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姚,小姚”公子終於被孟婆打發了,孟婆隨手扔了自己的碗,收了柺杖,躡手躡腳地拉了小姚到一棵樹下。
小姚剛醒,揉揉自己的惺鬆眼,打着哈欠問:“咋了?老太婆”
“我……”孟婆撓撓頭,貌似又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左右瞧了瞧自己,這纔看到自己手裡寫着的話,開口第一句,“我是誰?”
“孟婆啊”小姚老實答道。
“我愛的人是誰?”接着問。
“九殿下”小姚脫口而出。
“那個公子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我和他可不可以成親?”
“他記不記得我?”
“……”
孟婆順着手裡的字,念下去,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羅列出來不下十條,然而小姚是唯一知道答案的。
“今天那個公子不是”
“不可以成親”
“不是,還有必要問這個問題?”小姚無奈地搖頭道,“接下來的都可以不答了,因爲都不是”小姚一口氣答完了她的問題,然後伸伸老腰,扭頭準備睡回籠覺去。
“等等”孟婆神色慌亂地拉住她的衣袖,念出了手裡最後的一句,“那個……那個老頭是不是?”
“啥?”小姚止步不可思議地看向孟婆,毫不客氣地在背後說起老頭的壞話,“他蓬頭垢面,瘦骨如柴,白花花鬍子一大把,老不死的孤魂野鬼,你居然會寫他?也不想想八殿下,殿下該是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纔是”
“不是......”孟婆失望地鬆了手,垂下頭去,她覺得眼睛一陣灼熱,滾燙的物體從自己的眼裡流出,滿臉血絲,兩行血絲,兩行清淚。
小姚張張嘴還想再說什麼,卻在看到她哭的時候,嚥下自己要說的話,她看她一步步蹣跚地走過一座小橋,在拐過葡萄藤後,掏出了自己別在髮髻上的一支銀簪,毫不猶豫地用力劃掉自己手裡寫的最後一句話,疼痛感涌上心頭,血滴滴落下,密密麻麻的文字,字字入骨血,她老了,眼睛卻是那麼明亮,心裡有本賬,她怕自己算不清,怕自己遺忘,就把它們刻進了自己的骨髓,它們的疼痛會告訴她,還有個人,還有個人還沒來,她要等他,等他來,來帶她走。
忘川沒有日月,冷風襲來時候,便是夜間,彼岸花開時,便爲白日。
夜間冰涼,心底更是冰涼,小姚很想撒個謊,騙騙她,也好過她每次問她,她一一耐心作答,最後的答案是:不是,你還沒等到。
落寞的孟婆,沒有記憶,卻始終能夠憑藉自己身上刻烙的字,喚起自己心底那僅有的思念。
這份思念持續了千年萬年,小姚從一女嬰長大到現在,她看過她無數次這樣,從歡喜到失望,又從歡喜中遺忘,到奈河橋下默唸着娶她的事。
“瘋子”一想起這個老太婆爲一個人這樣傷害自己,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小姚就忿忿不平。
“啪――”小姚擡起右腳用力一踢,一腳把路上的絆腳石踢下忘川河,沉入河底,河水一圈又一圈泛開,水圈灼紅,腥臭味撲鼻而來,河水裡的血,污穢……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