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忽聞對方舟內傳出一陣笑聲。仔細聽來——
“教主之琴聲連不相干的人都不放過。”
“閉嘴!要不是和老頭打那個什麼該死的約,我至於這麼心煩嘛!”
“教主,約可使您親自應承的。其實,對方無論哪一點都配得上您,你又何必!”
“閉嘴!配得上配不上應由我來說。”
“您是否討厭對方呢?”
“不是。”
“那就行了。”
“什麼行了!你是老頭的說客吧!”
“教主,怎麼會呢!”
“也許——”
“也許什麼?教主!”
“你若先成親,也許我可以無條件地考慮老頭的建議。”
“教主,外面的那個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邪雲,你又叉開話題!”
停止對話的兩人走出船艙。
“小鏡,你幫我領回小草吧!想來船上之人必不會爲難於他。”雲非凡轉過身對着許晦鏡。
許晦鏡雖覺有些奇怪,仍應承下來。
雲非凡進船艙中,因爲他剛剛聽見二人對話之時,眼前竟無端出現一個身影,一個極其陌生的身影,這個身影總是在自己的身後,然而,那人的面容卻如影般朦朧看不真切,自己的頭疼了起來。果然,自己還是不要思考太多的事情爲好。
船艙外,應是許晦鏡上了對方的船,因爲小草的聲音。
“他們竟然偷襲!”
“天草,明明是你錯在縣,你應該賠禮道歉纔是。”
“可是……”天草不甘心。
“天草,你要明白我來之意。”
天草這才明白過來,公子生氣了!
“可是,我動不了啊!”
天草知道遇到高手了,因爲點穴手法與衆不同,所以解穴不易。
“這位公子,天草年少魯莽,得罪之處,還望公子不計其過,寬恕於他。吾在這裡先謝國了!”許晦鏡客氣從容,不失禮數與風度。
“教主,算了吧!”
被稱之爲教主的人擺了擺衣袖,天草已能自由活動。
不情不願道了聲歉,天草連忙與許晦鏡回船,比起與人動手,公子生氣更讓他在意。
雲非凡有些頭疼,所以躺在躺椅上,慵懶地閉上眼,努力排空腦中的一切。
天草進來後見雲非凡閉目養神,不敢上前打擾。
許晦鏡很好奇脫兔怎麼一下就變死雞了。
“公子!公子!”天草不安地試叫了兩句。
雲非凡不相理會。
“公子,難道……”天草想起雲非凡的病。
連忙上前,搭上雲非凡的脈,而後,天草才放下提起的心。
太好了!沒事!天草被嚇着了。
“我沒事,你的問題大了!”
忽而,雲非凡睜開雙眼,手反搭上了天草的脈。
“高手!”雲非凡這樣說着。
“你可知,只要你一運功,這一身的修爲便全毀了。小草!”
天草、許晦鏡聞言震驚到無語。
“禍,乃自找。小草,你可知錯!”雲非凡忽然嚴肅起。
“天草知錯。”天草自知又要拖累別人,自責不已。
表情嚴肅的雲非凡,目光顯得深沉而內斂,讓人不覺有些膽怯。
“好了。我們回岸吧!我爲你療傷。”雲非凡淡淡地說。
看着雲非凡安撫着天草,乃是一貫的表情,剛纔的嚴厲,仿若一閃而逝的錯覺。
一切就這麼耽擱下來,雲非凡忙抓藥,忙着爲天草調息運功治療。
天草也沒閒着,被雲非凡唸叨着,決心收起那不定的心性,改一改那火爆的脾氣,亦被雲非凡奴役着。閒暇時幫着做全身性按摩,看着雲非凡舒服到睡着,天草懷疑誰纔是病號這個問題。
許晦鏡之時在此地各處走了走,瞭解瞭解民生、民風什麼的。想着若不是這次觸怒了思王爺,也不會有這三月大假可放。雖然有些許不快,不過,能遇着雲非凡主僕也算人生幸事。
無聊時,許晦鏡愛與雲非凡對弈。
“先生,你天天輸,天天再來過,你就沒點挫敗感?”天草實在忍不住地問。
沒待許晦鏡答話,雲非凡接了過來:“勝從敗中來。小草你若總是如此,我真的要放棄了。”
放棄什麼?許晦鏡相當好奇,只是沒問出來罷了。
“公子,天草知錯!”天草就怕雲非凡提到那兩個字。
“小草,小鏡每日與我對弈,雖未有勝績,但從第一盤至今的二十四局,他已從開始的敗16子,進步到如今的只敗15子。雖只有一子,卻是分毫不讓。你要知,做任何事不能只單憑所見已面而定。更不要50步笑100步。需知從後面趕上的人才是真正的對手。因爲已經超越你與將會超越你,永遠是兩個不同的存在。”雲非凡認真地對小草說着。
天草聞言,慚愧萬分,無語聽受。
許晦鏡在心中驚歎,雲非凡的心細如絲,省事之度,不覺肅然起敬。又感嘆,一位自己已看人極準,沒覺人上有人,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心思都被人輕易洞悉。幸而是朋友,若是對手,許晦鏡老實說有些怕,怕自己會輸,會輸到口服心服。
許晦鏡總覺雲非凡難以捉摸,但轉念一想,正是自己處處留意,纔會引得雲非凡注意提防自己。原來一開始,錯在自己。想通了,許晦鏡也就放開了疑慮,他也不解釋,澄澈如雲非凡自是會明白的。
天草的病其實如咒一般,遇着比施咒人還高的高手自是好得更快。
七天,只用了七天,天草一切如常了。
天草收斂了許多,但心性未改,仍是一派的輕鬆自在。他的快樂,用雲非凡的話來說,讓別人羨慕,使別人同他一樣的開心。這也就是,別人願意同他在一起的原因。許晦鏡相當統一地點了點頭。
往着京畿的方向,三人依舊同行。
趕到早不如來得巧,春風鎮正舉行着盛會,以筆會友,以詩交友,以曲問友。因今年秋有文武雙絕會,故而又加了春風鎮比武大會。這可說是春風鎮的一大勝事亦是一大喜事。
古香古色春風柳,河上洲上船悠悠。這正是本日美景的寫照。
許晦鏡雖習武,但對文辭顯然更感興趣一些。雲非凡說他怕出汗,所以留下陪許晦鏡參加文會。天草說怎能重文輕武,而且比武會要更有意思些,遂立馬直奔擂臺而去。
待雲、許兩人到達會場,文會已然開鑼了。
“非凡,介意撫琴一曲嘛?”許晦鏡隨意一問。
“技藝雖拙,但若能娛君一樂,也不枉然。”
說罷,雲非凡笑然入場。
選得不錯順眼的琴,示意一笑,雲非凡坐下。
雖未彈得名曲,卻已是驚譁四座。
曲之初慢而淡,不見喜怒哀樂,曲調平緩、疏簡。人之以爲易,實則最難,不可有附點音符,亦不應有重音、密集之音,過之失於渙散或是失於慵懶。曲調行而上漸和。此處盡顯琴之優雅端莊,從容適度之聲,亦可顯奏曲仁靜物平心之美,令人有和諧和平之感。曲漸行漸急,奔騰動盪,歡快之情由此而出。曲急之時,不失雄括與明麗,如雲雪之輕飛。曲至□□急驟而澎湃,扣人心緒之如離弦之箭,音亮而雄渾。潮落,曲趨清,雖仍音色清暢,卻露寧靜安閒之境。曲漸行漸離,泠然靜美餘韻味。曲末,漸淡漸平,徒留迷濛之感讓人回味無窮。
“好!”
不知誰突然發出一聲,而後掌聲四起。
琴絕之名,無人爭之。
雲非凡戲說着:“若是以後窮了,可以去賣藝了。”
“那倒不必,直接來我家,每月只一曲,吾會待之如上賓。”許晦鏡很誠懇地說。
“那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哦!”雲非凡賊賊笑得開心。
“絕不後悔!”
需知,此一無甚特別的約定,日後卻爲許晦鏡的生活掀起許多波瀾,繪出多姿旖旎的色彩。
扇面題詩題畫,仕人皆互贈與之。
許晦鏡拿起一已題詩之扇欣賞着。卻聽得一聲嘆息——
“可惜,這漂亮的扇子。”
“非凡何出此言?這些畫扇製作雖比不得(明代)周之冕的竹菊扇、唐寅的枯木寒鴉扇、沈周的秋林獨步扇、(清代)惲壽平的菊花扇、王武的梧禽紫蔽扇卻也稱得上不錯。”
“我說可惜之意,不在扇,而在制扇之人。乘涼莫忘栽樹人,但見滿扇春風卻不知冬去之意,可惜!我也來提首詩吧!”說着,雲非凡遂動手。
清涼世界,出自手中。
精逾鬼斧,巧奪天工。
飛遍寰宇,壓倒西風。(郭沫若)
這下,連圍觀的掌聲也給了雲非凡。
雲非凡,果然不負其名!許晦鏡心中敬佩。
正待二人走向連詩會處,忽然有人失魂般地盯着雲非凡直念念。
“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感覺手腕被緊緊捉住,雲非凡很不想生氣。正待要甩開。
一個大大的擁抱,雲非凡意外地措手不及。
“你,沒事就好!我好擔心!”似自言自語,又似訴說衷腸。
腦中百折千徊,雲非凡想不明白。
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