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關鍵時刻,陳客顧不得什麼了,伸手攬住終南的纖腰,輕輕一拉,恰好躲過歸平山的第二劍。
終南心中百感交集,她雖然還沒有知道刺客的身份,但實力之間的差距已經讓她大生挫折感,曾幾何時,她還是高居兵器譜的頂尖高手,指點江山,意氣風發。而近年來卻一直在原地踏步,修爲不見增長。此消彼長之下,眼下甚至差點被一個不明身份的人秒殺。
這極大地創傷了終南的自尊心。
她一咬牙,寶劍出鞘,捲起一股氣勁反攻過去。
陳客微一皺眉,卻不好叱喝什麼,身法如幻,手起一拳,轟然出擊。
兩人夾攻歸平山。
可歸平山的身形實在鬼魅,似虛還實,劃出一串串的幻影,混雜成一塊,令人分辨不出哪個真身,哪個是假象,隨手之間,金蛇軟劍的光華『逼』人鬚眉。
如此情形讓陳客想起了東方不敗。
毫無疑問,現在的歸平山很可能已經相當接近當初東方不敗的高度。
那時候的東方不敗是被一堆人堆死的,但現在面對歸平山的,只有陳客和終南。兩人承受住了非常大的壓力,尤其是陳客。
“當!”
曙光臺上的打鬥動靜很快就驚動了整個光明頂,警鐘長鳴,無數明教高手紛沓而至,趕來支援。
歸平山嬌笑一聲,忽道:“陳客,今天你的頸上人頭暫且留下,改天我再來相取。”
劍光滑溜溜『蕩』出一個大圈,衝出一個破綻,縱身要走。
“留下!”
陳客一聲爆喝,麒麟臂出手,一拳攻擊他的後背。
歸平山冷哼一聲,反手一掌相迎。
倏然之間,陳客卻改拳爲指,指尖正點在他的掌心處。
“哼……”
一縷寒氣侵入經脈,歸平山悶哼一聲,吃了一個小虧,身形一翻,從光明頂後山跳躍下去,幾個縱身,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陳客沒有繼續追趕,回頭面對趕來的衆人,沉聲道:“現在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諸人面面相覷,但沒有多嘴詢問,立刻又散去了,迴歸到自己的崗位之上。
“他是誰?”
終南忍不住問。
“歸平山!”
“江湖第二個東方不敗?”
終南失聲驚呼,隨即一嘆:“怪不得他那麼厲害,《葵花寶典》果然名不虛傳。”
陳客淡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一會之後,他和終南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內,石養玉這才氣吁吁地趕到:“聽說剛纔有刺客偷偷上了光明頂,還和你交過手了?”
“嗯。”
“你沒事吧。”
石養玉不會武功,可長期主持明教事務,等於是半個江湖人了,懂得許多江湖常識。光明頂總壇不敢說銅牆鐵壁,但防守力度絕不容小覷。來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種種明崗暗哨,一直上到山頂,這份修爲,可見一斑。肯定屬於頂尖的武道級高手,甚至有可能在陳客之上。
“沒事。”
陳客的情緒很平定,不想讓石養玉擔心。事實上他的確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和歸平山幾次硬碰,受了一點內傷,氣息有些不穩。他相信歸平山肯定也差不多,特別最後那一指,那一縷寒毒真氣絕不好受。
按照他的估計,歸平山應該還沒有完全達到《葵花寶典》的第七境界,而是無限接近,和陳客情況相仿。其來光明頂,可能是想給陳客來個下馬威,頗有些“揚威耀武”的意味。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不過按照當前情形,按部就班的話,肯定會是歸平山先突破,領先陳客進入高武層面。到了那時,歸平山絕不會留給陳客任何機會。
這倒是一件棘手的問題……
三天後,郭暖回到了光明頂。她此番下山,馳援各地,可謂闖『蕩』出了赫赫盛名,死於其劍下的神州結義方面的高手,不知凡幾,聲名之隆,幾乎要與陳客比肩。
“前幾天歸平山闖上了光明頂?”
郭暖問陳客。
“是的。”
郭暖忽而莞爾一笑:“看來你無意之間種下的種子,最後卻收穫到了一隻跳蚤,並且是隻很不安分的跳蚤。”
陳客也笑了:“但不管跳蚤怎麼跳,它始終還在籠子裡。”
“你似乎很有信心。”
陳客淡然道:“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有些事情只要知道對手是誰,就可以知道結果了。”
郭暖問:“你認爲你真正的對手是燕狂徒而不是歸平山?”不等陳客回答,她就恍若所思地繼續分析道:“也許吧,歸平山野心太大。哪怕他修習了《葵花寶典》,也無法從根本上改變這一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陳客喃喃道:“在江湖上,一個人野心太大,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郭暖哂然道:“神州結義,一統江湖;你知道嗎,聽到這個口號時,我很想笑。嗯,其實我現在最想看到的是,如果歸平山得知那本《葵花寶典》是你埋在那裡的,你說,他會有何反應?我想,他一定會抓狂吧。”
陳客一笑置之,倒沒有施加評論。
兩人又說了些話,郭暖問:“陳客,你對於目前的江湖局勢到底有什麼看法?”
陳客嘆了口氣:“很不樂觀。據說神州結義已經在君山周圍佈置了近三萬人馬,幾乎要擺鐵桶陣了。我相信,最後的決戰很快就會來臨。”
“你已經答應蕭不峰要親自率衆去支援?”
陳客面『露』苦笑:“你認爲我還有選擇嗎?”
明教和戰天,乃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脣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如何,陳客都不可能坐視不理。萬一戰天覆滅,下一個覆滅的,就該輪到明教了。
郭暖忽然面『露』古怪之『色』,道:“或者,還有其他的辦法解決這場迫在眉睫的危機。”
陳客一愣,不明白她爲何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郭暖伸手掠一掠頭髮,瞬間風情萬種:“陳客,當日我拿着倚天劍和屠龍刀的時候,曾經回了一趟峨眉山。其實早在以前,我就應該拿着倚天劍回門派交割任務的。”
——她所接到的倚天劍任務,是作爲峨眉派第一個出師弟子的額外獎勵。正常情況下,門派任務完成後都有一個結尾式的交割過程。
“我本是抱着走過程的心態向師尊覆命,不料竟又接到了一個後續劇情。”
陳客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大確切。
“……陳客,或許很快,我就會離開明教。因爲一個人,不能太自私。”郭暖話題一轉,轉到另一個方面上去了。
陳客的臉『色』一剎那變幻不定,琢磨不透:“我不明白。”
郭暖道:“到時你就會知道的了。我只希望你不會因此而怪我對你有所隱瞞,因爲有些事情,目前礙於規則,我必須守口如瓶。”
陳客長呼口氣,郭暖還有一些極爲隱私的秘密不曾說出來,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兩個人相處,是不可能做到徹底的透明。既然選擇了信任對方,就要尊重對方的私隱,此爲起碼的原則。只要知道對方不會不利於自己,那就足夠了。
郭暖,本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子,哪怕那天晚上在船上和陳客互訴衷腸後,都不曾輕易改變。
這也是陳客甚爲欣賞的一點個『性』。
他只是覺得好奇,那峨眉派的倚天劍任務後續劇情的具體爲何?聽郭暖的口氣,似乎還能改變當今的江湖格局和形勢,具有相當大的影響力一般。
略一思考,陳客道:“郭暖,那些事情,只要你覺得對的,就去做吧,我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郭暖明眸盈盈地注視着他,忽然俯身上來,蜻蜓點水般輕吻上陳客的雙脣。
脣合,脣分,芬芳永恆,伊人卻已離去。
陳客端坐許久,忽然自言自語道:“你的苦心,我如何不知?又怎會怪你,有些話語,本就無需說得太直白……”
……
神州結義調兵遣將的頻率越來越高,都是奔赴向戰天總壇君山的。靠近君山的城市,岳陽府人滿爲患,街道之上,隨處可見一羣羣身穿神州結義總壇套裝的人穿梭奔走,直讓人懷疑,這座城市已被他們所佔領。
而野外遼闊的地方,基本找不到中立的玩家了。他們都怕在這場前所未有的大幫戰中被禍及池魚,是以提前離開走掉。
對於神州結義的大兵壓陣,兵臨城下,戰天方面也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早早就把各處分舵的高手調遣回來,準備依仗總壇的地理優勢,給予神州結義迎頭痛擊。
另外,蕭不峰一直在不斷地和陳客飛鴿傳書聯繫,商量明教支援的最佳時機。
——所有應該要注意的一切,都已部署完畢,剩下的,唯有靠真正的實力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西風,在殘酷的戰場上,投機取巧終歸不屬於主流,而必須靠實力說話。
目前在洞庭湖岸上外圍,雙方已經發生了多次小規模的遭遇戰,各有損傷。大家都明白,這只是試探『性』的交鋒而已,大戲,好戲,俱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