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操縱的系統根本不是炸彈引爆系統,這都不知道嗎?”
“什麼?”
夏如水傻在了那裡。
宮峻肆到底在說什麼,她有些拎不清了。
宮峻肆突然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的,“傻瓜,當年的大廈爆炸事故跟你毫無關聯,是其他人操縱的,你是無辜的。”
“真……的嗎?”
突然的救贖,夏如水有些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她好比一個被判了死刑的殺人犯,連自己都認定殺了人,可此時卻有人告訴她,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犯過任何錯,一切都是別人造成的一樣。
她呆呆地看着宮峻肆,直覺得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對不起。”宮峻肆在她的耳邊低語着,眉頭用力壓緊。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恨她,折磨她,才發現,自己又一次錯了。
“肆!”蔡雪站在走廊裡,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時早就怔在了那裡,卻無法看着兩人這般相擁,叫出了聲。
她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用盡心思,甚至不惜逼迫自己的父親,不惜拿夏如水犯過的錯誤來要脅宮峻肆,只想和他結婚,結果卻是,夏如水什麼錯都沒犯過。那麼,她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廢了嗎?
“肆!”她衝上去,用力想要扳開兩人,“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啊,大家都在等着我們宣誓呢,快跟我回去!”
蔣功迅速跑過來,將她拉開,“蔡小姐……”
蔡雪低頭狠咬他一口,蔣功沒敢鬆開,他清楚地知道,此時的宮峻肆不想任何人打擾,蔡雪鬧的話只會引得他發脾氣。宮峻肆的狠辣他是見識過的,除了對夏如水不曾對誰客氣過。
他強拉着蔡雪後退。
韓修宇站在出口處,看着遠處抱在一起的那一對。蔡雪停在他面前,擡手就是一巴掌,“你個混蛋!”
“叭”的一聲在空氣裡異常響亮,韓修宇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他想夏如水快樂,毫無包袱,他終於夢想成真了,可卻發現,就要失去她了。
“我真的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嗎?真的……爆炸不是我引起的嗎?”夏如水在宮峻肆懷裡小聲地問,到此時她都無法確認。
“是的,一切都與你無關。”宮峻肆點頭。
“哇!”夏如水卻像個孩子似地哭了起來。宮峻肆並不喜歡女人哭,此時卻寵着她,由着她流眼淚,由着她放聲。他知道,那樣的罪過把她壓得太久,她需要發泄。
夏如水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後哭累在宮峻肆懷裡,就那麼睡了過去。宮峻肆像捧着珍寶般將她攔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朝裡走。
韓修宇依然沒走,他一步上前,攔住宮峻肆。宮峻肆沒有看他,而他卻看到了夏如水,眼睛鼻子都紅紅的,像個被人冤枉了好久終於得已平反的孩子。他的心口跟着一痛,沒忍再說什麼,退開。
宮峻肆在屋裡守了夏如水好久,長指輕輕拂過她的額際,爲她捋去了幾絲凌亂了的發,心卻僵着,想着她在允修身邊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想着她以爲自己害了他害了那麼多人的內疚就十分心疼。
五年的折磨,難怪她這麼瘦。握着她只剩下骨頭的手,他的脣緊緊貼上去,眼眶甚至泛起了紅。
沒有人見過宮峻肆這樣,在宮家大廈毀於一旦的時候,在他一無所有,但無數人找他清算要他負責的時候,在父親離世爺爺不知所蹤的時候,他都沒有紅過眼流過淚,卻爲了一個女人……
韓修宇靜靜地看着他,心裡卻有根刺在刺着般,疼痛極了。
他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好久之後,宮峻肆才走出來,外頭,除了韓修宇還有幾乎要瘋掉的蔣功。他捧着電話走上來,“宮先生,婚禮……”
“取消!”
“啊?”
“告訴所有人,婚禮取消!”
蔣功心口一痛,已以想象到蔡雪難受的表情,但他沒辦法忤逆宮峻肆的意思,只能低聲對那頭道:“對不起,宮先生說婚禮取消!”
“你打算怎麼辦?”除了蔣功,韓修宇同樣變了色,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宮峻肆轉頭看向裡頭的夏如水,“我要對她負責。”
對她負責……他是要娶夏如水的意思嗎?那麼自己的那一顆心,又將如何安放?
夏如水醒來時,外頭極爲安靜,身邊只守着小純。看到她醒來,小純眼睛亮了一亮,“宮先生去處理一些事情去了,有說過你醒來就馬上給他打電話。”
她轉身就要給宮峻肆打電話,夏如水拉了她一把,“我睡了多久?”這是有史以來她睡得最沉的一晚,連夢都沒有做過。
“一天一夜了。”小純道。
一天一夜?
夏如水的身子僵了一下,“那麼宮峻肆和蔡雪……”結婚了嗎?
“他們的婚禮取消了。”小純的臉上落下一片雲彩,“夏小姐,宮先生還是最愛你的。我也聽說了,那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就好了,你也不用揹負良心債,宮先生也可以好好愛你了。”
之後的話夏如水一個字都沒有聽到,整個思緒都停在了小純說的,他們取消了婚禮這件事上。婚禮取消了,那麼蔡雪呢?怎麼辦?還有宮峻肆,他爲什麼要取消婚禮,是因爲她嗎?
婚禮取消的事雖然當了那麼多人的面宣佈,但並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大家都清楚宮家的勢力,也不敢去得罪蔡奎這樣的角色,自然當成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至於報紙雜誌,自然也不敢吭半聲,外頭風平浪靜。
但內裡,卻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哼,這算怎麼回事!”蔡奎重重地拍起了桌子,“宮峻肆,你這是在耍人啊,你把我蔡奎當什麼了!你把我女兒又當成了什麼!我女兒因爲你的仇人才變成那樣的,你怎麼對得起她!”
宮峻肆從來沒有虧待過蔡奎,更是大方地把宮氏的一半股份給了他,算是給了他天大恩惠,深知自己在他這裡並沒有存幾分面子,不由得轉向了蔡雪。
面對蔡奎的憤怒,宮峻肆始終保持着冷靜,表情淡淡的。
“有結果了嗎?”他擡頭去看蔣功。
蔣功的身子顫了一下,“這個……沒有。”
“結果,要什麼結果!我們蔡家被人這麼耍弄,已經成了全城的笑話了!”蔡奎打斷了宮峻肆的話。宮峻肆卻當成沒有聽到一般,只去看蔣功,“我給你最後的機會。”
“這……”宮峻肆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能將一切看透。蔣功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去,只能改口,“抱歉,結果已經出來了,只是……”只是他心疼着蔡雪,沒肯說出來。但他清楚地知道,宮峻肆想知道的事情,自己無論怎樣瞞都是瞞不過去的。
他不得不把東西交了出來,遞向宮峻肆。宮峻肆卻並不接,點點下巴示意他遞給蔡奎。
“什麼鬼東西!”蔡奎以爲又是宮峻肆給的什麼利益,接過去,在看到上面的內容時,臉色頓時就變了,“宮峻肆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女兒有意讓自己失\身的?你把她想成了什麼!”他狠狠將那些資料甩出去,半空中,那些資料飛成一片。
宮峻肆並不生氣,“蔡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自己調查一次,看宮某這些東西是真是假。”
“你……”他這般有底氣,蔡奎倒不敢再說什麼,憤憤地甩了袖子,“我的女兒我清楚,她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蔣功此時已經在下首抹起汗來。宮峻肆不用看就知道結果,顯然對他已經不再信任,派了別的人去查,幸好他及時把東西交了出來,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可以給蔡先生時間,如果到時蔡先生仍查不出什麼來,那麼,我只好讓蔡小姐親口說出一切了。”
“你!”
蔡奎還想說什麼,宮峻肆已經起立離開。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上,卻連攔人家的勇氣都沒有。
“爹地,怎麼樣?肆怎麼說的,他願意重新舉行婚禮了嗎?”蔡雪從屋裡跑出來,急急忙忙問着。
蔡奎一掌劈在她臉上,“沒用的東西!”
蔡雪捂了臉愣在了當場,“爹地……”蔡奎粗\暴,卻從來沒有打過她。蔡奎狠狠瞪着自己的女兒,“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宮峻肆這種男人是得不到的,你就是不聽,看吧,鬧成今天這樣!”
“可我喜歡他啊。”蔡雪哭了起來,“我是真的喜歡他,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人家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從今天起,再也不許去見他!”
“不要,不要!”蔡雪狂呼不已,蔡奎一揮手,示意下人把她拉進了屋子裡。
宮峻肆從蔡家出來,直奔醫院。昨晚夏如水在他懷裡哭睡過去,不忍打擾她,便在洋洋病房的隔壁爲她騰出一間房來。小純剛剛打來電話,說她醒了。
“開快點!”他冷臉吩咐道,等不及要馬上見到夏如水。
“是!”司機應道。
蔣功寸步不離地跟着他,雖然他不曾開口責備過半句,但他知道,自己已經讓宮峻肆失望了。他坐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好在宮峻肆一心掛念着夏如水,不曾想到怎麼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