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北陰水師和黑松島上的守軍展開互不退讓的炮擊時,九幽國的淪波舟和鮫人,以及鮫人馴服豢養的蛟龍們,在北陰水師的戰船下展開了一場廝殺。
黃泉海海水本就渾濁不堪,就算是在海底之中,視線也因此模糊。九幽國的水下部隊忽然而至,打了水莽鬼們一個措手不及。等到他們反應過來之時,九幽國的水下部隊早已大開殺戒片刻。
四靈杵在深海之中,噴射出道道鬼氣,把一切膽敢擋路水莽鬼後,來到了敵船下方。在淪波舟頂部伸出的四靈杵,擊穿敵艦船底後,在艦船的地板上留下了兩三指來粗的一個細洞。鮫人們趁機把一個下面帶着密封水桶的管子,從中插入。而侵入桶中的渾濁海水,隨之順着那管子蜂擁進入船艙,由壓力聚集成了道道水柱沖天而起。
於是就有了之前氐土貉見到的,那些水柱猛然衝射而起,連續擊碎了幾層船艙的隔板後,把甲板衝碎。
此作戰理念是蕭石竹提出來的,而那個由鮫人安裝,可以把海水集聚成爲水柱噴射之物,則是賴月綺的團隊研發的,專爲九幽國的海戰而造。
它可以把流入木桶中的海水,運用其中從上到下的壓差聚集成爲水柱,相當於人間噴泉。
從而巨大的水柱帶起的水壓,就能把敵艦的艙板擊碎。別看它帶起的只是水柱而已,但高壓水柱的威力,可是比一點點地炸裂船底的水底龍王炮,還要令人抓狂。
只是片刻功夫,北陰水師就有十餘艘戰船在水柱的衝擊下沉入海中。
而共工一直沒動,就是要北陰水師先亂起來。 在十餘艘北陰朝戰艦被水柱衝成斷板時,他的艦隊終於前進了起來。
慌亂中北洋艦隊的右翼艦隊,紛紛艱難地調轉船頭,朝着九幽國水師迎面而去。而九幽國的艦隊,也在共工的指揮下立刻變幻隊形,前鋒戰艦們排成的縱隊,正好橫在對方艦隊的前進路線上,與北陰朝的戰艦構成一個丁字形(九幽國戰船是艦隊位於丁字一橫的位置),使得所有前後主炮和一側的所有在甲板邊緣女牆後,以及從船艙中伸出的舷炮都能瞄準對方,而對方只有縱隊最前方的艦艇的前方主炮能夠予以還擊。
火炮轟鳴,朝着北陰水師的右翼疾射。而北陰朝的主力艦隊被黑松島牽制住,左翼艦隊又被中軍攔住了去路,而他們的飛天空騎和貫月槎,則是在九幽國的仙槎和飛天軍的狂轟濫炸下,已然自身難保。
看似因戰船數量而佔據上風的北陰艦隊,實則已漸漸地左支右絀。
共工艦隊的舷炮幾乎是墜星炮組成的,極快的射速和一次能連發數十枚炮彈的優勢,打得北陰水師的戰船還未靠近,就已在炮火下斷木拋飛彈射,桅杆船板炸裂。
最要命的不只有九幽國的火炮,還有那些隨之從九幽戰艦上衝天而起的艦載飛天軍和空騎。
氐土貉從桅杆上一躍而下,對自己傳令兵大喊到:“所有剩餘空騎立刻出動,拖住九幽國那五艘會飛的戰船,讓沒有被牽制住的仙槎後退南下,支援右翼艦隊。”。
“心月狐,立刻帶領你的狐妖部隊,奔襲南面,以狐火轟擊敵艦。”氐土貉此話在炮聲中吼起時,心月狐已然昂首對天,嘬嘴發出一聲狐嘯。
隨之主力艦隊的戰船上,一道道黑影飛掠而起,在船與船的甲板間跳躍前進,朝着南面而去。
“尾火虎,立刻敢去左翼,率領水師船載剩下的步兵,從君子港北面的臨海山丘一帶登陸,然後南下直取君子港,佔領九幽國在港中的炮臺,搶奪他們手中的火器爲我們所用。”緊接着氐土貉又是一個轉身,對跟在身後的尾火虎妖魂怒聲咆哮道。
戰爭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只能動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和資源,方能保證北陰朝水師取得勝利。否則成爲敗軍之將的他,回到酆都後是會被斬首的。
尾火虎延伸而去,而心月狐在仰天長嘯之後,也一躍而起,騰躍到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朝着不遠處戰船的桅杆上落去。
他和與他模樣一樣的狐妖們,只用了半盞熱茶的功夫,就來到了北陰水師右翼艦隊的邊緣。隨之他們在甲板邊緣一字排開,面朝前方的九幽國艦隊而立,深深呼吸之際手捏法訣,平坦的小腹隨之隆起。
待到他們張嘴呲牙之時,一團團繼而不散的青色火球,已然從他們的狐口中噴吐而出。
宛如一道道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這些青色火球貼着海面飛射向前,將它們掠過的海面海水一份而爲,留下了道道水痕。
共工艦隊的前方,是海盜們的小型戰船組成的先鋒隊。當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這些青色的狐火已然撞上了他們的船舷。
轟然悶響下火焰四濺而起,並沒有甲板護衛着的船舷隨之被火狐裝出破洞來。狐火順着這些破洞跌入了隨着船體搖晃的船艙中,猛然碎裂成了道道烈焰,瞬間把這些小船的船體艙壁點燃。
只不過是轉瞬之間,共工便看到了他的先鋒艦隊,被一片片青色的火海所淹沒。桅杆在火焰的灼燒下開始碳化,甲板在烈焰的烘烤中變得赤紅。船上的水手,也在火焰中掙扎着化爲了森森白骨。
這就是狐火,能在瞬間提高溫度的一種妖火。它們不但能把吞噬之物燃燒殆盡,甚至能瞬間把鋼鐵化爲鐵水。而起它們的射程,要比北陰朝的火炮還遠。妖氣渾厚的狐妖口吐而出狐火,甚至能有十里地的射程。
共工讓艦隊待在北陰水師戰船炮火範圍外的計策,在狐火襲來時完全時效。
更要命的時,這些海盜被收編後,船上都配發了九幽國爲他們提供的火炮和炮彈。炮彈被狐火點燃後,猛然爆炸開來,把一些小型的戰船,在頃刻間就撕扯成了無數的斷木和木屑。
被爆炸帶起的衝擊力而掀翻的火炮沖天而起,在上升到半空中一頓後,帶着尖銳的呼嘯拋飛落下。不是砸在了海中濺起道道浪花,就是砸向了後方主力艦隊的甲板,把桅杆撞斷,把避無可避的九幽國水手們,頃刻間砸成肉泥。
“狸天應將軍,你和你的飛天兵必須馬上出動。”旗艦上,共工擡手一直還在噴吐狐火的敵軍,對身邊的早已躍躍欲試的狸天應大吼道:“殺了他們!”。
狸天應一個點頭,尖嘯着沖天而起,與此同時,成百上千的雷鬼和讙頭民士兵,還有數百輛飛雷車,也從九幽國水師的福船甲板上高飛沖天。
圍繞在君子港一帶,黃泉海上的惡戰,科技產物與傳統神鬼妖術的較量,就此拉開序幕......
“主公,敵軍果然直奔君子港而去。”漫江城中,神驥站到了蕭石竹的身邊,望着正在更衣的蕭石竹,興致勃勃地說到:“所有東征的北陰水師,包括三十艘貫月槎,都在君子港外聚集。如今範無赦大人,共工和狸天應將軍,已經率軍與他們展開了殊死一戰。”。
蕭石竹默不作聲地穿好衣褲,把玄袍往身上一批後,從手邊的木施上取來了一條用銀色絲線,繡出了道道瞑火圖紋的腰帶,往自己腰上扎去。
“酆都大帝也是征戰沙場,指揮過千軍萬馬的老鬼,他知道君子港對於夏州國,對於整個東夷洲的西南面海域,有着進可攻退可守的重要意義,自然會命令水師直撲這兒而去。”蕭石竹穿戴整齊後,走到了劍架邊,取來了自己的滅月劍,拉開一看寒光四射歲的劍身後,再次把長劍收入鞘中,掛到了自己的腰間。
“是,但是主公你還是高瞻遠矚,猜到了他會進兵那兒,提前做了準備。”神驥面露幾分欽佩,開口恭維道:“換做是臣,就猜不到。”。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所做的就是傳信,戰略問題不必你去考慮。而我在人間是主要是做騙子,騙子的要素就是想得到別人想不到,看不到的東西,你的騙術才能近乎完美,無懈可擊。”蕭石竹肅色說着此話,席地而坐後拿來了鞋襪,開始往自己的腳上套取。
但是今日的他,完全沒有絲毫的笑容在臉上浮現。與神驥談了半天,也沒有笑過一次。
並不是他心情不好,而是漫江城的戰鬥也將打響,作爲統帥全軍的主帥,他不能再嘻嘻哈哈的了,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的。
因爲此次來襲的敵軍,足有四百多萬,除了兩百多萬的酆都軍外,還有數十萬的黑齒鬼兵,近百萬的大羿扶桑軍。而他城中可調之軍,加上那些一腔熱血,願意留下來幫助他們守城的青壯年男鬼,也不過才共計七八萬的兵力。
可是,面對數量衆多,都以把漫江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的敵軍,蕭石竹卻又六道城門要守。
更可恨的時,他本想借着比屍國的地利,拖延敵軍的行進速度。沒想到新上任的屍魂王,奢比屍的小兒子奢熾爲報殺父仇,主動像酆都軍投降了。
此借刀殺人之舉,不但換了了他的王位保存,也讓大批的酆都軍和黑齒鬼兵,還有大羿的扶桑軍,可以一槍一彈都不放,就通過了溫源谷,直撲漫江城而來。
而且奢熾還主動爲酆都軍,提供了後勤保障。如此一來,使得蕭石竹的敵人們一路向南,可謂是暢通無阻。
半天之前,浩浩蕩蕩的來襲敵軍就已經距離漫江城不過數十里之地,用不了多久,這支虎狼之師就會衝到城下,屆時一場惡戰在所難免;蕭石竹往日再怎麼嘻嘻哈哈每個正形,現在也笑不出來了。
這將會成爲他到冥界後到至今,最爲艱難的一戰,但他卻不會因此而畏懼。
“在敵軍來襲之前,我還想召開一次戰前會議,把城中所有的營將都召集過來,我會給他們下達任務。”穿好鞋襪的蕭石竹站起身來,對神驥下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