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尚元空被他老爹切斷了經濟來源,但這貨也不是那種能輕易會妥協的主兒。
而他這段時間的事業,居然呈一種穩穩地上升趨勢,來找他打官司的多了。這代表着,最起碼不會餓肚子了。儘管案子都是一些離婚訴求、專業碰瓷,諸如此類的。
尚元空很滿意現在自己這種狀態,不再依靠爹媽,而是用自己大學讀來的專業掙的錢,他花的踏實。
這不,今天又有一樁醫鬧的案子要委託他代理,關於這方面,不去麻煩一下尹天珞,尚元空都覺得對不起他的職業。
從進門的時候,尚元空已經在尹天珞的家裡蹭完午飯和晚飯,不但吃,還要拿走。
尹天珞眉眼抽搐,他嚴重懷疑,這貨的是不是重演戰爭年代的鬼子進村?
不過,他們也探討了關於醫鬧的這個案子,委託人是被告,就是醫院。
當時一個孕婦下午五點十二分準備生產,院方的意思是要進行剖腹產,可孕婦的家人則堅持要順產,根據孕婦的婆婆說,順產下來的孩子要剖腹產的要聰明。
因爲孕婦到了後期已經全身性水腫很厲害了,並且伴有子癇的症狀,院方多次強調了,剖腹產比順產的風險要小很多。
就因爲這個,院方多次找了孕婦和她的家人交涉,孕婦的家人還是要堅持順產。
沒辦法,院方只好尊重患者的意見,並且,孕婦的家屬在責任書上籤了字。
生產的過程中,整個手術室裡的醫生們可以說全神貫注,期盼着一個小生命的到來。並且,爲了孕婦的生命體徵,實時監測着。
可任誰沒有想到,孕婦羊水栓塞了。
祈禱着意外別發生,意外還是發生了。
這意味着,所有的醫生要和死神做一個爭鬥,他們必須在幾分鐘之內搶回孕婦。
緊急調血庫裡的B型血,給了二十毫克的腎上腺素,做了各種搶救措施,結果是令人感到悲哀的。
孕婦沒能搶救回來,死在了手術臺上,她連自己的寶寶都沒能看上一眼,就撒手人寰了。
得知這個不幸的消息後,孕婦的家屬怎麼能想到,前一天還活生生的人,此刻成了一具屍體,冰冷的躺在手術檯上。
尤其是孕婦的媽媽,立刻坐到地面上嚎啕大哭,說院方這是草菅人命,讓他們還給自己一個公道。
而孕婦的老公揪着主任醫師就揮舞着拳頭,讓他把自己老婆的命還回來。
畢竟一個年紀輕輕的生命就這麼沒了,媒體記者知道後,將這件事大肆報道,並且順風倒的將責任全部推給院方。
自然,尹天珞前兩天也在報紙上看到了這一則新聞。
他就是任職醫生這個行業,對於現在的醫患關係最有發言權了。
其實現在的醫患關係,雙方都有責任,但不可否認的是,導火索的主要責任在於院方。
個別醫生的道德缺失,對病人的訴求置之不理,甚至是百元以內能解決的小病,爲了自己的利益,給患者開一些完全沒有必要的診斷。
一連串的醫患事件,都集中反映了醫護人員欠缺人文精神,人文醫學沉淪了。
這一種死性循環,面臨着極大的挑戰,只有在醫療服務中,注入更多的醫德才能拯救醫患關係。
但最終,還是需要雙方共同努力去改善,只是醫者應當扮演主動者的角色。
醫者講德、患者講理,醫者銘記“一切以病人爲中心”的服務理念,以患者需求爲出發點,形成新風尚。還醫患雙方一個公平、互敬的環境。
對於這件事的意見,尹天珞給出答案,責任不在院方。
其實,尚元空接受這件案子的時候,理性的判斷也是這樣。
從這件事上可以看的出來,事先院方有過多次的交涉,不建議順產,但孕婦的家人要求真的太多。
這些要求真的超出人的接受範圍,醫生是一類人也是一種職業。他們並不是造物主,
可出於人性,畢竟是一條人命沒了。
本來現在的醫患關係就緊張,而之前媒體的爭先報道,已經把髒水盡數潑向了院方。
打贏這場官司不難,假如尚元空要還清院方一個公道,勢必要在社會上引起一波強烈的反響。
最後,尹天珞的給出的建議是,官司一定要打贏的,不然全國這麼多患者,假如都對醫療體系的不信任,這將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但出於良心的責任,尚元空提議這場官司如果贏了,那麼他會將所有的報酬都轉送給孕婦的家屬,以示慰藉。
因此,這也解釋了尚元空不但要在尹天珞家解決了午飯和晚飯,甚至還搜刮出來不少好東西帶走。
看了一下腕上的手錶,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九點了,尚元空也該撤退了。
他抓起外套,揮了揮手:“不用送了。”
尹天珞冷哼:“本來也不想送你。”
尚元空邪邪地揚起脣角,眨眼一笑:“淘氣。”
一邊說着,一邊擰開尹天珞的家的門鎖。
但在下一秒,尚元空沒有看清眼前的是什麼,差點沒一頭栽倒下去,嚇得他一張臉瞬間失了血色。
因爲他腳下居然有個人,正依靠在牆壁上,低垂着腦袋,黑色的髮絲和睫毛重疊在一起,氣息染上死寂一樣的落寞。
很顯然,他受了傷,垂在肩膀一側的手臂上的衣袖滲出了點點殷紅,就連那雙修長如玉的瑩白手指都已經腫的透亮。
“哎呦臥槽!嚇我一跳!”尚元空拍着胸口裡,安撫着自己的小心臟,卻在一瞬間怔住,立即大叫着屋裡的人:“天珞!快出來!”
尚元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這頎長的身影竟然和三哥出奇的像。
等尚元空湊近一瞅,心神都跟着一顫,嘴裡就和唸經似得:“不是吧?不是吧?”
無疑,這個人就是東方煜。
在尚元空從記事開始,在他們的那個軍區大院,但凡來挑釁三哥的人,都被他一頓胖揍,最後見到三哥都得繞着走。
三哥的處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要是
惹到我,那我就和你“客氣客氣”。
成年後的他,或生意場上、或爲人處事上,但凡有故意挑釁的人,三哥都能做到淡然一笑,榮辱不驚,最後以柔克剛,將對方吃的死死的。
但可以說,尚元空還沒有見過他在打架這方面吃過虧。
然而,現在的三哥,身上居然掛了彩?
不,這種感覺更像是哀莫大於心死。
而這時,尹天珞也從客廳裡走了出來,看到牆角坐着一個的東方煜,習慣性的皺了皺眉:“先扶進房間裡。”
兩個人一起把東方煜架了起來,在觸碰到他的外衣時,尹天珞的眉宇蹙得更深了。
衣服的溫度竟然和外面的天氣一樣冷,不用猜,尹天珞都知道,他至少在自己家門口待了兩個小時以上了。
將東方煜安置在客廳的沙發裡,尚元空忙去飲水機旁邊接了一杯開水。
其實,在尹天珞看到東方煜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發現他胳膊上的傷了。
他是外科醫生,不用懷疑,尹天珞就看出來了這是門板,或者什麼東西擠壓造成的。
而能對東方煜動手的人,並且讓他現在就像沒有了靈魂似得,嫌疑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尚元空看的沒有尹天珞那麼通透,湊近尹天珞的耳邊,小聲道:“三哥這是咋地啦?被哪個不長眼的煮成這樣?”
尹天珞在茶几桌下取來一把剪刀,瞪了一眼尚元空:“不該說的別說。”
“我連事情的原委都沒搞明白,我能說什麼?”
“那就閉嘴。”
尚元空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分寸,所以接下來,他幫尹天珞打下手,用一把剪刀裁了東方煜的衣服。
這期間,東方煜彷彿連靈魂都被禁錮住,他是睜着眼睛的,但尹天珞和尚元空卻在裡面探知不到任何內容。
那雙黑眸,就像一股幽邃的深淵,面色刷白的他,更讓人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冷然。
等傷口暴露在空氣下,不止是尚元空震驚的瞪大瞳眸,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尹天珞就吃驚到無法言語。
手指上的傷只是紅腫了,應該是緩衝了一下,並沒有造成直接的傷害。
手臂的上纔是最嚴重的,周圍的皮膚已經形成了血斑,青紫一片,最嚴重的就是一條不規則血痕,那是皮膚組織已經破裂的現象。
冷靜下來後,尹天珞對着尚元空說道:“去我書房裡把醫藥箱拿來。”
得到指令,尚元空急忙去了書房,不到一分鐘又拎着醫藥箱跑出來。
尹天珞從裡面找了一件類似於長方形鐵板一樣的用具,在東方煜的胳膊上檢查了一邊後,眉梢間淨是一片冰冷之色:“骨裂了。”
“這得去醫院啊,我現在就叫車去。”
尚元空雖然知道三哥這次受傷不輕,但沒想到都骨裂了,他都不吭一聲。
這得有多疼啊?
“阿空。”身後,東方煜突然開口道,略顯沙啞的嗓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特別孤寂:“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