將神筆帶出宮來?就算當初是爲了賑災,以神筆乞求天神,但這災難也僅僅是影響一方百姓,並不能撼動整個江山。如果我是皇上,手上拿着如此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讓神筆有被偷竊的風險?
如果從皇宮中拿出來的神筆是真的神筆,也只能說明神筆在皇上心中並非有着那麼重要的地位。也就能證明神筆的傳說是假的。
無論真假,現在出現在王爺面前的神筆都沒有世人所認爲地那麼重要。”
李庸費力地思考着,口中喃喃:“如果傳說是真,那本王手中的神筆便是假,若傳說是假,那本王手中的神筆無論真假都沒有什麼用處?這……這豈非讓本王空歡喜一場?”
夏商再笑:“難道王爺就沒有想過皇上精心佈局的用意嗎?”
“父皇精心佈局……”
“從京城將神筆送往江淮根本不需要經過蘇州,但神筆卻在蘇州失竊是何緣故?而蘇州正是江湖人士匯聚之處,魚龍混雜,有着各方勢力,神筆的消息一旦傳開必然會引得各方爭搶。且神筆的消息如此重要又機密,如果皇上有意讓神筆安全抵達災區,想必消息也不會被人知曉,可神筆的消息偏偏就被人知道了,這難道不引人懷疑?”
李庸眼睛一亮:“難道父皇是故意讓神筆失竊?可父皇這樣作爲有什麼用意?難道是爲了打擊心懷不軌的江湖勢力?因爲誰參與搶奪神筆就能證明誰有着不臣之心。”
“區區江湖勢力,想來皇上還不至於費出如此功夫。換作當初的時局來看,在神筆失竊之後,皇上是讓二皇子李向陽着手調查。此事就有些蹊蹺了。”
“何來的蹊蹺?”
“就事論事,調查神筆失竊一案,朝廷中能勝任的大臣還有很多。相反,由皇子插手神筆就顯得不合適。因爲事關江山氣運,皇子又是十分敏感的人物,必然會有人認爲一旦某位皇子得了神筆,那他就會從成爲下一任儲君。如此簡單的道理皇上豈能不知道?
但皇上偏偏就如此做了!加上之前的猜測,便可以斷定神筆事件是一次對二皇子李向陽的考驗。”
“考驗?考驗什麼?”
“考驗二皇子是否保有忠心。”
“何以見得?”
“很明顯,皇上是想知道二皇子在得到神筆之後是選擇私藏還是選擇上交。從神筆失竊之後的種種遭遇就能看出,二皇子從蘇州返回京城後是否不再受到皇上青奈?是否此事之後大皇子的勢力越來越大?很顯然,自神筆之事後,皇上對二皇子是失望的。”
“可從未聽說李向陽有得到過神筆……”
“但他得到過一支假神筆,而在蘇州發生一切事情,相信皇上比誰都清楚。下官也是做了件無心插柳的事情。所有人都以爲皇上在乎的是神筆,其實皇上在乎的事李向陽得到神筆之後的反應。
很不幸,因爲下官給了李向陽一支假神筆,而李向陽選擇了私藏,並沒有交還皇上的意思。所以皇上對李向陽是失望的。所以在此之後,李辛的勢力更進一步,另一方面李辛能當上太子也有李向陽不少功勞。”
“這跟李辛有什麼關係?”
“因爲當時能跟李辛爭奪太子之位的只有李向陽,而李辛的暴躁張狂的性格是皇上所不喜歡的,皇上更希望繼承大統的是個仁君。皇上能選擇的也只有李向陽。但皇上需要確定李向陽的性格究竟如何,到底是僞善還是仁義,所以纔會有這樣的一次測試。”
“可爲什麼不是李辛?”
“因爲皇上心裡清楚,李辛得到神筆後必然不會歸還,也就不必要進行測試了。這件事情上,皇上已經明白,其實李辛和李向陽根本就是同樣的人,將兩者進行比較,皇上自然選擇了李辛也放棄了李向陽。”
“如此說來,父皇至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我?”李庸有些不敢,雙手緊緊地按在桌上,表情憤懣。
“今時不同往日,時局每天都在變。現在的庸王已經足夠站上舞臺,只是皇上暫時沒有注意到,而當初的那場測驗皇上怕也是忘記了。”
“這麼一說,豈非神筆已經無用?”
“皇上忘了當初的事情,我們就讓他記起來。只要讓他知道他的皇子之中還有一位肯不顧神筆傳說而將神筆奉還的人,相信那時候皇上會對庸王更加刮目相看的。”
話說至此,李庸是全明白了。
皇上一直希望有人能將神筆送還到他面前,儘管時間已經久遠,但在皇上心中更希望把江山託付給那個不貪戀權勢,對皇權忠心,且心懷仁義的人。
李庸不知道此舉能否讓父皇作出重大的改變,但至少能在父皇心中佔據更重要的位置。
現在一想,李庸發現夏商看待問題十分精準,與其依靠一個虛無縹緲地傳說,不如多贏得父皇好感,畢竟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父皇手中。
李庸十分激動,對夏商抱拳:“此番若非大人解惑,本王險些錯過了大好時機。本王明日就將神筆上承父皇。”
“且慢。”夏商打斷。
“嗯?”李庸疑惑。
“時機尚未成熟。”
“何時方爲時機成熟?”
“現在天生異象,王爺又身爲皇室血脈,可謂兼具天時與地利,眼下還差人和,天時地利人和齊聚方能改變京中權勢之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