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雲和另外兩個丫鬟端了早飯來,錦雲坐下來正準備拿筷子,忽然眨巴眼睛,“爺人呢,還在練武?”
珠雲忙搖頭,“少爺今兒沒有練武,方纔特地讓挽月準備了洗澡水,應該快來……,”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珠雲又改了口,“少爺來了。”
錦雲也瞧見了,只是乍一眼瞥去,錦雲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她也知道太皇太后過壽,爲表示敬重,會穿一身新衣裳,可是葉連暮身上這套衣服怎麼瞧着那麼的眼熟呢?
葉連暮走過來,錦雲忽然站了起來,阻止道,“相公,你換身衣裳吧!”
葉連暮左右上下瞄了瞄,然後望着錦雲,“很不錯,都穿上了還換幹嘛?”
錦雲抖着額頭,不知道怎麼說好,葉連暮邁步走過來坐下,突然刺啦一聲傳來,錦雲捂住臉,聲音如蚊蠅啼,“不關我事,我都說了……。”
青竹和谷竹几個丫鬟的臉紅的發紫,面面相覷,恨不得鑽地洞了,方纔還納悶錦云爲何要葉連暮把衣服換下來,這可是她親手做的,誰料想下一秒,一身精緻的衣裳就破成那樣了,袖子是縫起來的,現在全裂開了,還有腰間也裂開了,葉連暮整個人臉青紅紫輪換了變,他這輩子還沒這麼窘迫過。
挽月和其餘兩個二等丫鬟乾脆傻眼了,少奶奶成親前做的衣裳竟然會這樣,一時間站在那裡不知道做什麼動作好,還是葉連暮怒道。“還不趕緊給我拿身衣裳來!”
葉連暮說着,隨手解了腰帶,把衣裳扒拉下來,要扔在地上。錦雲忙阻止道,“別扔!那是我做的第一身男裝!”
不說還好,錦雲一說,葉連暮氣的都能冒煙了,“讓你給我做衣裳,你就做成這樣?!”
錦雲站起身來,也不怕他,哼了鼻子道,“葉大少爺,拜託你指責我前先好好想想我當時做衣服的心情好不好。你以爲我樂意給你做衣裳呢。當時我也沒想到你會有機會穿上身。做成這樣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不然我讓衣服出門再碎開,你葉大少爺的臉面……。”
錦雲自己都忍不住了。肩膀就跟抖篩子似地,站在他對面的葉連暮雙眸被火苗染開,走過來,一把抓住錦雲的手,“鞋子,你又搗了什麼鬼!”
錦雲憋着嘴,搖頭,“鞋子是完好的。”
葉連暮磨牙,“我信你纔怪!給我拿鞋來!”
葉連暮剜了錦雲,然後做到小榻上把鞋子脫下來。仔細的檢查起來,沒有脫線的跡象,葉連暮皺了下眉頭,當時錦雲那麼惱他,會甘心給他做鞋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除非這雙鞋不是她做的,葉連暮打算扔了鞋,突然瞄到什麼,伸手扯了下,拉出來一個小碎片,是紙片。
葉連暮嘩啦一下把鞋底給撕開,看着那泛黃的紙片,葉連暮氣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了,難怪這雙鞋穿上會那麼軟,鞋底用的竟然是紙做的!只要他穿出門,不用半個時辰,大家就能見到他鞋子掉紙下來,若是遇上下雨天……葉連暮把鞋子往地上一丟,瞪着錦雲。
錦雲撓着額頭,想笑不敢笑,反而倒打一耙,“衣櫃裡有那麼多的衣裳你不穿,偏偏穿我做的,能怪誰啊……。”
葉連暮被反問的一噎,誰知道他今天中的哪門子邪,見挽月給他拿了身新衣裳,他就想起來錦雲這些天偶爾繡兩針針線,就隨口說了句,把少奶奶給我做的衣裳拿來,挽月還真的轉了身,拿了這套衣服來,想起方纔自己還挺高興的,葉連暮心中越氣,氣的恨不得掐死錦雲,不過他也大意了,以錦雲的心性脾氣,怎麼可能會給他做衣裳呢?
葉連暮把鞋子丟在地上,瞪了錦雲道,“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必須給我做三套衣服出來!”
錦雲撅了下嘴,覷了葉連暮一眼,“我做的衣服,你還敢穿麼?”
葉連暮手撫額頭,一字一頓道,“你要是敢故技重施,你這輩子都休想再出門了!”
出門是錦雲的死穴,一掐住,錦雲就氣焰全消,“給你做就是了。”
一大清早,本來很溫馨的氣氛被一套衣服鬧得僵僵的,錦雲坐在那裡,拿着包子啃着,不時的瞄兩眼某個黑沉着臉一直沒緩過勁來的人,很殷勤的給他夾菜,“相公,你多吃點兒。”
一頓飯,錦雲夾什麼,葉連暮吃什麼,吃完臉色才恢復,錦雲險些憋出來內傷,多大的人了,怎麼跟個小孩子似地,這麼彆扭。
吃過早飯後,葉連暮直接出門去了皇宮,錦雲則帶着丫鬟去了寧壽院,進去的時候,國公府裡幾位姑娘全都圍着老夫人問,衣裳如何,錦雲進去的時候,老夫人笑說,“都美,都美!”
錦雲從容的上前行禮,老夫人也誇讚了錦雲兩句,然後才道,“聽國公爺說你和暮兒要去莊子上小住幾日?”
錦雲點點頭,那邊幾位太太還不知道這消息,都詫異了,大太太皺眉問道,“去莊子上住?好好的國公府不住跑莊子上去做什麼?”
錦雲沒說話,老夫人便擺了擺手,其實她是不贊同葉連暮放着國公府不住跑去莊子上,尤其還是武舉在即之際,可是國公爺都同意了,她還能說什麼,便叮囑錦雲,讓錦雲仔細照顧葉連暮,別的就沒再說什麼了。
錦雲尋了位置坐下,小坐了片刻,外面丫鬟就進來稟告,馬車準備好了。
大太太笑着站起來,錦雲主意到,三太太和四太太都坐着不動,臉色有些不慍,昨天進門也只看見大太太和二太太兩個,錦雲才稍稍反應過來,三太太和四太太身份還不夠參加太后的壽宴,要知道京都權貴不知幾何,若是所有官員都攜帶家眷去,也不太切合實際,所以一般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夫人才許進宮,也就是四品官夫人,而三老爺是正五品的官銜,四老爺是從五品的官銜。
但是葉雲瑤和葉夕瑤卻跟在葉姒瑤和葉觀瑤身後,錦雲有些鬧不明白,或許這是國公府這些公侯之家的特權?
馬車一路進宮,待馬車停下時,錦雲在馬車內都險些睡着了,渾渾糊糊的跟在大太太她們身後,由着太監領着去御花園。
御花園內,奼紫嫣紅,歡聲笑語傳的很遠,許多大家閨秀三五成羣的小聲談笑着,至於那些夫人則在涼亭子裡坐着,笑談風雲。
錦雲也有自己的玩伴,在遂寧公府上結識的夏侯安兒和趙玉欣,還有一位就是清容郡主,錦雲來之前,她們三個就圍在一起打鬧,瞧見錦雲都很高興,甚至忍不住抱怨道,“你怎麼這會兒纔來,我們都來了好一會兒了。”
錦雲皎然一笑,“不算遲吧,太皇太后都還沒回宮呢。”
清容郡主聳了下肩膀,“應該快了吧,昨兒聽母妃說太皇太后辰時末巳時初就能回宮的,現在辰時都過了兩刻鐘了。”
四個人就站在湖邊吹風,有說有笑,只是不時的有人看過來,讓人有些不甚其煩,好在沒人上來挑釁。
清容郡主把玩着手裡的繡帕笑道,“她們都在打聽你會些什麼呢,不過傳來傳去都說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不會,我也好奇,你都會些什麼?”
清容郡主問完,直勾勾的看着錦雲,趙玉欣和夏侯安兒兩個也是一樣的表情,其餘的大家閨秀最擅長什麼,她們即便沒聽過也見過,唯獨錦雲,就跟個迷一樣,她們這些閨閣女兒,平素在一起談論的不是詩詞就是琴曲,在麼就是胭脂水粉,衣服樣式了,左右不會出這些行列,但是方纔她們三個說衣服首飾的時候,錦雲都是靜靜的聽着,
甚少說話。
還有昨兒的事,大家都說她很奇怪,竟然喜歡小攤子上的便宜貨,簪子喜歡木頭的,她是怎麼也不信的。
錦雲尷尬的撓着額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八樣,錦雲也不好說會還是不會,就拿作詩來說,如果遇上了,她就是大師,遇不上,給她三天,她或許能憋出來一首不倫不類的詩來,完全靠運氣的,還有琴曲,她們這個朝代的著名曲子,她都不知道,她算會嗎?
若是點名彈哪一首,那她就完了。
錦雲幾次張嘴,愣是不知道如何張口,謙虛吧,又怕一鳴驚人,沒辦法,詩詞她知道的都是那些大家的,不謙虛吧,萬一一個字憋不出來,會丟死人的,錦雲半天不說,清容郡主急的臉都紅了,“你成心想憋死我們幾個是不是?”
錦雲嘆息道,“下棋和做賦,我一點都不會,其餘的會一點點。”
“會六樣?!”清容郡主長大了嘴巴。
錦雲滿臉黑線,她說的是一點點好不好,“要真會就好了。”
趙玉欣卻是把手伸了出來,“拿來拿來,我猜的最準。”
清容郡主把腰間的白玉佩解下來,吧嗒一下擱趙玉欣手裡,“老實說,你是不是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