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臨陸院。
瞧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校園。
陳鈞心頭一陣感慨,他擺手叮囑李武界將車停的稍微遠點。
畢竟這麼久沒回來了,作爲陸院曾經的學員。
陳鈞可不想這麼招搖,剛來就開車從東大門進去。
面前的這所學院,外人喜歡稱之爲“邊院”。
而內部的學員,更熟悉“陸院”這個稱呼。
東大門跟陳鈞印象中沒太大區別。
要非說變化的話,那就只有大門口原先的木槓子被淘汰了,全部換成了電動門。
大門兩側哨崗還是沒有啥變化,只是執勤的同志。
但,已經找不到當年熟悉的面孔。
可能是要舉辦慶典的緣故吧。
學院周圍多了不少身穿普通服飾的男男女女,有人在門口拍照,有人跟門口的哨兵交涉。
嘰嘰咕咕的說得還挺熱鬧。
陳鈞站着看了一會,等李武界停好車跑過來時,他這才伸手招呼道:“瑤瑤,走吧,先去看看,順便拜訪下以前很照顧我的王副院長。”
“好~”
李海瑤輕點下巴,隨後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學院。
她以前也來過西京,但沒來過陸院。
那時候,她只是跟着當初那位老團長,去了趟終南山訓練基地就離開了。
陳鈞這一行三人,站在學院門口大刺刺的打量,穿着軍裝,打量完還朝着學院走來。
門口執勤的哨兵自然注意到了。
其中一名上尉,應該是陸院負責警勤的隊長,也注意到了陳鈞這邊。
他目光盯着三人,瞅了一會,這才快步跑到跟前,“啪”的一聲立正。
敬禮道:“首長好!!”
“你好。”陳鈞回禮。
“不用叫我首長,我也是陸院畢業的學生,這是我的證件。”
陳鈞主動從兜裡掏出軍官證遞過去,讓對方查驗。
而對面的上尉,先是接過軍官證狐疑的打量兩眼陳鈞,又看看李海瑤。
隨即掃了眼軍官證後,才似乎恍然的再次敬禮:“陳參謀長好。”
“哈哈,歡迎,歡迎啊。”
“我剛纔看您就有些眼熟,沒想到還真是你。”
上尉一邊熱情的招呼,一邊從口袋拿出對講機:“老李,老李,快過來東門崗,陳參謀長來了。”
“老李?”
陳鈞聽到這個稱呼,他神情微微怔了下:“這個老李是李釗李隊長嘛?”
“哈哈,可不就是他嘛,李釗最近天天唸叨着你來呢。”
“動不動就跟我們講,當年他帶出來的學員,有多麼多麼厲害。”
“走走走,咱們去裡面休息室,外面熱。”
上尉得知面前的人就是陳鈞後,那傢伙,例行公事都不查了。
將軍官證還給陳鈞後,直接忽略了跟前的李海瑤,包括跟在後面的李武界都不用查證件了。
熱情的帶人從側門崗進入學院。
學院內部的佈置跟以前區別不大,依舊清理的很乾淨,可能這會天氣太熱的緣故,除了門口站的人挺多。
學院裡面倒是沒怎麼看到人。
警勤這邊的學員早已不是陳鈞他們那一屆的人,都是生面孔。
也沒啥可打招呼的。
陳鈞跟着這名上尉,在休息室坐了大概有五六分鐘吧,門外突然傳來“咯吱”的剎車聲。
一名同樣是上尉的軍官,一臉喜色的從車上下來,而後邁步直奔休息室。
這位可不是旁人啊。
陳鈞剛到學院報到新訓時,被分配到一分區,區隊長就是李釗。
後來陳鈞新訓結束,一直到大三,李釗都一直負責他們的訓練以及體能考覈。
可以說,陳鈞陸院四年大學生涯,其中三年都是李釗在帶着他們。
儘管因爲學生會的緣故,陳鈞幾乎沒怎麼跟着宿舍的人一起接受每天的日常訓練安排。
但每月的體能以及各項軍事考覈,還是要參加的。
因爲邊防軍,體能真的是第一位。
而負責監督並且記錄的人,就是李釗。
這俗話說,無論是教師還是教員,總是能記住表現最好或者是表現最差的學生。
陳鈞無疑是前者。
西京陸軍邊防學院每年都要向邊防單位,源源不斷的輸送人才,李釗這幾年帶過的學員,沒有兩千也絕對湊得夠一千五。
但他卻對陳鈞的印象,極爲深刻。
“陳鈞?!!”
“哈哈哈,真是你小子來了嗎?”
李釗人還沒走進休息室,那爽朗的笑聲就已經傳了進來。
陳鈞這邊聽到動靜,也是快速起身收拾了下軍裝,擡手正了正軍帽。
邁步走到休息室的門口。
瞧着一年多沒見的大隊長,依舊和以前一樣,黢黑的臉龐,在太陽的照射下幾乎都要反光似的。
可臉上的笑意卻濃郁的快要化不開了。
面對自己曾經的領導,陳鈞可不會端什麼所謂的參謀長的架子。
主動敬禮道:“大隊長好!!”
“哈哈哈,好好好!!!”
李釗伸手拉下陳鈞敬禮的右手,而後他自己的雙手扶着陳鈞的肩膀,上下打量。
他雙眸精光湛湛,顯得格外高興。
“好,好啊。”
“看來你小子畢業一年的時間沒怎麼受苦,比大一的時候,個頭還高了不少。”
“人也更精神了。”
“你能來我很高興,這位就是你媳婦吧?”
李釗說着,目光看向李海瑤。
“大隊長好。”
所謂夫唱婦隨,陳鈞一箇中校都給面前的上尉主動敬禮了。
李海瑤作爲上尉,自然也沒啥不好意思的,他們這種關係,不摻雜上下級。
“好好好,太客氣了,走走走,我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
李釗就如同一個大家長似的,護着自己的孩子,自從見到陳鈞,他那嘴角的笑意就沒落下過。
不過,陳鈞在他眼裡還真跟小孩子差不多。
當初陳鈞剛來報到,也不過就是十七八歲,李釗就已經在學院畢業好幾年了。
“老宋,我給陳鈞弄個住的地方,走了啊,你個狗日的還不信陳鈞會來。”
“咋樣?看看?來了沒有?”
李釗一邊嘚瑟着給剛纔迎接的那名上尉打招呼,一邊熱情的邀請陳鈞,李海瑤,帶着他們從休息室出來。
就連李武界手中提的行李,都被李釗給順手接了過去。
再次回到母校。
儘管同屆的人,都已經去了各自的崗位執勤,如今的學員全是生面孔。
可只要還有一人認識,這裡給陳鈞的感覺還是如同回到了家一般。
李釗開的車是學院巡邏用的電車,坐四個人也沒覺得擁擠啥的,也能正好看看如今學院的變化。
熟悉的天文點,這裡的草坪上被放置了不少因軍改淘汰下來的老式戰車。
新時代衛國戍邊英雄碑,擦拭的非常乾淨,四周圍起來,放置了不少鮮花。
總之,學院整體被收拾的比以前更乾淨了。
“大隊長。”
陳鈞注意着學院周圍的佈置,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咱們學院不是要更名嘛?跟其他的校區合併,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有通知呢?”
“嘿嘿,這是豐校長的意思。”
李釗聞言,他咧嘴笑了笑:“咱們學院是培養爲國戍邊的軍人,如今他們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守護着邊防的安全。”
“如果學院發出正式通知的話,總不能真讓所有的學員都回來吧?”
“所以豐校長決定,包括你在內,誰也不通知。”
“那也總該說一聲。”陳鈞理解的點點頭。
可理解歸理解,不通知也不合適啊。
守衛祖國邊疆的同志,若是知道學院要改名,要舉辦典禮。
肯定有不少人會坐不住。
但哪怕回不來。
也可以在遙遠的地方,眺望着學院的方向,讓心裡得到一些慰藉。
母校的消息,總是能夠牽動萬千遊離在外將士的心,不能到現場也不該隱瞞纔對。
可能是猜出陳鈞心裡的想法,李釗笑着解釋道:“你別誤會啊。”
“豐校長是沒打算通知你們,但這幾天校長安排人制作了一封又一封宣傳圖。”
“上面印着本部的俯瞰圖,還有分校區的地址以及建築佈局,還打算印上活動慶典閱兵的拍攝畫面。”
“到時候,學院會對你們所在的單位,每人都郵寄一份,”
“豐校長的意思是,一人都不能落下。”
“這點,你放心吧。”
陳鈞聞言,他這才恍然。
還真不是他矯情啊。
若是沒有經歷過邊防,尤其是王恆最早分配到的那種地方。
就不會清楚邊防究竟有多苦。
沒有經歷過方圓幾百裡地,一片灰濛濛,除了一刮就是半年停不下的狂風,剩下的只有遮天蔽日的黃沙。
就不會清楚邊境的環境,究竟有多惡劣。
沒有經歷過,每天擡頭除了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山,常年見不到人的蹤跡。
也不會知道,同志們每天都有多難熬。
爲了祖國邊境的安全,爲了完成在學院的誓言,爲了自己的信仰。
他們一直都守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
陳鈞因爲雛鷹培養計劃的緣故,他沒有被分配到邊防,但卻也知道,那裡很多同志最盼望的是什麼。
有可能一朵帶顏色的鮮花,有可能是一封帶着暖意的家書,也可能是一次下山跟着採購的機會。
這種在別的地方,隨時都能接觸到的東西。
卻能讓遠在邊防的同志,心中充滿期盼。
去邊防駐紮,那是真的需要情懷啊。
需要考慮現實的問題,也需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因爲,當你面對大山茫茫的邊境線,只有戰友,沒有親人,愛人在身邊。
當你身體不舒服只能讓軍醫開點藥,距離最近的醫院可能都要在幾百上千公里以外,等逢年過節不能回家,走在齊腰深的大雪中巡邏的時候。
這都需要堅定的意志,需要軍人的情懷。
當然了,當你站在界碑前親手描紅祖國名稱的時候,當你看見牧民純真笑臉的時候,當你站在山巔一覽衆山小的時候。
當你從地圖上,找到自己站立點的時候。
這一刻,無疑是驕傲的。
所以,陳鈞稱呼西京陸軍邊防學院,少年振衣,可做千里風帆。
並非是誇大其詞啊。
邊防軍人,擔得起這種稱呼。
可以想象,母校合併改名發展的越來越好,遠在邊疆的兄弟們,得到這些消息,心中必然高興。
這也是陳鈞覺得學院不通知,不妥的原因。
李釗自然清楚陳鈞的想法。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挺舒坦的,這小子畢業後就跟屁股頂着火箭似的。
在部隊裡面大展拳腳,晉升速度快得讓李釗都感覺眼花繚亂。
他得知陳鈞擔任營長時,還樂呵挺長一段時間呢。
結果那股勁都沒下去,又傳來陳鈞擔任副參謀長,這傢伙,過年時,李釗專門爲這事還擺了幾桌替陳鈞慶祝。
畢竟是以前他帶出來的學員。
沒成想,副參謀長的消息讓他還沒緩過勁,這參謀長的消息又來了。
陳鈞結婚時他沒去,但不代表李釗不關注啊。
他猜到這次學院有事,陳鈞肯定會回來,哪怕豐校長不通知,這小子也會回來。
結果就是,他猜對了。
這讓李釗更高興,說明他沒有看錯人,這小子是個有情有義的主。
談笑間。
眼瞅着李釗開車從後勤住宿樓徑直的開過去,陳鈞有些疑惑:“隊長,不是安排住宿嘛?”
“咱們剛纔從後勤樓過去了。”
後勤樓在陸院類似客房,條件並不差,至少比學員宿舍的環境好多了。
當年陳鈞參加培訓結束,回來辦畢業手續時,就在後勤樓裡借住
哪知,李釗聽到陳鈞詢問,直接咧嘴笑道:“害”
“你這大老遠的過來,還有弟妹跟着一起過來了,我能讓你住後勤嘛?”
“走吧,學院這兩年發展的不錯,又新修了幾棟家屬院。”
“正好現在房源充足,學校給我分了一套三室的房子。”
“剛纔聽到你過來,我已經讓你嫂子去買菜了,說啥今晚咱們都要喝幾杯。”
“你結婚的時候我沒去,正好處在勞動節,那時候幾個學院聯合搞活動沒走開,這次說什麼也要給你補上,不過你別嫌條件不好啊,我這可比不上金陵那條件。”
對於李釗熱情的招呼。
陳鈞也只得苦笑一聲,沒有再推辭。
這住的地方解決了。
李釗也確實將他帶到了家屬院。
三室兩廳的房子,足夠讓李釗一家,陳鈞這兩口,再塞一個李武界不成問題。
畢竟,在學院的工作幹部,就不用對標部隊的樓房分配了,人家這隻要房源充足,在學院呆的時間久,分配一般都比野戰部隊好。
其實換句話說,很多單位的福利待遇都比野戰部隊好。
主要是一線作戰單位人數太多了,無論是戰士數量還是軍官的數量,都要比其他單位多。
這沒法去對比。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這種家屬院沒法買,到時候退休了或者調到其他地方。
房子也是要收回的。
在李隊長這,將住宿的事情安排好之後。
陳鈞也沒耽擱,他交代李武界去開車,自己則是帶着李海瑤直奔本科院教學樓。
作爲曾經的學生會會長,這所學院他可是太熟悉了啊。
剛纔跟李釗聊天,知道這次學院要舉辦閱兵。
這來都來了,總要去問問有沒有自己出力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