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祭梵臉子陰沉陰沉的,擡手就卡上了安以然脖子後方,稍稍一個用力把人帶到了跟前,安以然伸手抵在他身上,急急出聲說:
“不是我說的,你別生氣呀,是顧問,顧問說的嘛。沈祭梵不要遷怒好人好?”
魏崢大概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爺蟬聯大位之後生死一線,確實讓顧問來京城請過安姑娘,大抵是情況不夠,所以才加了這麼一條。不過,說什麼不好,說有病?
魏崢暗自嘆口氣,爺那像有病的人?亞赫家族再怎麼着也不會選一個有病的人任家主吧。所以說安姑娘那腦子也……嘖,魏崢也不好定論,給補補腦還是應該的。
沈祭梵大掌就卡在安以然脖子上,低聲反問:“有病不也沒得你一分關心?”
“哈?”安以然愣了下,要不要這麼小氣礙?
“那個時候,不是,很忙嘛,走不開啊。”別不相信,這是實話,天大的實話。
沈祭梵眸光虛合,森寒的目光打在安以然臉上,安以然立馬把臉垂了下去,低聲咕噥說:“跟我無關的,你要找就找顧問去,其實你沒生病對吧?你好得很呢。”
瞧瞧他晚上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的猛勁兒,那像有病的人嘛?有才怪了去。
沈祭梵嘴角拉出了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扣着她脖子往懷裡壓,順勢把人圈在懷裡。安以然到底還是怕他的,這時候也不吵吵嚷嚷了,安靜的呆在他懷裡。
沈祭梵那動作挺快,安以然在那試衣服,試過的全都按款式送回家了。安以然離開盛世名妝時穿的就是另一身,穿來的那套已經被扔了。
安以然踩着小平鞋,不舒服,你瞧她比沈祭梵又矮了不少。走出去安以然那股子新鮮勁兒就沒了,要換鞋。沈祭梵垂眼她,安以然總覺得不習慣。平時高跟鞋習慣了覺得自己就應該是那個高度,她在家裡的妥協都是厚底兒的,可見她對自己的身高很不滿意。可一下子穿回了平底鞋,她就覺得各種沒底氣。
墊墊腳,唉聲嘆氣的說:“穿這個我不舒服,沈祭梵,我的涼鞋呢?”
“送回家了,怎麼不舒服了?磨腳?”沈祭梵倒是上心了,小東西鞋是最難買的,無論多柔軟的鞋,她穿腳都會被磨碎,還極嚴重那種,他以往給拿的鞋不少,但她穿來穿去還是隻穿那一雙。
“沒磨腳。”安以然低聲說,也不好說沈祭梵,這不都是她自己願意穿的嘛,因爲衣服漂亮。衣服是挺漂亮的,可這鞋……
“那是什麼原因?”沈祭梵聲音依然溫和,目光放得極柔,垂眼看着她。
安以然忽然拉了個苦瓜狀出來,說:
“你看嘛,我才你胸口這兒,你不覺得穿高跟鞋我就可以高一點了嘛?”
瞧她站在他跟前,她就跟只小雞仔似地,他倆身高體型,相差太大太大了,就像一隻健壯成年的熊和一隻七八個月大的熊孩子一樣,一看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所以沈祭梵能輕易而舉提起安以然來,就跟抱孩子似地。安以然就很懷疑啊,沈祭梵到底看上她哪點了?其實她在Z國女人中身量不算矮,可在他面前,那真的是……所以安以然猜測沈祭梵就是神經錯亂了,不然他喜歡她什麼?
沈祭梵微微擡了下眉,老實說吧,她就算穿上那鞋他也沒覺得她怎麼高了。男人是真沒在意女人高跟鞋能踮起來的那點兒高度,因爲安以然就算穿上十釐米跟高的鞋子還是跟他有一定的差距,這點兒,幾乎沒差。他眼裡,就是一樣的。
換個說法說,多的都差了,還差這點兒?
“一樣的,這鞋好看。”沈祭梵難得給了個意見,揉了揉她頭髮道。
安以然泄氣,覺得他不懂,男人永遠不懂女人迷戀高跟鞋是爲什麼,就像女人不明白男人爲什麼對菸酒情有獨鍾一樣。
“沈祭梵你喜歡我嘛?”安以然低聲問。
沈祭梵在她爸媽面前說的話,她記得清清楚楚,他說他要不是非她不可,也不會從西班牙追到京城來。這話,她當時是沒什麼反應的,可後來慢慢的回想起來後,心裡就有那麼些不平靜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很喜歡很喜歡他的,可在她最最喜歡他的時候,也沒有到那種非他不可的地步,然而他卻當着她家人的面說非她不可……
礙,這個可惡的男人,總是在她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做出些讓她不得不感動的事,怎麼能這麼討厭呢?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一起過,她膽小怕死,不適合他啊,他應該很清楚的。他要是真喜歡她,那就別讓她在過那種心驚膽戰的生活。
安以然總算知道自己纔是最自私的了,她是感覺自己好喜歡他,可絕對沒到爲了他能放棄任何東西的地步。她還是想要安安穩穩的生活,不敢再跟着他生活。
“喜歡。”沈祭梵連愛她都說過了,這話對他來說就沒有任何難度。
“我真怕你是在騙我,你看我又不高,又不是最好看,還不聰明,又沒有能力,賺的錢也不多,要什麼沒什麼,我在懷疑,你是不是哄我玩呢?”安以然苦哈哈的說,曾經沒長大的時候總幻想有個很高很帥的男人喜歡自己,可現在才知道,壓力很大的說。是有個很高很帥很酷的男人喜歡,可自己有什麼資格讓他喜歡?
沈祭梵起手擡起小東西的下巴,垂眼將目光落在她臉上,果真是懷孕了後就開始變得胡思亂想了?他還真沒想過小東西把自己看得這麼低,勉強解釋了句:
“你也,沒那麼糟。”這話,說得勉強,倒還不如不說呢。
安以然擋開他的手,自己往前走,頭也埋得低低的。沒別的,自卑了唄。
不說還不覺得,一說倒是真覺得配不上他了,還好離婚了,要是她還霸着這個男人,那可就真是天理難容了。
沈祭梵帶着安以然去海天酒樓,小東西說過那家的東西不錯,所以直接給領過去了。沈祭梵他們到之前約克幾人已經提前到了,早先給準備上了。
猴子是泰山上的野猴子,還真是約克特意讓人去抓回來的。猴子腦子靈光,能不能補腦吃了再說,猴子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也就是說這玩意可不是能光明正大吃的,更不是有錢就能吃的,沒的吃了這一頓還進局子裡去蹲幾天,犯不上不是?
三隻猴子,活蹦亂跳的被人牽進了包間,桌布下有固定的鐵籠子,猴子推進去,桌布一蓋,就遮住了血腥。桌面上中間一根類似鋼管的鐵柱直接往下落,精準的砸在猴子頭上,頭砸開,鮮活的猴腦瞬間就被抽了出來。桌下面的猴子發出慘烈的“吱吱吱”聲兒,在鐵籠裡撲騰嘶喊。腦子取出來放在盤子裡還在輕輕彈動。
一隻取出來後再換另一隻,取出來的猴腦即刻送去了給沈爺預留的房間。
猴腦擺放在了一排燙菜中,除了鮮活外,平平無奇,誰也想象不到那是剛纔活蹦亂跳的野生猴子頭裡取出來的。鍋底已經煮好了,涮一下就可以吃。
沈祭梵拉着安以然進了房間,魏崢在包間外面守着,避免人打擾。
“火鍋?”安以然挺高興,沈祭梵竟然會帶她來吃這個?
安以然坐下就問:“可不可以吃辣的呀?湯底換辣湯好不?”
沈祭梵給了她一眼兒,安以然立馬衝他討好一笑說:“沒關係啦,我都可以的。”
安以然就坐在後腦面前,垂眼就看到還在跳動的腦花了,安以然兩隻眼睛瞪得圓溜溜的,這是神馬?怎麼還在動?轉頭狐疑的看着沈祭梵:“豬腦?”
她不吃豬腦好不好?本來就不聰明瞭,吃豬腦不就吃成了個豬腦子了嘛?
沈祭梵微微擡眉,頓了下道:“大概是,你看,很新鮮,我給你燙?”
“不要!”安以然拒絕,給推開了,還義正言辭的說:“沈祭梵,你看,都還在動,你不覺得很殘忍嘛。要是有一天統治地球的生物不再是人類,到時候別的生物也會像人主宰別的動物一樣主宰人的命運。你想啊,那個時候那些生物就會把人的腦花拿來燙着吃,煮着吃,討論人肉怎麼煮味道纔好,你不覺得到那樣的時候人類就很可悲嗎?現在這些被我們吃掉的動物就是這樣的方式。”
沈祭梵微微靠後,身軀側向她,“想法倒是不錯,興許真有那麼一天。不過,然然,你這意思是往後就吃素?”別這麼說,顯然爺不信。
安以然噎了下,翻了下眼皮子,她有說她要吃素了嘛?
沈祭梵起手給她把猴腦燙了,就涮了一下,絕對保持着最新鮮的程度。淋了醬汁給她,聲音有些嚴肅:“廢話留着回去說,先吃東西。”
“能不能,”安以然苦拉着臉抗議:“別一上來就給這麼噁心的東西?”
入口就吐了,倒不是聞到腥味兒了,胃裡一個翻滾,就倒了出來,給安以然嗆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趕緊推開:“不要不要了,我都說噁心了,拿開!”
沈祭梵那邊拿着水給她漱口,這飯吃得,全撿了幾片青菜葉子吃了就匆匆回去了。
安以然說屋裡有味道,一準備吃東西就想吐。吐得她自己挺厭煩的,吃肉丸子都想吐,她就一個勁兒的怪沈祭梵起先就給她吃豬腦給噁心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噁心。進酒樓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呢,出去時候整個人就焉吧了。
坐車上時臉色有些發白,一吐就感覺自己生病了,還覺得會暈車,結果,果真暈車了。瞧瞧,心裡作用就這麼厲害。下車時候身體都軟了,沈祭梵給抱上去的,沈祭梵臉色也不是那麼好,吃什麼腦啊?本來好好的,結果弄成這樣。別這一弄,把妊娠反應給激發出來了,到時候她再遲鈍,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沈祭梵把安以然放在牀上,就坐在牀邊守着,安以然慘白着一張臉苦哈哈的說:
“我是不是吃出毛病來了?頭好暈。”
“暈車而已,別大驚小怪的,以後都不在外面吃了,嗯?”沈祭梵輕輕摸着她額頭,有些涼,又握着她的手,同樣很涼。沈祭梵坐了會兒,直接就上牀躺在了她身邊,把她圈進了懷裡,“沒事的,暈車是有些難受,睡一覺就好了。”
安以然臉貼在沈祭梵胸膛,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安以然早上七點就起來了,沈祭梵在給她弄早餐,安以然起牀就覺得不怎麼舒服,打着哈欠進衛生間。可能有味兒吧,反胃了,乾嘔了幾下捂着胸口,捏着鼻子擠了牙膏就往客廳跑,站在廚房門口似怒含怨的瞪着沈祭梵。沈祭梵擡眼看着油煙機上影子,回頭看她,給了她一抹極好看的笑容,溫和的出聲:
“醒了,不多睡會兒?”準備再過二十分鐘叫她的,還得給她烤上午吃的三明治。
安以然握着着牙刷瞪他,小臉子一臉的不高興,出口語氣有些衝:
“沈祭梵,我們衛生間分開用,你尿尿好臭,那味兒都頂死我了,好惡心。”
沈祭梵愣了下,什麼?沈祭梵定好了時間走她面前立着,目光落在她臉上,想說什麼來着,可也不能否認那就沒味兒了是吧?成年男人那尿液跟小孩子的就是不一樣,但沈祭梵是一直注意着這些的,衛生間裡的薰香就沒斷過。
大概是她嗅覺真敏感了不少,以往推開門聞着不都香噴噴的?再說,沈祭梵用過衛生間後那是半小時前了,大半小時了就算有味兒那也散了吧。
“好,以後我用外面的,你用房間裡的,嗯?”沈祭梵退一步道。
“嗯。”安以然牙刷塞嘴裡刷刷刷,轉身就走了。牙刷一塞口裡,又幹嘔了,差點兒胃都頂翻了那種,又沒嘔出什麼來,就是胃裡翻滾着。
沈祭梵當即上前把人扶進了衛生間,安以然撐在盥洗盆上,撲水洗臉,沈祭梵目光盯着她的臉,關切的問:“好點沒有?”
“沒事,以前早上刷牙也胃裡也有點頂,老反胃那種,都習慣了。”只是沒有今天這麼嚴重,那是早上起來胃裡空的不合作,所以會反胃,本來她胃嬌氣,早上吃點油膩的都會反胃,所以安以然還真沒往別的方面想。
沈祭梵那身量垂眼看下去,看到的就是安以然一片漆黑的頭頂,擡手輕輕揉了揉,這似乎還真阻止不了,這個時候肯定不能給她打什麼止吐針。微微擰起了眉峰,壓低聲音道:“要是反胃以後早上就不要刷牙了,晚上刷過,口裡也是乾淨的,等中午了或者吃了飯再刷也可以。”
“那怎麼行呀?”安以然胡亂刷了兩下咕嚕了幾口水把沫子吐了就算完事。
她都準備出衛生間了沈祭梵還在裡面站着,也沒做什麼,安以然又轉身去看他,扯了下他袖口問:“沈祭梵,你幹什麼礙?”
沈祭梵那不是在想辦法嘛,垂眼看着她白生生的俏臉湊在跟前,笑了笑,道:
“沒事,走吧,先吃飯。”
安以然去社裡,錢麗已經到辦公室了,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無疑昨晚是又跟陳楠吵了架。看見安以然進來,忍不住又抱怨了幾句。
安以然就聽着,就她聽來,陳楠確實不如當初認識時候好了,可即便這樣她也不能說讓他們就離婚。兩個人相處,本來就會產生這樣或那樣的事情,有個孩子那牽扯的事情可就多了,他們才相處也沒多久,發現問題了那就協商解決啊。
錢麗就不說,等着陳楠自己覺悟,可有時候男人就很木,你不說他就不知道。
錢麗這邊的話還沒說完,外面有人在喊安以然,安以然趕緊說了句:
“等我下,我看看。”
安以然出去了就是半小時後才進來,等她再回來吧,錢麗已經沒了說話興致。
安以然那反應不是那麼明顯,就早上會嚴重一點,就因爲不是那麼明顯,所以在第一次有的時候她自己沒發現。那次沒發現,這次同樣的沒發生。本來她對自己身體就不是那麼敏感,有時候感個冒啊,着個涼啊都要等情況嚴重了纔會知道。
早上是真看什麼都噁心,白天在公司裡屁事兒沒有,晚上也好得好很。就集中在早上了,可這早上都是被沈祭梵看在眼裡的,所以爺急啊,焦慮啊。
每天都看着她臉色卡白卡白的從衛生間裡出來,他能好受那纔怪了去。那麼嚴重的反胃之後也吃不下東西,沈祭梵那基本上一上午都沒心思工作,就想着她早上一點東西都沒吃呢,也不知道那小東西上午有沒有吃他給準備的吃的。
還是錢麗先發現了,因爲安以然這段時間穿的都是平底鞋,要麼就是厚底兒的。傻妞兒現在也愛美,會穿高跟鞋後就從來沒脫過,現在怎麼換品味了?
還瞅着她每天臉色都不是很好,錢麗就是過來,一想還能不明白?
“傻妞兒,最近食慾不好啊?”錢麗隨口問了句。
“還行啊。”安以然頭也沒擡,繼續檢查着手上那一卡畫稿。
錢麗大半個身子趴在安以然辦公桌上,一張臉湊在安以然面前笑得一臉的無害。安以然擡眼時愣了下,椅子往後移了些,說:“怎麼了?”
錢麗目光往她腳上看,說:“最近品味換了啊。”
安以然看着她腳上的鞋,翹了下,恍然大悟說:
“哦,這個啊,沈祭梵讓穿的,我只要了兩雙鞋子,結果他都買了,我的鞋子也不知道被他放在了哪裡,只能穿這個。好幾雙呢,不穿就那麼扔了怪可惜的。”
“你男人給買的?高跟鞋都扔了?”錢麗笑着問。
安以然發愣,微微擰起眉頭來,“沒有吧,他不會扔我的東西。”
她的鞋子也不是那麼便宜的好吧,肯定不能扔了的,不然她跟他沒完。
“傻妞兒啊,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哪裡不對勁?身體有沒有不舒服,類似噁心啊,想睡覺啊,身體很累啊之類的?”錢麗引導性的發問。
安以然倒是反問了句:“這不是經常有嘛?”她們這工作,確實經常加班,特別是每週的量片都沒出來時,那就是加班加點的趕了。所以會經常感到累,想睡覺。
錢麗嘿嘿笑了聲,“那有沒有覺得跟以前不同的?身體特別不合作的情況有沒有?”
“早上很反胃算不算?以前刷牙時候也有些反胃,可最近特別嚴重,鼻子很敏感。”因爲她老覺得周圍環境有味道,在家裡覺得有味兒,聞着噁心,在辦公室也有,當然是另一種了。外面辦公區的味兒就更重了,她現在都不敢出去走。
騎士動漫社職工不少,七八十人的公司呢,不小了。他們每天上班是八點,比一般公司都要早很多。上班時間一早就來不及吃早餐,來不及吃早餐就只能在外面買了帶進辦公室來。背過領導時候偷偷咬一兩口,基本上人都是這麼幹的。
有的吃麪包三明治這些倒還好,可有的吃肉包子,腸粉兒那些,那味兒傳出來可就不是那麼美麗了。以前安以然也是有聞到食物的味兒,可現在是越來越明顯,而且一聞到那種肉包子味兒就想吐,她這些天早上一直都是空着肚子來的,聞着那味兒實在難受。所以錢麗這一問,這倒是挺大的問題。
“哦--那就是了,恭喜了。”錢麗真實了答案,撐起了身,笑得意味深長。
“什麼?”安以然被錢麗問得糊里糊塗的,看着錢麗。
“恭喜你,要升級了。”錢麗笑笑,說了句,“準備結婚吧,一個人養孩子很辛苦的。”
她經歷過,真的很苦,能結婚還是會結婚的好,對孩子也好。當然,若不打算要,那就另當別論了,要是爲了孩子而結婚,那也沒必要不是?傻妞兒畢竟跟她的情況不同,傻妞兒現在還有得選。她當初要是再心硬一點,就不該把錢多多生下來。生下來了,現在苦的不是孩子嗎?
錢麗小時候的家庭就特別幸福,錢父錢母只有她一個女兒,她就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可以說錢麗在大學畢業之前,人生都一直順風順水的,可現在……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給錢多多一個跟她同樣幸福的家庭。她是什麼樣家庭出來的,她就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得到那樣的家庭溫暖。可顯然陳楠並不具備給她那樣溫暖的能力。
有一種男人就是適合戀愛不適合結婚的,錢麗這些年了,經歷過的事情大大小小,看一個人還是能看。陳楠她瞭解,並不是說陳楠這人就不好了,只是他不適合結婚過日子。他們倆戀愛時候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如果沒有錢多多,他們的感情會特別好,可有了孩子,就完全不一樣了。
安以然被錢麗一句話打有些發懵,臉色本來就白,這時候看就加白了。瞪大着眼珠子傻啦吧唧的望着錢麗,好半天才試着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是說,我,懷孕了?”怎麼可能呢?沈祭梵大部分時候都帶了套的,就算沒帶他也說了,她安全期。安全期怎麼會懷孕呢?安以然一瞬間有些傻眼。
“很有可能。”錢麗點頭,她看傻妞兒跟她前夫感情不錯嘛,有了生下來唄。復婚比再結婚簡單多了,左右不過不是民政局走一趟的事兒。
安以然臉色白得有些嚇人,推開身邊的東西,抓着包包就往外面跑,沒多久又折回來,拉着錢麗說:“麗麗,陪我去醫院。”
“傻妞兒你這反應……”有點不對啊,怎麼就沒半點高興?
錢麗也沒多說,拿着包就跟着走了。
結果出來了,安以然聽結果後人都傻了。八週了,快兩個月了她竟然都沒發現?怪不得家裡逐漸變了樣,可她愣是沒往那方面想。你說她怎麼就那麼蠢呢?
錢麗靠在診所外面的牆上,臉上那笑,嘖,那是幸災樂禍嗎?
“姐說得沒錯吧?”錢麗樂呵呵的來了句。
安以然是真惱火死了,沈祭梵那個老混蛋他竟然,他竟然讓她懷孕了?
而且明顯他是早就知道的,還打算瞞着她?她就說那個老混蛋老流氓最近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昨晚上她還撩拔他來着,結果他忍着沒要。
以往到晚上了沈祭梵那就跟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一樣,挨着她就開始毛手毛腳了,只要躺在一起,那就沒有不要的。這段時間她是真清淨了。摸是摸,親是親,可絕對不會深入到最後一層。她還以爲老混蛋怎麼了,原來是她懷孕了。
他是不是一回來就是算計好的?就在這等着她了。要給他生了孩子,怕是一輩子也別想跟他劃清界限。他說不會在強迫她幹什麼,她說不會結婚他也答應了,也是沒有再提復婚的事,可卻弄了這麼一着給她。
安以然坐在椅子上,頭髮全抓亂了,雙手捂着臉,她該怎麼辦啊?
她喜歡他,沒錯,她也沒有要跟他劃清界限一刀兩斷的想法。畢竟他說了是爲她才急急忙忙趕過來的,他說了,非她不可。如果可以,她願意跟他談一輩子戀愛,但絕對不要結婚。她真的害怕結婚啊!
結婚後,身份變了,以前經歷過的種種,她是不是還要再經歷一次?
她還有幾條命去折騰?不要!她最怕疼了,更怕死啊。
要真生個孩子下來,能不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嗎?而且,她是絕對不會做未婚生子這種事情的,絕對不會。
安以然手輕輕搭在小腹上,裡面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嗎?她是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她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孩子的時候會是這樣的狀況,到底該怎麼辦?
“笨妞兒?”錢麗又找了回來,在她身邊坐着,低聲問:“不想要?”
“不知道。”安以然沒有擡頭,臉一直埋在手心裡,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前夫,他是什麼看法?他想要這個孩子嗎?或許,這個孩子是你們兩個人的轉機。看得出來,你還愛着他不是嗎?平時的僞裝都是給別人看的,愛不愛,想不想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都是要問你自己的心。這個,只有你自己纔有的答案。”
錢麗覺得安以然這根本沒有任何理由不要,兩個人還相愛着,又不像她個陳楠。安以然跟她前夫是一起住過那麼長時間的,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問題,既然相處得來,兩人又認定了彼此,復婚那就是遲早的事。還不如蹭着孩子來了,把手續辦了。
“也看得出來,你前夫很在意你。我想,這個孩子他會要的,就算爲了孩子,也該組建一個家庭。”錢麗低低的勸着,每對男女的問題都不同,錢麗只能站在客觀角度說這些。就像她跟陳楠一樣,安以然同樣只會站在客觀角度勸說。
“不是他的問題,我不想再跟他結婚,我不願意。”跟他在一起是一回事,結婚,是另一回事。她沒有那麼笨,絕不會同意的。犯不着在同一個坑裡摔兩次,兩次摔下去,她還有命嗎?她是真的怕了。
她也說了,如果他受不了,隨時走就是,她不會死皮賴臉的挽留。
“你不願意?”錢麗疑惑了,傻妞兒對她前夫是什麼樣的感情,即便她不知道,也在這段時間中觀察瞭解了一些,傻妞兒就是不會隱藏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喜歡的人,她會無怨無悔的躺在那個男人身邊?
“他的家庭,很複雜,我過不來,好痛苦……”安以然低低的說,捂着臉,忽然擡起臉來,滿臉的淚,錢麗給嚇了一跳,“怎麼哭了?好好說啊,別人還以爲我欺負你來着,有什麼話慢慢說,都過去的事了,別那麼傷心。”
安以然搖頭,忽然抱着錢麗低低的哭:“麗麗,你知道嗎?我差點就死在西班牙了,他母親把我關在一個島上,和那些精神病人關在一起,還給我注射毒藥,讓我發瘋。麗麗,我差點就回不來了。他們國家跟我們國家完全不一樣,他們可以決定人的生死,就像捏死螞蟻一樣毫無負罪感。”
“沈祭梵很好很好,可是我再也捨不得也要跟他離婚。他根本就保護不了我,他不會只相信我,他就算知道他母親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可他還是沒有對他母親怎麼樣。我知道他爲難,那是他母親嘛。可是,我很冤啊,我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委屈,我好努力好努力的討好他母親,可他母親卻時時刻刻都在想要我死。麗麗,我真的不願意再回到那樣的日子,我好怕……”
不結婚,他母親就找不到她頭上來。沈祭梵那樣的人,有幾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他母親再擔心也不會把一些沒名沒分的女人放在眼裡。
錢麗皺緊了眉頭,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又不是封建社會了,怎麼還會有那種地方?西班牙不是民主共和國嗎?怎麼會亂成那樣?
是民主共和國,可也是君主立憲制,整個中央是由議會把控的。內閣大臣就相當於Z國曆史上的攝政王,比國王更具有實權。一個國家的制度三言兩語哪裡就能說得清?Z國不也說是社會主義?可實際上走的卻是什麼?
“真是強盜窩啊,可憐哦我的傻妞兒。”錢麗輕輕拍拍安以然肩膀,得,跟她比起來,自己倒是幸福的。至少她沒被人虐待過,更沒有公婆的爲難。
“麗麗,你說我該怎麼辦?”安以然哭得有些收不住,不是事情過了就沒事了,這些事情她只是不願意再去想,可一想記憶閥門開啓了那段記憶,她又怎麼能不記恨?她本來就不大度,甚至是斤斤計較的,可她爲了他,那時候沒有做任何事。
所以,所以她就是白白受了那些苦啊!
從安以然個人方面來說,沈祭梵是真的欠她了。至少,他母親做的那些事情上,他就沒有給過任何解釋。無論是作爲丈夫還是作爲相識的人,他母親傷害了她,他都應該給她解釋的,可他沒有。
“傻妞兒啊,如果,你能肯定這輩子不跟他復婚,那這孩子還是別要了。孩子不是玩具,生下來就要負責,你要對孩子負責,知道嗎?”錢麗是聽得義憤填膺,那男人還是不是男人?這麼由着自己老媽欺負自己老婆?
婆婆是人,媳婦就不是人?媳婦生來就應該受氣是不是?憑什麼?
錢麗對沈祭梵那點兒好感這瞬間蕩然無存,你一個男人,表面上多牛氣多有本事,可你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你做的只是讓自己女人忍氣吞聲,你也配當男人?
“孩子流了吧,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把錢多多生下來。你到現在還不能釋懷,往後孩子生下來就更嚴重了。不要孩子,也趕緊離開那個男人,這種男人,要來幹什麼?”錢麗是氣憤得不行,就知道這大傻蛋兒會做些讓人痛恨得咬牙切齒的事情,男人曾經那麼對你,你現在還巴巴兒的往他跟前湊,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啊?
“不要!”安以然一口拒絕,一出聲又哭。捂着臉,頭埋下去。
她現在對沈祭梵惡聲惡氣就是在報復他當初的無情,可就算故意表現得不在意他,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心裡都是甜的。她覺得,只要不結婚,他們兩個就不會有任何問題。她是真的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喜歡啊。
錢麗咬碎了一口銀牙,擡手狠狠拍了下安以然的頭:“大傻帽兒,你就是活該!”
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安以然,你就是送上門給人欺負。我要是你,我不如一頭撞死來得痛快。你既然那麼捨不得那個臭男人,那你就把孩子生下來啊。生下來你就知道你現在多蠢,那時候你想後悔,哭的地兒都找不到!”
*
魏崢進了辦公室,在沈祭梵辦公桌前站着,低低出聲道:“爺,少夫人去了醫院。”
沈祭梵目光瞬間凜冽,魏崢站了會兒退開到了一邊。沈祭梵目光有些僵直,盯在桌面沒移動。心裡有些焦躁,她,知道有他們的孩子後,會是什麼感覺?
會不會很高興?會高興嗎?還是……
桌面的手機屏幕瞬間亮起來,沈祭梵目光劃拉過去,看着屏幕上出現“乖寶”兩字的跳動,沈祭梵拿手機的大掌有些顫抖,穩了穩氣息才接聽:
“乖寶?”
“沈祭梵,我是不會給你生孩子的。”安以然哭得很厲害,聲音是從喉嚨裡面擠出來的,傷心欲絕中透着決絕和恨意。
沈祭梵握着電話的大掌當即收緊了一瞬,不會生他的孩子……
她沒再說話,他就聽見她悲慟的哭聲,良久,沈祭梵才清了清乾澀的喉嚨:
“好,我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