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山下,不盡木身上烈焰熊熊燃燒,赤紅一片,
重達百斤的火光獸(火鼠),沐浴在烈焰中,歡快的嬉戲追逐。
灼熱的火焰,不僅不能讓火光獸(火鼠)受傷,還能讓它們身上長長的赤紅錦毛更是光滑鮮豔。
但是,只要火光獸(火鼠)竄出烈焰,身上的長毛立刻就會變得雪白,渾身上下潔白無瑕。
負責收集火光獸皮毛的鬼們,用食物讓竄出了不盡木的火光獸們,安靜了下來。在用剪刀,把它們身上漂亮鮮豔的長毛剪下來收集起來,賣到火浣布的紡織廠裡去。
這些年,九幽國的火浣布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火浣布遠銷海外,在陰間一家獨大。
全是因爲羅浮山一帶,有着飼養火光獸的得天獨厚地利。一隻只火光獸在不盡木林子裡以烈焰爲食,肥壯又皮毛光鮮亮麗,織出來的火浣布自然是上成的。
羅浮山上的駐軍,除了拱衛此地安全的職責外,還有一個職責,就是保護此地的火光獸不被偷獵,也能讓九幽國的火浣布源源不斷的織出,遠銷海外,讓國庫充盈。
該地區的駐軍防守此地,生活於此火光獸從未遭到盜獵。
而駐紮於此的軍士,也因此更是擅長防守,不太擅於山地搜索和遊擊作戰。
剿滅化整爲零,遠遁深山的叛亂分子,鬼虜麾下的大軍只能做到幫助,從旁協助了。這也是巫小灰,會被派遣至此的原因。
他將和自己麾下軍士一起,擔任主攻。
坐在山上軍府衙門裡的巫小灰,喝了幾口茶潤了潤喉,對鬼虜說到:“阿伯你們考慮得非常周到,這樣我輕鬆多了。”。
鬼虜笑着擺擺手,示意那巫小灰不必這麼客氣後,皺眉起來,注視着自己身前腳下地磚,若有所思的道:“不過至今有一件事情,是我和石賁都倍感困惑的。”。
“哦?”巫小灰微微皺眉一下,專注的目光落在了對面的鬼虜身上。
“這次的叛亂來的突然,給人草率行動的感覺。而且,敵人的戰鬥力非常的弱。”鬼虜又鎖緊了些許眉頭,繼續若有所思地說到:“我追隨主公十幾年了,遇到各地叛亂也有七八次,親自率兵奉命圍剿叛軍也有三次以上,從未見過戰鬥力這麼弱的叛軍。”。
“幾乎都是一觸即潰。”這時,石賁接過話來,滿臉肅色的說到:“而且手中武器落後,甚至有的叛軍還手持着木棍和鋤頭。”。
巫小灰聽到此,也緊鎖起了眉頭來,眼中漸漸地泛起了費解神色。
確實,這樣的情況非常奇怪。叛軍就算是多有烏合之衆,但也不至於武器如此落後。
巫小灰對此也是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鬼虜再次開口,慚愧地道:“打戰他們不行,逃跑倒是挺快的。我生怕有詐,這纔沒有敢深追,倒是讓叛軍有機會遠遁進山,有時間化整爲零了。”。
不過,這也不是鬼虜要故意這麼做的。當時敵人退去速度極快,鬼虜這麼做也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在不知道敵人的真正目的之前,冒然深入山林追擊,最容易被敵人伏擊的。謹慎一些的鬼虜,也是小心無大錯的。
“所以小灰啊,你此次進山圍剿一定要格外小心謹慎。”頓了頓聲,鬼虜又叮囑巫小灰道:“無論如何,不能意氣用事,另可保守也不要激進啊。”。
巫小灰認真的聆聽了前輩叔伯的叮嚀後,重重地點頭兩下,應了下來。並且把鬼虜的交代,都牢記於心。
“小灰,你帶來了多少人啊?”這時,石賁又問了一句。
“一營兵馬。”巫小灰毫不保留的說到。
對於巫小灰訓練的士兵來說,以一敵十者在他麾下軍中比比皆是。又都是擅長敵後偷襲,遊擊作戰,阻擊敵軍,以及山林野外求生和搜捕的精英士兵。
一營兵馬足矣。
“嗯,那隻能逐一剿滅叛軍了。”石賁思忖片刻後,如此說到。
“是的,原本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巫小灰點頭一點,道:“但是,先我還想活捉幾個帶回去,交給察查司調查他們背後的真正目的。”。
鬼虜和石賁沉默着思忖片刻,相繼點頭認同了巫小灰的提議。
此次叛亂有很多蹊蹺之處,至今讓本地的最高軍事統帥鬼虜和石賁,這兩個久經沙場的老將看得一頭霧水。
巫小灰的提議,是解開這些疑團的鑰匙。
也和玉闕宮那邊,林聰和玄教的策劃不謀而合。
“來,小灰。”鬼虜說着此話,站起身來,朝着大堂右側的牆壁那邊走去。
牆上掛着一幅一丈高的大型地圖,巨大的地圖幾乎遍佈了整整一面牆壁。詳細的山水地理,勾勒於赫黃底的地圖上,把玄炎洲南部地區的一山一水,所有地形地貌,都一清二楚的呈現在了地圖前的鬼虜眼中。
待到巫小灰站起身來,和踏着沉重步伐,使得每走一步地面都有微顫的石賁走了過來後,鬼虜拿起了手邊立在牆角的筆直竹竿,一指一點地圖上,羅浮山地區西南部一座大山,道:“小灰你看,根據情報來看,大部分敵軍遠遁進入了此地。”。
巫小灰定睛一看,地圖上此山畫的山頂雲霧籠罩,山下一條長河蜿蜒而過,環山河流也有支流,從山脈之中穿行而過,將山脈一分爲二,狀如陰陽魚一般。
在南部地區任職和作戰過的巫小灰,對此地地形地理也很熟悉,當即也沒看地圖上的註解小字,只是看了一眼地圖上山脈所在的位置,就脫口而出,道:“雲嶺。”。
“是的,我給你準備的嚮導,也是熟悉此地之鬼。而叛軍他們選擇雲嶺爲撤退目的地的目的性也很強。”點頭着的鬼虜,繼續說到:“在方圓八百里的雲嶺山中,松濤陣陣下奇峰競秀,懸崖絕壁上虯鬆挺拔,千奇百態的嶙巖怪石數不勝數。這樣複雜的地形,無論是打伏擊還是打游擊,都佔盡了天時地利。大軍大規模進山圍剿,可能會遭遇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處的敵人阻擊,如此會死傷極大。加上山中常年鬼霧繚繞,難見山頂和山中真容,行軍不便,物資轉運山中也極其困難,因此我現在能做的只是圍山。進山圍剿,還得靠你。”。
話才說完,鬼虜和石賁齊齊扭頭,同時看向巫小灰的同時,對巫小灰投去了期許的目光。他們兩鬼,把進山圍剿的希望都寄託在了巫小灰的身上......
青丘狐國,國都青丘山的東麓山下,遠離鬧市之處,有一座長方形院落組成的建築羣,前後共四進的院子。
院中殿堂屋舍,極盡奢華,非金即玉的用材讓院中一切,在不是陰雨天的時候,沐浴在陰日之光下是那麼的耀眼,那麼的絢麗奪目。 щщщ▪ тт kдn▪ C〇
屋舍殿堂所用梁木,用得也是五彩斑斕的玉樹,堅實又華麗漂亮。連磚縫裡填充的也是青泥息壤,讓每一間房屋殿堂,在雨季就暴雨連連的東瀛洲中,也不至於出現漏水透風的情況。
所有的殿堂又都黃琉璃瓦歇山頂,前檐明間開門,次間、梢間爲檻窗,後檐明間接穿廊與後殿相通的,空間和麪具都寬大得很,並不擁擠,又雄偉壯觀。
如此之多的上成用材,華麗的材料,是集齊了無數的民脂民膏才建造起了這座大院府邸。
就連門口半丈來高的一對九尾狐石雕,用材也不平庸。乃是一整塊巨大的白玉,雕琢而出。
院中內外,守衛森嚴。隨處可以看到定點站哨的衛兵,和來來回回的巡邏隊。
這裡,就是這青丘狐國未來鬼王的繼承人,現如今青丘狐國儲君,太子狐清平的府邸——太**。
狐清平往日,都居住於此。
其實,除非是去他狐清平要去豢養的瘦馬家之外,其他時間基本都是住在太**裡的。
他十六歲時,他的父親青丘狐王廢去了上任太子,把年幼的狐清平立爲了狐國太子,隨後就建造了這座府邸王宮,供青丘狐國的太子狐清平居住。
時至今日,狐清平在此已經住了百年之久。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他都已經熟悉而又習慣了。
今日,陰雨連綿,瓢潑大雨不斷拍打在狐清平的太**中。
溼潤了地面屋頂的雨水,帶起陣陣的濃郁的陰氣,微寒在雨霧下四散。
狐清平今日穿着一身灰白衣袍,負手而立在,站在正殿門前,注視着低垂烏雲帶來的昏暗中,身前屋檐上不斷落下的水簾,愣愣出神。
晶瑩清澈的水珠,連成了一道水簾倒掛下來,讓狐清平對水簾外的院中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
就像現在,他對東瀛洲的戰局一樣,什麼都看不清楚。
按理來說,他的計劃應該已經讓度朔山一帶的九幽國駐軍,在瘟疫襲擾下完全癱瘓,失去大量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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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狐清平得到的情報,則是度朔山每日練兵兩次,清晨和傍晚,訓練士兵高亢的喊聲在雨中都能震天動地。
雖說青丘狐國的探子,不敢貿然靠近度朔山細查,但聽着十里開外,在風雨中都能聽到的喊聲,判斷出度朔山一切照舊,駐軍並未癱瘓。
這讓狐清平是一肚子的費解和狐疑,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讓計劃功虧一簣?
其實他哪裡知道,他的計劃確實成功了,也給九幽國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和損失,問題只是他的對手,是閻羅王這個經驗豐富的老鬼而已。
閻羅王知道,一旦表現出戰鬥力虛弱的現象,或是泄露了當地駐軍因爲瘟疫死傷嚴重之事,那會立馬給敵人倍增勇氣,也會引來敵人的冒雨攻擊。
爲了不讓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事情發生,閻羅王他每日在山中,安排了諸多的大嗓門軍士,集聚在一起訓練。同時每次訓練時候,都要高聲大喊大叫,讓高亢嘹亮的喊聲,響徹雲霄。
讓不敢冒然靠近度朔山的敵軍探子,在雨霧中也沒法看清山中情況,只能憑藉聲音來判斷山中情況。
如此一來,就誤導了所有的山外人。
別說是狐清平手下的得力助手和探子們了,就連附近城鎮的居民,都覺得山中軍士是士氣高漲,並未因爲連綿雨天而鬆懈,或是怠慢訓練。
經驗老道的閻羅王,精心策劃的這一出借着雨霧表演的障眼法非常成功,讓狐清平困惑之餘,都懷疑自己的能力。
這幾日來,他都經常愁眉苦臉的,也寢食難安,眼中邊緣處都已經泛起了血絲。
再繼續這麼下去,狐清平認爲,青丘狐國削弱不了九幽國在東瀛洲當地的軍隊,青丘狐國也就只能繼續老老實實的選擇做九幽國的附屬國了。
可是這是狐清平,以及青丘狐王還有狐國的半個朝廷,都不願意也不甘心的。
他們狐鬼野心不小,強烈的渴望着要去圖霸,要和九幽國以及北陰朝,分庭抗禮,互相制衡。
必須得再做點什麼?
注視着身前雨簾的狐清平,這樣默默地想着,盤算着。
若不是削弱了本地的九幽軍,青丘狐國並無實力,能與之抗衡。
只是,狐清平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新的辦法來。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一個老狐鬼從他身前的水簾下穿行而過,站到了他狐清平的身前,立馬行了一禮。
老狐鬼身上衣袍被水淋溼,還在不斷的滴水。
老狐鬼行了一禮後,見四下沒有外人,還是儘量壓低了聲音的,對狐清平說到:“太子,大王已經下定決心出國,前往九幽國國都,出使九幽與九幽王會晤。”。
老狐鬼的出現,和他的這一番話,打斷了狐清平的思路。
他定了定神,對老鬼若有所思的問到:“是我王叔那邊,傳了什麼消息回來了吧。”。
狐清平知道,之前青丘狐王雖然答應了長琴,但還是對去九幽國心有顧慮。
現在忽然下定了決心,只會是顧慮打消了,很大可能是狐嵐傳回了什麼消息。
“是的。”老狐鬼沒有否認,點頭道:“狐嵐大人傳信回來,說九幽王最近因爲和北陰朝的和平條約簽訂之後開始圖安逸,四處閒逛,這不又出宮去玩了,連國事都不怎麼處理了。大王覺得,此時出國去出使九幽國是最好的時機。”。
風雨飄搖,水簾還在不斷落下。
嘩啦啦的落水聲響中,老狐鬼輕輕一笑,面露得意。
眼中,還浮現了幾分輕蔑,正是對九幽王蕭石竹的輕蔑。
驅逐九幽軍,獨霸陰曹地府東方的計劃,在得意洋洋的老狐鬼腦海中,似乎已經順利完成。
和過去蕭石竹大多數敵人一樣,青丘狐國的這些自大狐鬼,都犯了輕視玩世不恭的蕭石竹的錯誤。
“大王還有個任務,交給太子。”過了一會,這個老狐鬼又對狐清平,壓低聲音,道:“大王此次出國,隨行的隨身侍衛由太子你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