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和凌夜軒對視一眼，心下恍然。
“何老爺子，您怎麼這麼大的火氣？當時的情況你可能......”
“別說了！你先隨我上樓，我和老六有話對你講。”何世友直接將我的話打斷。然後背起雙手扭頭就向家裡走去。
我又看了凌夜軒一眼，他不動神色的指了指自己的心，意思是我要多個心眼。我點點頭，快步跟着何世友走進了塗家大宅。
客廳已經被人都收拾完畢。屍體都已不見，但血腥味卻不是一時半會能散去的。老頭步履生風，我跟着他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一間不大的書房內。進去後看到塗萬龍在一張寬大的座椅上揉着額頭，何世友二話不說坐在了沙發上。自顧自的端起一杯滾燙的茶水喝了起來。
等了一刻，沒人和我說話，我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直到何世友喝了半杯茶後，他的言語似乎才緩和了許多：“富貴，剛纔老六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你不僅殺了他的至親，而且還奪了他的家財作爲報復。是這樣的嗎？”
我點點頭沒啃聲，暗忖他是不是應該問些別的，而不是和我說李衝家的事情。
“他的兒子、他的兒媳，外加二十億，二十億啊陳富貴！你這樣做是不是讓你的行爲變了味兒？你到底是因爲國慶家裡的事情憤然出手還是爲了錢財而去？”何世友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在肚前，看上去臉色不渝。
“何老爺子，這件事我怎麼會奔着錢財而去？人確實是我殺的這沒問題，按當時的情況我若不讓他們長個記性，怕是那李衝根本就不會服軟。至於錢，一來是他早就說要做交換條件的，二來我也不想讓他留那麼多錢在身邊，萬一他再次反叛卻依然實力雄厚，那我們豈不是要吃大虧？”我不知道他上來抓住這個問題不放要做什麼，但基於對他的尊重我還是耐心的解釋了一下。
何世友閉着眼搖搖頭，沉聲道：“還是年輕......今天也是巧，我正好要和老六徹夜長談，不想卻被李衝帶人襲擊。若不是凌夜軒反應迅速，恐怕我們也不會坐在這裡說話了。不過話說回來，李衝他固然有膽殺別人，可他卻沒膽動我和老六兩個。現在百潤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竟漸漸成了氣候，李衝固然有錯但我們還能將他挽回，但你這樣一來，那是將他死死的推在門外，再無進龍騰的可能了。”
我聽他這話聽得有些不悅，難道說我這樣做還成了罪人了？
人都已經反叛了，還殺了十幾個無辜，難道在他眼裡說過去就能過去？那些人的命不是命，單隻你和塗萬龍還有你們的至親、李衝的至親纔是命？
我沒有再接他的話，我不能理解他的思維。我更不會像他說的這麼輕鬆，還敢把咬了自己的蛇再繼續養着。
我不開口，他不睜眼，塗萬龍像是極度痛苦，三個人誰都不說話，這書房的氣氛也漸漸冷了下來。
“你不答話，這說明你覺着我說的不合你心意。陳富貴，我真的希望你下次在動手之前能多想幾種可能性，能多替咱們龍騰一脈考慮考慮，畢竟現在形勢詭異，我們需要團結所有有可能的力量。順便說一下，我作爲執掌龍騰的人，我以後說的事希望你儘量能照着辦。如果實在辦不來的話，那你就出聲，我也好另有打算。”何世友這番話下來，我算是聽了個明白，他這是在說我“違令不尊”了，可當時他只是建議我別動李衝家人，這怎麼又搬出龍騰執掌人的事來壓我？
“大哥，李衝電話裡那明顯就是假話，什麼那二十億是準備給我們的賠償，那明顯是推脫和挑撥，他要有這樣的心思，早幹嘛去了？何苦殺我家裡這麼多人逼我現身？更何況我們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國慶能活過來嗎？我家裡死的人能活過來嗎？富貴這麼做，沒有出格的地方。那李沖天就是生反骨！”何世友的話聲剛落，塗萬龍突然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何世友一聽，猛的睜開眼睛，他盯着塗老頭看了一眼不悅道：“你這是傷心傷昏了頭！”
我一聽這個心裡笑了，李衝這老頭真是記吃不記打，臨了臨了還黑了我一把，說那二十億是給他們的。更艹蛋的是，何世友居然還對這個有些動心。這事簡直......沒誰了。
他剛纔的聲音有些嚴厲，可能是感覺到自己有些過，假意咳嗽了兩聲，轉過臉來對我說道：“這件事兒就到這吧，陳富貴，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你也能明白你自己肩上的擔子，以後一定要儘量聽我的安排，不要再爲一些不能決定大局的事情而任性胡爲了，明白了嗎？”
任性胡爲！？還必須聽你安排？
我一聽他在這裡給這個話題蓋棺定論就有些不開心，自打我這次見到他開始，好像就沒有了以前那種親切感和歸屬感。
“何老爺子，莫說我殺他家兩個人，我便是殺了他全家又如何？很過分？難道國慶哥家裡死的這些人就不是人，還是你能走法律途徑爲這些死了的人昭雪？之前百潤對我的種種迫.害，現在這些宗內叛徒對我的件件算計，我想我有權利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你說的建議我可以採納，但最終怎樣做我自有主意，我不需聽令於誰！更何況，在針對百潤還有那個水宗的神秘勢力這件事兒上，其實我這幾年做的努力要遠遠大於你，你承認嗎？”
我不想受他那些條條框框的約束，我做我的事，憑心去做。我爹都不約束我，憑什麼你來對我說三道四，而且聽起來還是明顯的偏頗。
“陳富貴！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難道你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跋扈了？你清楚不清楚你是在和誰說話！”何世友一巴掌拍在沙發的扶手上，吹鬍子瞪眼的看起來動了真怒。
我看着他的樣子，突然之間覺着莫名好笑，站在那裡想了想，直接轉身就走。
“富貴你不要急，你等等......”
“老六你別勸他！他現在要是出了這個門，以後，他就不再是龍騰的人！”塗萬龍出聲勸我，卻被何世友直接打斷。
那一瞬間，種種往事在我心底翻涌而出。我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回頭向他們兩人拱拱手，然後轉身便走了出去！
這不是我要的龍騰，這也不是我要的生活方式，我更不需要爲了一個名分把自己束縛在這個框架裡。我之所以和百潤鬥了那麼久，我是在爲自己掙命！我是在爲自己的疑惑去尋求答案！
用這個名頭威脅我，即便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沒這個資格！
我二話不說直接走到樓下出門，不知怎的，心中酸澀的同時也涌起一股輕鬆感，也許，未來的路是要我自己走，我自己的天我自己來闖！
“富貴！富貴，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他們什麼都沒說？”我在別墅前的院子裡剛走了十幾米，凌夜軒突然就從身側追了過來，急着問我發生了什麼。
我長嘆一聲，將剛纔的事情簡略一說，然後告訴他：“從今天起，我就是我，我不再是龍騰一員。但我和你、國慶哥、老鬼叔、任柔的關係仍不會變，這個你大可放心！”
凌夜軒在一邊聽的瞠目結舌，他沒有想到前後十分鐘不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鉅變。
“富貴，走，咱們先出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說！這裡咱們也別呆了。”凌夜軒也跟着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和我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只聽到背後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我疑惑的扭頭去看，只見何世友正領着五個人，衝到我背後持槍將我圍了起來！
何世友此時面色陰沉到滴水，他爆喝一聲道：“陳富貴，你決定脫離龍騰也可以，先把你爺爺欠下的債還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