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雲心神一動,一隻手捂着肚子,眼神溫柔了許多,南香問道,“可是小少爺又踢少奶奶了?”
“調皮着呢,”錦雲輕點了下頭,撫着肚子道,“再踹娘肚子,等你出來了,看娘不打你屁屁。”
張媽媽端了茶水進來,聞言,瞪着錦雲,“孩子那麼小,你就嚇唬他。”
錦雲扶額,這還沒出生呢,這就慣上了,那還了得,錦雲接了茶盞,輕輕的撥了兩下,怯意的啜了一口,“春暖花開,再沒法攔着我不給我出門了吧?”
張媽媽又拿了糕點過來,嗔着錦雲,“少奶奶,你都在屋子裡待了幾個月了,有誰跟您似得,肚子這麼大還想着出去閒逛的,你要什麼,讓丫鬟去買回來便是了。”
錦雲無語至極,從她懷了身孕起,就恨不得把她摁在牀上,不許她動直到把孩子生下來纔好,錦雲說了許多遍,多走走對孩子有好處,就是不許她出去,只要地上有一點兒溼的,就不許她下臺階,錦雲那個抓狂,讓青竹扶着下榻,“去院子裡走走。”
青竹笑道,“今兒去了一趟寧壽院,走了不少路,要不,奴婢幾個陪您打麻將?”
那邊南香把麻將拿出來,錦雲扯了扯嘴角,“好吧,打麻將。”
青竹一揚眉,還是她們瞭解少奶奶,上來麻將桌,青竹就哭了,“少奶奶,不帶你這樣的,奴婢沒錢啊……。”
錦雲把牌打出去,“你會沒錢?我瞧你那鋪子掙了不少,腰包鼓鼓的,還有你們幾個家人找的怎麼樣了?”
幾個丫鬟搖頭,沒什麼消息,都找了幾個月了。錦雲也沒再提這事,繼續打牌,外面春兒拿了帖子來。“少奶奶,左相府桓大少爺六天後成親。給您送了帖子來。”
錦雲接過帖子看了一眼,看到請帖下面寫的有字,錦雲眉頭微微一挑,只見上面寫着:不方便可不來。
錦雲扯了扯嘴角,國公府分開了之後,正院就她和老夫人兩個,老夫人年紀大了。肯定不會出去賀禮的,她又懷有身孕,平常送賀禮都是總管去送的,有時候是王媽媽去。有時候是青竹和谷竹去。
青竹看了看帖子,“少奶奶,桓大少爺娶的是清河王府的郡主,清河郡主,據說他們是打小定的親。三年前,清河王妃去世,清河郡主守孝三年,一個月前纔出孝期呢。”
清河王是異性王爺,當初同安國公府一樣涉嫌謀反還是別的緣故。被皇上貶去了清河郡,不過沒有撤消封號,只是不再朝爲官了。
南香好奇道,“那柳飄香呢,不是說她也進左相府了嗎?”
谷竹笑道,“那只是一個小妾而已,哪能跟清河郡主比,不過清河王以前權勢據說比祁國公府還大呢,現在落寞了,只是個閒散王爺了,那些王爺的勢力好像都被老爺和太后他們分了個乾淨。”
錦雲打着麻將,聽着南香的話,微微挑眉,因爲她懷孕的緣故,張媽媽不許她們把外面無關的消息告訴錦雲,怕引的錦雲好奇,想出去,像柳飄香進左相府的事,錦雲就不知道,她記得葉連暮說過,左相府也有一塊羊皮。
錦雲吩咐道,“我就不去了,記得準備一份厚禮送去。”
青竹應下,繼續打麻將,一圈過後,外面夏兒急急忙進來,“少奶奶,暗衛傳話來,窯廠附近的小院被人偷偷潛了進去,而且大晚上的燒紙錢,被逮到了。”
錦雲拿着發財怔住,“在小院裡燒紙錢?”
夏兒連着點頭,“傳話的人是這麼說的,好像是拜祭什麼人,他說不是小偷,小院原來是他家的別院,暗衛不知道是放了他還是殺了他好。”
小院一直很隱秘,裡面主要制香和製藥,裡面有不少的秘方,若是泄露出去,此事非同小可,可若是人家說的是真的,若是這樣殺了他,豈不是濫殺無辜,錦雲忽然想起來,小院之前似乎是安國公府的產業,安國公府七年前被抄家,難道那人是安國公府的?
錦雲停了手,看看天色,吩咐道,“查清楚被抓之人是誰,如果是安國公府的後人,帶來見我。”
夏兒應聲退出去,臨走前忍不住多瞧了青竹几個幾眼,羨慕的嘟嘴,她也喜歡玩麻將,青竹拉住她,“麻將癮放了吧,我錢輸光了,你賠少奶奶打,我去吩咐。”
夏兒搓手,“贏了我兩分,輸了算我的。”
青竹拍拍她的肩膀,“夏老闆的氣度果然不凡,可得贏錢啊!”
張媽媽端了燕窩粥了,忍不住笑道,“一屋子全是老闆,讓我一個媽媽羨慕的。”
可不是一屋子老闆,錦雲毫無疑問,四個丫鬟開了箇中等鋪子,是老闆,四個小丫鬟開了個小鋪子,也是老闆,唯獨張媽媽一個,沒開鋪子,張媽媽吃味了,錦雲要起身,張媽媽忙攔住她,谷竹接了燕窩粥,“張媽媽有張泉大哥孝順呢,哪用着我們幾個,前些時候就聽張媽媽說張泉大哥有了意中人,相中了沒有?”
張媽媽笑得合不攏嘴,“我去打探了一番,姑娘不錯,過兩日我就去把親事定下。”
幾個丫鬟圍着張媽媽問姑娘長什麼模樣,家住哪裡,問的張媽媽不知道回答誰好,連着道,“回頭我把秋花叫進府,讓你們好好打量一番。”
一屋子人都說好,傍晚吃過飯後,錦雲在院子裡散步,青竹走到錦雲身邊,回道,“少奶奶,事情打聽清楚了,半夜燒紙錢的真的是安國公府的少爺,還是嫡出的少爺呢,叫安景成。”
“安景成?這名字怎麼這麼的耳熟?”錦雲皺眉,“我以前聽過這個名字嗎?”
青竹搖頭,她們是第一次聽到,那邊張媽媽聽到安景成,再聽錦雲說耳熟,張媽媽恍然道,“是安國公府二少爺,少奶奶,你認識他的。”
錦雲更納悶了,張媽媽拍頭道,“許是忘記了,那會兒少奶奶你還小,我記得你那會兒才七歲,有一次在府裡,被大姑娘欺負,躲在花園子裡哭,安少爺給過你一塊玉佩逗你開心的,後來被四姑娘看見了,要你給她,最後摔地上碎了。”
那會兒要不是少奶奶愛哭,膽小,安國公大太太看不上,大夫人從中作梗,少奶奶都和安國公府二少爺定親了,後來,安國公府被抄家,全家砍頭的砍頭,發配的發配,安二少爺都過世七年了,要是還活着,今年也有十七歲了。
幾個丫鬟聽張媽媽說安景成死了,臉色都變了變,有種渾身冒冷汗的感覺,膽小的南香還四下瞄瞄,“大晚上的燒紙錢,還說是二少爺,不會是鬼吧?”
錦雲一巴掌拍南香的腦門上,“胡說八道,世上哪有鬼,當初他也算幫過我,讓暗衛明天帶來見我。”
第二天,吃過臨近中午的時候,總管才領着安景成來,總管以爲是錦雲哪位表情,畢竟安府一堆信安的,安國公府被查抄多少年,大家早淡忘了。
錦雲是在正屋見到的安景成,穿的很樸素,但是很乾淨,眼神很犀利,有種深寒的感覺,英俊的臉上帶着疏離,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聽說他還會些功夫,如果不是燒紙的煙,暗衛還發現不了他。
見了錦雲之後,他的表情有一絲鬆動,只一秒就恢復了淡漠,冷冷的行禮,“我說了不是賊,什麼時候放了我。”
錦雲上下打量過安景成之後,不愧是國公之後,氣度不凡,即便家族沒落了,背脊依然挺直,錦雲不方便起身,笑道,“不管你是不是賊,小院現在歸我,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有權把你當賊處理了。”
安景成臉色一變,拳頭握緊,哼道,“要打要殺,隨你便,但不許侮辱我!”
錦雲實在坐不住了,青竹扶她起來,錦雲走到安景成身前,“看來你還記得我。”
安景成面無表情的臉僵硬了一秒,“堂堂嫡女被人欺負的哭,你是我這輩子見到的第一個,想忘都忘不了。”
錦雲氣的磨牙,卻無話可說,從來都是嫡子嫡女欺負庶子庶女,到她這裡相反了,能不印象深刻纔怪,錦雲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七年前你命大逃過一劫,你膽子很大,還敢回來。”
安景成望着錦雲,他實在想不到,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孩今天竟然是祁國公夫人,京都關於她的流言蜚語數不勝數,與他印象中的錦雲完全相反,想起七年前安國公府被抄家,父母兄弟全部入獄,帶人去抄他家的正是右相,他還記得那日,他在外面打架,渾身髒亂的回府,正在沐浴,官兵就闖了進來。
他嚇的躲在浴桶裡,右相親自檢查的浴桶,他看見了右相,右相也看見了他,但不知爲何,沒有抓他,還把衣服仍在了浴桶裡,隨後帶人走了。
那一天,爹孃被斬殺,也是右相監斬的。
都說斬草除根,因爲右相放了他一馬,他分不清是不是右相害了他全家,七年過去了,他總算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當年誣陷安國公府的竟然是永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