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規矩地上前拱手,婆婆更是歡喜,感嘆這些年終於熬出一位俊美的公子,要來娶她了,這不?眼前這麼着急要夫妻對拜了。
“公子太客氣了,咱們這夫妻對拜,我很是喜歡”孟婆一語,點醒夢中人,公子更是嚇得臉色蒼白,無所適從。
孟婆只以爲他歡喜,喜上眉梢,醜女當前,本該連連推絕,不予理會;然,他命本孤煞,無父無母,更無妻朋,病痛纏身一世,在書塾外的草屋長大,命裡孤苦,病痛而死,有人說願作他妻,他自是有些動容的。
“公子年芳幾何?”
“公子家住何方?”
“公子何時娶我?”
生不能得歡,死若能,也算不枉鬼生。
“小生二十有五”
“家住西風草屋”
“明日我便娶你”
那公子答案,深得孟婆心。一旁的老頭卻離奇地不言不語,冷眼看着,這樣戲劇性的一幕。
屋漏忽逢連夜雨,奈何橋上遇知音。老頭一把老骨頭,書生二十有五,大好年華盡蹉跎。
寧北辰駕彩雲而來,趕巧不巧地撞見這一幕,瞪大了雙目,直勾勾地盯着老頭,恨不得把老頭剝皮抽骨,吸乾了血。寧北辰緊咬着脣,伸手緊握老頭手腕,憋屈的灼紅了的眼,終究按捺不住,用小而渾厚的嗓音開口道:“你是怎麼看住她的?”
老頭忍痛,撇過頭不去看他們的那些種種,因爲這樣的場景,出現的次數並不亞於孟婆說讓人娶。
“放開”,老頭似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用力一扯,憤憤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道,“你小子憑什麼議論本君?”
寧北辰被他一驚沒緩過神,呆愣了許久。
待緩過神,揉揉腥鬆眼,這纔想起老頭剛纔說的話,本君,想起來了,他確實是這樣稱呼他自己的,想到此處,寧北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從未見過的笑容,去旭日春風,如烈火一刀,勾人心魂。
寧北辰的容貌不似那公子丰神俊朗,他略微芊瘦,卻又不是那種弱柳驚風。白衣黑髮飄飄逸逸,隨意用一條白色絲帶束起,外襯一件長白袍,揮手拂袖駕雲去,這是寧北辰,身似神明,實是仙。
“彼岸花開發如雪,忘川一諾千古醉。”
寧北辰遊離似的走到了忘川河的石碑前,伸手去觸摸那破舊的石碑上斑駁的字跡,不自覺念出了碑中字,目光中閃爍着許多複雜的神色,時而痛苦時而歡喜,悲喜交加,張着口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未說出,只是一滴滴的淚從他眼眶裡滴落,哭得成了個淚人,嘴角卻泛着笑意,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他最後倒撲跪地,緊緊地擁着石碑,放聲大哭了起來,原來嘴角的笑意蕩然無存。
你青絲作白髮,我爲仙人,遲了千年,於孟,你等的人是我,你是我的新娘,老頭也好,游魚也罷,安遠遠也是,他們沒有一個比他更有資格配這一語。沒人。
老頭站在彼岸花叢遠遠地看着寧北辰在石碑前哭哭啼啼,悶聲哼響,扭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