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整
能特麼咋整,目前這種節骨眼上,誰腦子有泡會把旅裡的技術員往外調?
都缺人缺到上火的程度了,179旅就算順了一些,那也是連續奮戰兩個月,這麼多人共同協助的情況下,才能這麼一點點成績。
老黃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啊。
你一個兵種局的外人,還想幫其他單位說情,從179旅拉人。
咋想的?
先不說不可能給,就是能給,這人情算兵種局的還是算179旅的?
陳鈞合上手中的文件,他擡頭掃了一眼黃林鋒,看人家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人了,才三月份天氣都不熱。
就已經急得鼻尖冒汗。
陳鈞也不好在說啥。
各單位的心情他也理解,以前兵種局沒有作爲就算了,如今靠着179旅,可不就成香餑餑了。
沉思片刻,陳鈞長呼了一口氣。
是時候該去自己的老單位看看了,這事不解決他心裡始終有道坎邁不過去。
既然要巡查,就先從七十一軍工化71旅開始吧。
前世的單位,熟悉的人,這時候應該都在吧?
“小武!!”
“到!!”
正在外面摸魚偷懶的李武界聽到陳鈞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趕忙起身。
“營長。”
“嗯,你去安排車,順便通知下改建部的同志集合,咱們去工化旅一趟。”
“是!!”
李武界得到指令扭頭就跑,旁邊站着一臉焦急的黃林鋒愣了一下:“陳主任,咱們去工化旅幹啥?”
“廢話,協調人力。”
陳鈞聞言,他理直氣壯的瞪了眼老黃:“工化旅內部的戰士,很多都是以前老工兵團合併過去的人。”
“工兵,防化都是合成營,作戰支援營的急缺兵種,我們沒法抽調人給別的合成旅提供援助,就不會從其他單位調人了?”
“對啊!!”
“你看我這腦子。”黃林鋒經過陳鈞這麼一提醒,當即一臉喜色,“啪”的一聲拍到腦門上。
那傢伙,聲音響的陳鈞都感覺腦瓜子疼。
可很快,老黃興奮的情緒瞬間蔫了一半:“但,但是主任,工化旅據我所知他們目前不在駐地啊。”
“各單位改建,工化旅受到的影響最小,這幾天一直都帶人在淮河水域開展防汛救災綜合演練。”
“昨天我還跟他們聯繫過,工化旅舟橋營,地爆營,築城營,防化營,噴火營,勤務保障營,作戰支援營統一出動。”
“除了極少部分留守的同志之外,別的戰士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淮河大壩那裡集中訓練。”
淮河大壩?!!
陳鈞聽到這個地方,一股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工化旅,淮河大壩,那片海灘,那片樹林,還有那狗日的賣東西缺斤少兩的老黃。
這些,陳鈞可太熟悉了啊。
他前世就是築城營下轄的搶建搶修連,二班的戰士。
2017年時,正好是一期士官。
那個狗日的老黃,每次工化旅去訓練他就去賣東西,一整個夏天每天水都能賣好幾車,陳鈞以前讓他幫忙帶個燒雞,都缺斤少兩。
特麼的,想起這事就氣得牙疼。
忒不是東西了。
“就去淮河大壩,去工化旅看看。”
“行,那就去那。”
黃林鋒知道陳鈞是辦正事,自然不會阻攔啊,反正去哪都行,只要能緩解他們改建部的壓力就成。
陳鈞交代完之後,就回宿舍準備換一身稍微新點的迷彩服。
這要去見前世的老班長了,還有二班的一羣戰友,邋里邋遢可不行。
至於話務連的小女兵,她可不是築城營的人,而是作戰支援營下屬通訊連的兵。
只不過大家都習慣話務連的稱呼,通訊連也喊成話務連。
那時候,兩個營駐地距離的近。
搶建搶修連平時體能訓練多,一個個猛的就跟小牛犢似的,吸引人家通訊連話務班那幾個女兵,經常跑訓練場去看。
陳鈞體能全連第一,加上個高,衝的猛,還真讓他吸引了一個。
那個女兵叫餘蕾,哪怕時隔多年陳鈞依舊記得,只可惜那時候的他,性格太直了。
什麼談戀愛這種阿拉狗吊的事,他是壓根不想。
後來2018年,龍牙面向全軍開始招兵,陳鈞第一次聽說這種單位名稱。
感覺挺牛逼,他要去試試。
記得報名要走的那天下午,餘蕾跑到搶修連找到自己,很多戰友都在勸他,暫時放下對老班長的愧疚。
努力殺進龍牙,纔是老班長最欣慰的事。
唯獨餘蕾大聲告訴他不要進龍牙,她等着自己被淘汰,安然無恙的回來。
可惜,事與願違。
老戰友的祝福成真了,陳鈞一路過關斬將,足足熬了八個月,才完成龍牙的選拔,最後正式成爲一名突擊隊員。
在龍牙,他認識了老耿,也就是西京武警工程大學的耿魏東,那個一心想去駐港部隊的漢子。
再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龍牙暴龍小隊磨滅了他太多的心思,只有偶爾執行任務回來,坐在基地後山的夜空下。
纔會想起這些往事。
餘蕾,老班長,老戰友的身影漸漸模糊,成爲了記憶
換了身迷彩服後,陳鈞深呼一口氣走到旅門崗處。
此時,李武界已經將參謀部的二號車開出來,黃林鋒陪同陳鈞坐在後排指路。
改建部的三十多名軍官依舊是乘坐那兩輛中巴車,可能是瞧着陳鈞這麼興師動衆的去其他單位。
在旅裡整天閒着沒事幹的楊傳州,也帶上幾個中培團的政工幹部,單獨又開幾輛車跟在後面。
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直奔彭城淮河大壩,工化旅訓練的地方。
。。。。。。。。。
陳鈞目前級別不算高,也就副團而已。
真跑到旅級單位說實話,這點成績壓根不夠看。
可奈何他頭上的稱號多啊。
當初號稱全軍第一營的營長,代表國防大學負責後續聯教聯訓落實工作,還是軍區總指揮親自任命的改建部主任。
加上179旅副參謀長,軍改中培第一批軍官,軍部陸軍總指揮,李老爺子的孫女婿。
尼瑪。
這麼多名頭加上來,比特麼人家的腿毛都長。
出發前黃林鋒提前給工化旅旅部打了通電話,旅長一聽這事,明知道陳鈞過去是薅旅裡的羊毛。
要協商抽調一部分人派往其他合成旅,協助組建工作。
可那又如何?
他敢攔嘛?
別的名頭都不提,光一個改建部主任,任何一個單位不服從調配,鬧到總指揮那裡,就是阻礙軍改建設的不積極分子。
這特麼還玩個蛋啊。
更何況還有聯教聯訓的名頭在那,這時候沒人願意招惹這個年輕的軍官。
工化旅得到消息後,旅長當即打電話通知在淮河大壩負責訓練的參謀長翟長臨,讓他立刻集合隊伍。
準備迎接改建部的人。
並且特意囑託,那個叫陳鈞的中校過去,不管他協商要調多少人,都儘可能的答應,不要有太多周旋。
沒辦法啊。
這形式比人強,軍區總指揮都發愁的事,誰敢那麼頭鐵的使絆子?
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工化旅都沒打算討價還價,給人就給人唄,又不是長期的留在別的單位。
只是協助而已,不算啥大事。
而工化旅參謀長翟長臨,在得知179旅陳副參謀長正在過來的路上時。
他也顧不上正在訓練爆破分洪的科目了,當即從指揮車內來到外面。
朝着爆破營的值班員招了招手。
“去,通知所有正在訓練的單位,全部停止,所有營長立刻過來開會。”
“安排同志們登陸休息。”
“是,參謀長!!”
十分鐘後。
接到通知的工化旅七個營長,火急火燎的跑過來。
其中就有築城營的營長高宇瀚,也就是以前陳鈞的營長。
“參謀長,什麼事啊,我們正在測量堤壩作業面的尺寸,這怎麼突然停了?”
地爆營營長在一旁焦急問道。
其他幾個營長也是一臉不解,防汛救災是綜合演練。
需要幾個營齊上,水裡面的舟艇掛着營旗衝的正嗷嗷叫呢。
這說停就停,心裡自然不舒服。
瞧着幾個營長急躁的模樣。
翟長臨擺了擺手,他神情嚴肅道:“行了,別在這跟我倒苦水,有其他事情需要籌備。”
“剛纔旅長打電話過來,說是合成179旅那個副參謀長要帶人過來咱們這。”
“旅裡要求我們做好接待工作。”
“副參謀長?”
噴火營營長聞言,神情微怔:“他合成旅的副參謀長來就來唄,就算他來,我們難不成還要迎接?”
“多大臉啊,不至於讓咱們訓練都停了啊。”
“別瞎幾把胡咧咧。”
聽到噴火營營長的話,翟長臨沒吭聲,反倒是築城營營長高宇瀚笑着說道:“你以前是工兵團合併過來的,不知道這個179旅的副參謀長有多能耐。”
“他叫陳鈞,去年東部戰區年度軍事演習中,硬生生打出“全軍第一營營長”名號的就是他。”
“全軍第一個合成營的營長啊,畢業進部隊不到一年,從副營晉升到副團,比咱們哥幾個可狠多了。”
“臥槽。”
現場幾個對陳鈞不熟悉的營長,聞言,都有些震驚。
陳鈞的名頭他們自然聽過,但那只是平時,聽人家在那添油加醋的講述,沒啥太直觀的概念。
如今人家真要來了,即將遇到真人,幾個人感受自然不同啊。
“老高說的沒錯。”
翟長臨點點頭:“旅長事先通知咱們,就是因爲這個陳副參謀長,那是真有能力。”
“目前他負責整個軍區的兵種改建工作,還負責幾個戰區所有要學習合成化軍官的教學,訓練工作。”
“這種人,全陸軍都找不出第二個。”
“可以說咱們軍區,從士兵到軍官的歸置,學習,都被他給包圓了,這種人我們就算不交好,也別給他下臉色。”
“你們幾個尿性我很清楚,等下別特麼看到人家年輕,還跟你們一樣是中校,就給人家找不自在。”
“都特麼機靈點,陳副參謀長過來是要帶走一部分戰士,分配到軍區各個合成旅協助那邊的工作。”
“人是臨時抽調,不是挖你們心頭肉,別等下一個個臭着一張臉,就跟誰欠你們錢似的。”
“這種人咱們該配合就配合,配合完讓他趕緊走就行,明白嘛?”
“明白!!”
幾個營長齊齊點頭。
他們剛纔還納悶呢,就算那個陳副參謀長確實年輕,確實有能力,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給人家擺臉子啊。
敢情是過來要拉人。
這也難怪訓練會突然中止。
不過,這幾個營長也不算太擔心。
工化旅合編的時間不算久,很多有能力的老兵,連他們都是剛剛發現沒多久。
到時候就算上面要人,誰有能力,誰是骨幹還不是自己說得算?
他陳副參謀長就算再厲害,難不成還能一眼看出整個化工旅誰是尖子,誰是普通的戰士?
不可能的。
又不是徹底拉走,反正是協助,隨便塞給他點人糊弄糊弄就行了。
幾個營長打定主意後,相互對視一眼嘿嘿一笑,很默契的跟翟長臨打了聲招呼。
各自返回營裡開始集中開會提醒。
這糊弄歸糊弄,該做的表面工作還是要做啊,通知下面的戰士,幹部。
讓他們知道等下來的是誰,同時也能刺激刺激營裡的戰士,訓練的時候刻苦一點。
畢竟同樣的年齡,人家特麼的都副團級幹部了,都代表軍區開始接手改建工作。
自己這邊很多戰士還整天訓練都不及格,連個流動的內務紅旗都拿不到。
必須狠狠的刺激一下他們。
。。。。。。。。。。。。。
工化旅這邊準備完畢。
陳鈞還在半路上,沒有抵達淮河大壩訓練區。
看着黃林鋒坐在那不斷的指路,望着窗外越來越熟悉的道路。
陳鈞心底深處的記憶就如同洪水般決堤,不知不覺間。
他那緊握的雙拳,手背上已有青筋暴起。
感情的事情無法重合,也無法共情,這一世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沒什麼可說的。
但老班長劉旭光,關係最好的鐵子韓寶印,如果可以,如果他們願意,陳鈞一定要帶走他們。
如果,不願意。
陳鈞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老班長當時能爲了救他,而被炸斷雙腿,可見性格多麼烈。
這種人不見得願意離開自己的單位。
如果他不願意,陳鈞也不會強求,但也有別的辦法讓老班長在這世,過的不再那麼苦。
“到了主任。”
“工化旅訓練的地方就在前面。”
陳鈞正沉浸在思緒中時,突然被黃林鋒的話語打斷,他整個人回過神。
擡頭朝着車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