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晦鏡很想幫忙但見雲非凡只觀不語,想他自是有他之理,也不便動作了。
再見天草被一粗壯之人抱起。
“呵……呵……”
一旁的雲非凡已笑到淚水跑出眼角了。
原來有人在惡作劇!
許晦鏡只能在心底給雲非凡寫個服字。
觀天草杯抱之遠行,想一想,那畫面也確實滑稽,不禁也跟着笑了。
“我們去看好戲吧!”
許晦鏡也着實感到興趣,於是,便跟上雲非凡。
這是一座山頭,其實它不高,用土包形容它或者更貼切些。
那是一座山寨,其實它不像山寨,倒像一個破舊的經過改良的廟。
他是一個搶劫的,其實他不像人,更像一頭變異的剛出淤泥的豬。
被放置在牀上的天草怎麼都覺得自己現在根肉案上的豬肉沒啥區別。
想掙扎,沒想卻被人誤解爲害羞了。
想罵人,卻被人誤以爲要說甜言蜜語。
他奶奶的,我可不可以自殺呀!天草已悲哀到若爲自由故,什麼都可拋了。
可是更悲哀的是,目前,他不能語也不能行!
貞操呀!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趁少主體弱之時,先把他OOXX了。
哎!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只怪自己識人不明呀!
兀自感嘆,不覺身旁異樣。
但見匪首解開衣衫,而後有異物赫然印入眼簾。
媽媽呀!他居然是個母的!
“相公!我叫你相公好嗎?”說着身子便貼了上來。
公豬頭,女人身,還發嗲,受不了了,要……要……要……
天草猛然起身,衝出屋外,一陣狂吐。
“相公!相公!你怎麼了?”匪首關心而來。
看向匪首,天草又繼續扶牆而吐。
吐到不能吐後,天草一腳把那不似人的匪首踹進屋內,而後——
豬嚎聲、拍打聲,緊接着哐噹一聲——屋內安靜了。
出屋後,天草便撞見了雲非凡及許晦鏡。還沒來得及開罵,雲非凡便長輩似的拍着天草的肩來了句令天草撞牆的話:“小草,我知道你行的!”
“小鏡,我們進去善後吧!小草,我瞭解,做事就是太急躁,虎頭蛇尾的。”
許晦鏡爲了不至忍得太辛苦,很自覺地跟上雲非凡。
“雲——非——凡——”
屋外,天草發泄似的猛吼。
“小鏡,看見沒,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雲非凡那個感慨呀!
許晦鏡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雲非凡,有意思的人!
“別笑了,快看看有什麼值錢的。地上的那個歸你負責。”說完,雲非凡砸箱踹櫃而去。
望向地上的,疑似屍體的東西,許晦鏡仔細辨認。
天啦!他居然有女人的胸部。莫非——
狐疑地看向一旁忙碌的雲非凡,許晦鏡有被設計的錯覺。
“快呀!”見許晦鏡遲疑着不動手,雲非凡抽了個空催促起來。
“啊?”許晦鏡沒會過意。
這個,男女授受不親呀!
正琢磨着如何下手,雲非凡扔給他一個小棍。
萬分艱難地檢索完畢,許晦鏡只從匪首身上得到二兩銀子。
三人離去,宛若颶風過境,寨子徒留殘骸。
講過此事,天草決定有什麼事絕對不去好奇,好奇了也要遠離他的主子,以免他主子一個興致上來,拿他作棋子。
同遊幾日,許晦鏡發現,雲非凡竟然沒花多少銀子。就是那打劫的銀兩他也沒動。
住店,雲非凡同天草一間,說是方便天草伺候,順便節約。
吃飯,雲非凡總是會與許晦鏡同桌,而後早一步吃完,說句“小鏡,慢用!”拉起天草就閃去無影。
逛街,雲非凡看這瞅那,居然一路下來,什麼都沒買。問其究竟,答曰:人不可太貪心,目及即可。
去廟中就更絕了,他一不求神,二不拜佛,三不求籤。他專門解籤。他解籤可好,下籤吹成中籤,中籤解爲上籤,拿上籤的到他那一解,求緣得緣,求偶得偶,萬事齊順。就這樣,人人笑得跟花似的,還不開心地掏銀子。至於原來那個解籤的,早已被點穴擺一邊木樁似的站着,氣得吹鬍子瞪眼的。到人散之時,雲非凡好心地給了那解籤的十文錢,感嘆地來了句:“人家討生活也挺不容易的!”搞得那解籤的穴一解就搬凳子扛桌子的要砸人,雲非凡邊躲邊搖頭道:“肝膽俱傷呀!”
只有在遊湖時,稍微安靜了點。
湖面波光嶙峋,陽光和煦,倚欄而坐的雲非凡眼見着雙眼迷離,似昏昏欲睡。原以爲時光會靜靜在祥和中慢慢流淌,天草佔去船頭。言要覽盡春風。許晦鏡也只望着湖,發着呆,什麼都沒想。因爲安靜來得珍貴。豈知,雲非凡搖扇直起身子,開口唸着:
柳暗花明春事深。
小闌紅芍藥,已抽簪。
雨餘風軟碎鳴禽。
遲遲日,猶帶一分陰。
往事莫沉吟。
身閒時序好,且登臨。
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章良能的《小重山》)
“舊遊無處不堪尋,無尋處,惟有少年心。”許晦鏡兀自重複念着末尾的一句。
是啦!想來自己過而立之年,宦海沉浮,少年的模樣早已洗卻,無憂無慮的時光也不再憶起。今遊湖,想全然放鬆,全然的無所憂慮還真是不太可能。
“小鏡,在想什麼?”
擡起頭對上溢滿微笑的雙眸。
他是在說她自己?還是早已將我看穿?許晦鏡看不穿面前之人。
“公子又在捉弄人了!許先生千萬別往心裡去。”天草從船頭踱進來,爲許晦鏡解圍。
“非凡說的不無道理。”
“哼,公子就是一騙死人不償命的神棍。先生,難道你沒瞧見前日裡逛廟的那羣鶯燕美女,被公子騙得好不開心,還有那看上去就不富裕的大嬸,公子胡謅兩句,居然拿了人家二兩銀子。”天草爲他人打抱不平。
沒待許晦鏡開口,雲非凡欺近小草:“哎呀!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廟會嘛,難道只能對着銅疙瘩乾瞪眼。人家不開心,我幫忙,這叫助人爲樂。收點零頭小費,那叫理所應當。我可沒強迫哦!人家給的那叫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不待天草反駁,雲非凡又接着道:“小草,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在我的身邊呢?”
天草知雲非凡的劣根性上來了,索性不理。許晦鏡卻是十分好奇。
天草想阻止許晦鏡的不明智之舉,卻遲了半分。
“爲什麼?”
“因爲,只有在我的身邊,他才能好好地活着。”雲非凡如是說。
呸!你個神棍!
“爲什麼?”許晦鏡沒完全明白。
“噓!”以手指在脣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而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了兩個字:“秘密!”
“你被他戲弄了!”
天草由衷地爲許晦鏡感到倒黴,都說是坑了,他還跳了進去。哎!傻瓜!
“小草,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
一路上吃喝什麼的,都是雲非凡在出錢,住宿什麼的也不差。沒苦着,也沒累着。說不好,談不上。天草思及此,不作聲。
“小草,難道我讓你受委屈了?”
除了那個肥豬事件,提出來就丟人,不過,後來也報仇了。天草依舊不語。
“小草,難道我不理你了?”
不理?是理太多了吧!這一路上都拿我打發無聊來着。天草懶得回答。
“小鏡,你作證哦!我說的沒錯吧!”
許晦鏡不知該如何表示,只好點點頭。
揹着許晦鏡,雲非凡朝天草作了個鬼臉,天草知道自己又入了他的套。握拳隱忍着體內集聚的怒氣。
許久後,忽聞湖面上亂波四起,不知是誰催動內力在胡亂撥動琴絃。
“簡直就是噪音,是誰這麼無良?”
難得雲非凡不開口,不動手,以爲安靜了。哪知有人這麼沒品。不知道這裡屬於公衆場合嘛,也不顧及一下。想找茬,好!
一個燕子翩然,天草優雅地飛上了噪音之舟。
“哎!年輕人,太沖動了。會吃虧的!”雲非凡遙遙而望。
許晦鏡也不便多說什麼。
見着天草入得船艙,而後船身搖晃起。虧得那船大了些,否則立即翻了也不一定。
雲非凡讓船伕將船駛近,以便觀戰。
天草與對手從船艙中打將出來,忽在船頭對掌,忽在船身四周追逐。
“小草遇着高手了。”
許晦鏡好奇雲非凡怎麼還不去解救。
像是被洞悉了,雲非凡解釋道:“自己的麻煩自己解。佛家亦有云:各人造業各人擔。”
數個回合,天草漸顯下風,加之心情急躁,敗落之勢已定。
思量着,天草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爲上。
又是一陣胡亂琴聲,天草身影仿若被釘。
糟了!天草知大勢不妙。
雲非凡見狀,嘆了口氣,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果然,只有在我的身邊,小草才能完整無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