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眼尖,見慕佑天面色陡然變的陰沉,又結合慕佑天的剛正不阿的性子,心知他定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唉!”那兵士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小聲安撫道:“慕副將,您雖然是剛正清明之人,但是那顧國師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您斷然不會是他的對手!要說起來,咱們皇上倒真是個好皇帝,只是不明白爲何偏偏要倚重顧國師這樣的奸臣賊子!”
兵士的語氣中,盡是惋惜的意味。
“奸臣不除,朝局勢必難以清明,。即使皇上有心要做個明君,可若是用了奸佞之臣,這朝野上下也自是難以清明!”慕佑天雙手下意識的握成拳頭狀,憤然出聲道。
兵士聽聞此言,面上立即流露出驚恐萬分之色。在慌張中,他輕輕的扯了下慕佑天的袖口,低聲勸慰道:“慕副將,莫要這樣大聲。若是被旁人聽了去,恐會惹禍上身。”
“哼!”慕佑天面無懼色,氣憤難平的甩了下衣袖,“這朗朗乾坤之下,又有什麼好懼怕?”
那兵士生怕慕佑天的聲線再提高,便徑直嚇的噤了聲,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這便是出入京城的慕佑天,第一次聽聞顧國師的名頭。此時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日後這顧國師竟一度成爲想法設法想要取他性命的勁敵。
笑面虎當真沒有食言,讓店小二將平日裡放置雜物的屋子收拾出來,讓慕佑天居住。
他原本以爲這生性桀驁的小將,在入住之時會百般的挑剔。殊不知,縱然慕佑天進入房中,看到簡陋的陳設,竟未曾指出任何一個不滿之處。
笑面虎見他如此有肚量,禁不住再次對這個英姿颯爽的小將刮目相看。
轉眼,便到了皇帝的壽宴之日。
今年乃是風調雨順之年,無論是平頭百姓還是商賈之戶日子都過的甚爲富足。正是因爲百姓們安居樂業,所以皇帝的壽辰之日,百姓也自發在家中各自舉行慶祝,從內心深處感謝天朝有慕軒這樣一位明君。
吳明光特意吩咐慕佑天,壽宴之日要等他一起入宮。因爲慕佑天的級別實在太低,若是沒有人領着,他恐怕連皇宮的大門都無法踏入。
“慕副將,你今日就穿這個進宮?”吳明光詫異的瞪大眼睛,吃驚的詢問道。
此時的慕佑天依舊穿着軍中的那身舊軍服,而且渾身上下未曾看出半點刻意打扮的痕跡。
“正是!將軍可是覺得有何不妥嗎?”慕佑天勾脣一笑,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吳明光無可奈何的下意識搖搖頭,眸光中盡是不解之色,“此番入宮乃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慕副將,你着實也太不用心了!”
慕佑天的面上依舊還是那副無所謂的神色,他勾脣一笑,面對吳明光審視而嫌棄的目光,竟然依舊如從前那般泰然自若。
“吳將軍,您此番必定是多慮了。我慕佑天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築城守軍,在這高貴雲集的皇宮中,怎會有人輕易注意到我呢?”跨身騎於馬上的少年,周身都散發着無所畏懼的神色
“傾城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我又怎麼會其他多餘的心思來收拾自己?”慕佑天心中猛地閃過一絲苦澀。
吳明光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見慕佑天如此的執迷不悟,便索性由他去了。
衆位進宮朝賀的大臣,皆收拾體面,且個個紅光滿面。
“這些大臣哪裡是來給七叔祝賀壽辰?分明就是尋到合適的時機,想要在七叔面前儘量表現自己,好爭取到加官進爵的機會!”慕佑天淡淡的掃視一圈衆人,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時辰一到,宮門大開,衆位大臣也隨之一起進入宏偉壯麗的皇宮。
這是慕佑天第一次入宮門,心底竟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腳下是規整的青磚地,身邊是滿臉興奮的朝臣,頭頂是湛藍的天際。若不是周圍的富麗堂皇之景象,慕佑天或許依舊有些恍惚。
“這就是皇宮,這就是爹爹曾經無數次出入的地方!這就是爹爹爲了瀟灑和自由放棄的生活,如今我踩着腳下的土地,爲何會百感交集?”沒有人知道,此時表面平靜的少年郎心底究竟會有多麼的兵荒馬亂。
承前宮。
乃是皇帝壽宴舉行之所在,衆位大臣在小太監的引領之下,直奔承前殿。進入之後,皇帝和諸位皇子自然沒有到來,衆位大臣又紛紛在小太監的引領下安然入座。
慕佑天的級別太低,自然安排到了最下首的位置。
在宮中,一切待遇都是以官職爲重,慕佑天這個坐在最下首的小嘍嘍,自然是最不受待見的一位。
衆位大臣入座,立即就有眼尖的小宮女,麻利而輕巧的將茶水奉到其面前的桌子上。
宮裡的宮女無論是姿容還是規矩,都比尋常府中之人好出許多。
宮女如彩蝶穿梭於大殿,在配之以幽幽的樂聲,低頭再瞧瞧桌上的美食,實在是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
那些大臣們,個個紅光滿面,唯獨坐於下首的慕佑天,一直沉吟着面龐,似有無盡的心事。
“傾城,爲何我現在還是沒有你一點消息?趙盟將你追回了嗎?你現在可還安全?”縱然坐於如此熱鬧之所,因爲耶律傾城的緣故,慕佑天的心中依舊覺得無比淒涼寂寞。
正在他凝神之際,未曾察覺到他的桌前已然站立一個典着大肚子的身影。
“原來你當真只是個少將!”常州知府柳大人,嘲諷般的挑了挑眉頭,出言挑釁到。
皇帝還未來,皇子和后妃未到,其餘的大臣們也皆在交頭接耳的談論着什麼。人們只顧着談笑風生,哪裡能有多餘的心思留意這邊的動靜呢?
慕佑天聽到這令人厭棄的聲音,下意識的擰緊眉頭,擡眸果真看到了那張令人厭惡的胖臉。
“柳大人,您的眼力可真好!這滿朝文武雲集之日,您竟然還有心思能夠關注卑職,實屬不易。”慕佑天擡眸,似笑非笑的盯了那常州知府一眼。
原本在心裡上完全佔據上風的常州知府,此時卻在未曾瞧的上眼的小將身上,吃了一個暗虧。他心中也因此愈加的憤然,那雙瞪大的圓眼睛裡面盡是氣憤之暗狠色。
“咳咳!”只見這柳大人特意高聲清了清嗓子,繼而聲線一揚,高聲喊道:“你一個小小的守軍小將,究竟是誰給你的特例,讓你來參加皇上的壽宴?”柳大人故意提高了嗓門,眸光掃過大殿上的每個人。
慕佑天面不改色,索性裝起了聾子,對於柳大人的滋事和挑釁,他竟然絲毫都不予以理會。他儼然一個真正的大家公子一般,姿勢嫺熟優雅的端起面前的香茶,不急不徐的輕輕抿了一口。
如此的被漠視,柳大人愈加怒火中燒,他彷彿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一般。
“難道你是聾子嗎?本官在問你話呢!爲何不回答?”
柳大人的聲音很大,自然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柳大人的本意,乃是想要藉助官高一級的特殊權利,來打擊慕佑天。卻未曾想,這個奇怪而略微有些清高的少年郎,竟然絲毫都未曾把他放在眼中。若是適才慕佑天能夠向他求饒並且對他俯首稱臣,或許此刻這柳大人便不會在如此的爲難他了。
衆位大臣並不清楚緣由,只看到這二人驟然起了衝突,便呼啦一下子全都圍攏了過來。
“柳大人,這位乃是我築城軍小將,初次進宮不懂規矩。若是在無意間冒犯了柳大人,還望柳大人海涵。”吳明光自然識得這柳大人乃是一位極難纏的主,所以一聽到響動便急忙跑過來救場。
柳大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眼瞧了吳明光一眼。
“這吳明光雖然是一位帶兵將軍,但是在朝中卻並無可以依仗的後臺,也並非加入幫派。他只是孤身一人,並沒有什麼難以對付之處。再加上前幾天,恩師曾經在無意間提起,似乎有心想要在軍中插手自己的勢力。我藉此機會,試探吳明光一番倒也未嘗不可。”柳大人暗自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打算。
“吳將軍,這位小將可是你的屬下?他着實太過不懂規矩了!
本官見他孤身一人在此,好心前來與他結交,誰知他不但不理會我,反而還倨傲到對本官不理不睬。吳將軍,你究竟是怎樣調教屬下的?”柳大人再次將聲線陡然提高,如此一來承前殿內的衆位官員,便悉數聽到了所有的對話內容。
“這柳大人倒是個奇怪的,剛纔矛頭還直接指向我,如今一見到吳將軍就轉移了目標!由此看來,此人實在狂妄,竟然對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慕佑天冷眼旁觀,心中對這柳大人愈加的瞧不上。
吳明光面色一僵,神色間瞬間蔓延上尷尬之色,“柳大人,許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