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晦鏡很想幫忙但見雲非凡只觀不語,想他自是有他之理,也不便動作了。

再見天草被一粗壯之人抱起。

“呵……呵……”

一旁的雲非凡已笑到淚水跑出眼角了。

原來有人在惡作劇!

許晦鏡只能在心底給雲非凡寫個服字。

觀天草杯抱之遠行,想一想,那畫面也確實滑稽,不禁也跟着笑了。

“我們去看好戲吧!”

許晦鏡也着實感到興趣,於是,便跟上雲非凡。

這是一座山頭,其實它不高,用土包形容它或者更貼切些。

那是一座山寨,其實它不像山寨,倒像一個破舊的經過改良的廟。

他是一個搶劫的,其實他不像人,更像一頭變異的剛出淤泥的豬。

被放置在牀上的天草怎麼都覺得自己現在根肉案上的豬肉沒啥區別。

想掙扎,沒想卻被人誤解爲害羞了。

想罵人,卻被人誤以爲要說甜言蜜語。

他奶奶的,我可不可以自殺呀!天草已悲哀到若爲自由故,什麼都可拋了。

可是更悲哀的是,目前,他不能語也不能行!

貞操呀!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趁少主體弱之時,先把他OOXX了。

哎!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只怪自己識人不明呀!

兀自感嘆,不覺身旁異樣。

但見匪首解開衣衫,而後有異物赫然印入眼簾。

媽媽呀!他居然是個母的!

“相公!我叫你相公好嗎?”說着身子便貼了上來。

公豬頭,女人身,還發嗲,受不了了,要……要……要……

天草猛然起身,衝出屋外,一陣狂吐。

“相公!相公!你怎麼了?”匪首關心而來。

看向匪首,天草又繼續扶牆而吐。

吐到不能吐後,天草一腳把那不似人的匪首踹進屋內,而後——

豬嚎聲、拍打聲,緊接着哐噹一聲——屋內安靜了。

出屋後,天草便撞見了雲非凡及許晦鏡。還沒來得及開罵,雲非凡便長輩似的拍着天草的肩來了句令天草撞牆的話:“小草,我知道你行的!”

“小鏡,我們進去善後吧!小草,我瞭解,做事就是太急躁,虎頭蛇尾的。”

許晦鏡爲了不至忍得太辛苦,很自覺地跟上雲非凡。

“雲——非——凡——”

屋外,天草發泄似的猛吼。

“小鏡,看見沒,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雲非凡那個感慨呀!

許晦鏡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雲非凡,有意思的人!

“別笑了,快看看有什麼值錢的。地上的那個歸你負責。”說完,雲非凡砸箱踹櫃而去。

望向地上的,疑似屍體的東西,許晦鏡仔細辨認。

天啦!他居然有女人的胸部。莫非——

狐疑地看向一旁忙碌的雲非凡,許晦鏡有被設計的錯覺。

“快呀!”見許晦鏡遲疑着不動手,雲非凡抽了個空催促起來。

“啊?”許晦鏡沒會過意。

這個,男女授受不親呀!

正琢磨着如何下手,雲非凡扔給他一個小棍。

萬分艱難地檢索完畢,許晦鏡只從匪首身上得到二兩銀子。

三人離去,宛若颶風過境,寨子徒留殘骸。

講過此事,天草決定有什麼事絕對不去好奇,好奇了也要遠離他的主子,以免他主子一個興致上來,拿他作棋子。

同遊幾日,許晦鏡發現,雲非凡竟然沒花多少銀子。就是那打劫的銀兩他也沒動。

住店,雲非凡同天草一間,說是方便天草伺候,順便節約。

吃飯,雲非凡總是會與許晦鏡同桌,而後早一步吃完,說句“小鏡,慢用!”拉起天草就閃去無影。

逛街,雲非凡看這瞅那,居然一路下來,什麼都沒買。問其究竟,答曰:人不可太貪心,目及即可。

去廟中就更絕了,他一不求神,二不拜佛,三不求籤。他專門解籤。他解籤可好,下籤吹成中籤,中籤解爲上籤,拿上籤的到他那一解,求緣得緣,求偶得偶,萬事齊順。就這樣,人人笑得跟花似的,還不開心地掏銀子。至於原來那個解籤的,早已被點穴擺一邊木樁似的站着,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到人散之時,雲非凡好心地給了那解籤的十文錢,感嘆地來了句:“人家討生活也挺不容易的!”搞得那解籤的穴一解就搬凳子扛桌子的要砸人,雲非凡邊躲邊搖頭道:“肝膽俱傷呀!”

只有在遊湖時,稍微安靜了點。

湖面波光嶙峋,陽光和煦,倚欄而坐的雲非凡眼見着雙眼迷離,似昏昏欲睡。原以爲時光會靜靜在祥和中慢慢流淌,天草佔去船頭。言要覽盡春風。許晦鏡也只望着湖,發着呆,什麼都沒想。因爲安靜來得珍貴。豈知,雲非凡搖扇直起身子,開口唸着:

柳暗花明春事深。

小闌紅芍藥,已抽簪。

雨餘風軟碎鳴禽。

遲遲日,猶帶一分陰。

往事莫沉吟。

身閒時序好,且登臨。

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章良能的《小重山》)

“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許晦鏡兀自重複念着末尾的一句。

是啦!想來自己過而立之年,宦海沉浮,少年的模樣早已洗卻,無憂無慮的時光也不再憶起。今遊湖,想全然放鬆,全然的無所憂慮還真是不太可能。

“小鏡,在想什麼?”

擡起頭對上溢滿微笑的雙眸。

他是在說她自己?還是早已將我看穿?許晦鏡看不穿面前之人。

“公子又在捉弄人了!許先生千萬別往心裡去。”天草從船頭踱進來,爲許晦鏡解圍。

“非凡說的不無道理。”

“哼,公子就是一騙死人不償命的神棍。先生,難道你沒瞧見前日裡逛廟的那羣鶯燕美女,被公子騙得好不開心,還有那看上去就不富裕的大嬸,公子胡謅兩句,居然拿了人家二兩銀子。”天草爲他人打抱不平。

沒待許晦鏡開口,雲非凡欺近小草:“哎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廟會嘛,難道只能對着銅疙瘩乾瞪眼。人家不開心,我幫忙,這叫助人爲樂。收點零頭小費,那叫理所應當。我可沒強迫哦!人家給的那叫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不待天草反駁,雲非凡又接着道:“小草,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在我的身邊呢?”

天草知雲非凡的劣根性上來了,索性不理。許晦鏡卻是十分好奇。

天草想阻止許晦鏡的不明智之舉,卻遲了半分。

“爲什麼?”

“因爲,只有在我的身邊,他才能好好地活着。”雲非凡如是說。

呸!你個神棍!

“爲什麼?”許晦鏡沒完全明白。

“噓!”以手指在脣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而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了兩個字:“秘密!”

“你被他戲弄了!”

天草由衷地爲許晦鏡感到倒黴,都說是坑了,他還跳了進去。哎!傻瓜!

“小草,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一路上吃喝什麼的,都是雲非凡在出錢,住宿什麼的也不差。沒苦着,也沒累着。說不好,談不上。天草思及此,不作聲。

“小草,難道我讓你受委屈了?”

除了那個肥豬事件,提出來就丟人,不過,後來也報仇了。天草依舊不語。

“小草,難道我不理你了?”

不理?是理太多了吧!這一路上都拿我打發無聊來着。天草懶得回答。

“小鏡,你作證哦!我說的沒錯吧!”

許晦鏡不知該如何表示,只好點點頭。

揹着許晦鏡,雲非凡朝天草作了個鬼臉,天草知道自己又入了他的套。握拳隱忍着體內集聚的怒氣。

許久後,忽聞湖面上亂波四起,不知是誰催動內力在胡亂撥動琴絃。

“簡直就是噪音,是誰這麼無良?”

難得雲非凡不開口,不動手,以爲安靜了。哪知有人這麼沒品。不知道這裡屬於公衆場合嘛,也不顧及一下。想找茬,好!

一個燕子翩然,天草優雅地飛上了噪音之舟。

“哎!年輕人,太沖動了。會吃虧的!”雲非凡遙遙而望。

許晦鏡也不便多說什麼。

見着天草入得船艙,而後船身搖晃起。虧得那船大了些,否則立即翻了也不一定。

雲非凡讓船伕將船駛近,以便觀戰。

天草與對手從船艙中打將出來,忽在船頭對掌,忽在船身四周追逐。

“小草遇着高手了。”

許晦鏡好奇雲非凡怎麼還不去解救。

像是被洞悉了,雲非凡解釋道:“自己的麻煩自己解。佛家亦有云:各人造業各人擔。”

數個回合,天草漸顯下風,加之心情急躁,敗落之勢已定。

思量着,天草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爲上。

又是一陣胡亂琴聲,天草身影仿若被釘。

糟了!天草知大勢不妙。

雲非凡見狀,嘆了口氣,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果然,只有在我的身邊,小草才能完整無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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