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兇惡的樣子驚住了她,她眼淚汪汪地坐在牀上,再沒有動彈,嘴裡卻輕輕念着,“洋洋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我不放心。”
顯然,不確定洋洋的情況,她是不會安心治傷的。宮峻肆沒辦法,復將她抱下來。
到達樓下,醫生已經檢查完畢,在管家的陪護下走出來。
“洋洋怎麼樣?”夏如水急問,已經顧不得自己現在正以最曖昧的姿勢被宮峻肆抱着。
“放心吧,小少爺只是傷口有些淤青,用藥揉了揉,明天就能消。”
聽到這話,夏如水總算放了心,卻還要進去親自看洋洋。宮峻肆被她弄得沒有脾氣,只能抱進去。
洋洋坐在牀上,雖然臉色有些白,但精神尚可。管家叫了傭人正給他揉胸口上的淤青,正如醫生說所,不是那麼嚴重。
她想滑下去握握洋洋的手,終究經歷了這樣大的事,洋洋這麼小,還需要安慰。宮峻肆卻不肯鬆手,“要看的都看到了,馬上回房取玻璃。”
“可我今晚想陪着他,他肯定會做噩夢的。”
“他是個男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有承受的能力!”他不客氣地道,不再管她的話,抱着她走回去。宮家的男人,從來都不是膽小之輩。
這回他堅決得很,夏如水只能聽從。
回到房裡,宮峻肆低頭檢查她的腳,看到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今夜若是換個人這麼對她,他早就要了那個人的命。
他用鑷子爲她夾碎片,夏如水疼得直往裡縮。宮峻肆握着她的足不肯鬆開,“自己都是這個樣子,還想安慰孩子?”他冷哼着道。
夏如水咬住脣瓣,沒敢反駁,兩隻手抓着牀單,才能忍過那陣痛去。宮峻肆看在眼裡,雖然嘴上說得難聽,心裡卻是疼的。所以在消毒時,格外溫柔,她便不再覺得那麼痛了。
“宮大小姐今晚……是怎麼了?”宮峻雅今晚這麼瘋狂,自然是出了什麼事。提到宮峻雅,宮峻肆的表情便凝重起來。
原本以爲宮峻雅經過這些年的磨鍊能成熟一些,沒想到卻還是這麼幼稚。他當然不會說是因爲韓修宇拒絕了她,刺激了她,只將夏如水推倒在牀,“好好休息,其他事都不要想了。”
宮峻雅怎麼也沒想到親哥哥竟然會把她關在暗室裡三天三夜,他以前是極其寵她的,她犯了天大的錯誤宮峻肆都不會追究,做過最過分的事情也就是把她送到國外去。
她把這所有的錯都攤在了夏如水身上。
因爲她,哥哥才變得冷酷無情,也因爲她,修宇哥纔會再次拒絕自己,此時的她恨不能把夏如水殺死!
宮峻肆雖然把她關在暗室,卻並沒有切斷她與外界的聯繫,手機,在暗夜裡響了起來。她正想找人訴苦,摸索着爬過去,接下。
“你恨夏如水,對不對?”那頭,一道女聲問。
“你是誰!”她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恨夏如水,我也恨夏如水,不過,我有辦法讓她身敗名裂,並且,離開你哥哥,然後像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這怎麼可能!”她十分清楚宮峻肆的能力,“我哥會保護她的。”
“你哥並不是全能的,相信我。”
只要夏如水沒有了,一切就結束了。她本就想讓夏如水去死,有什麼理由不相信?
夏如水發現,怎麼都聯繫不上樑慧心了。自從韓修宇告訴她,是樑慧心跟宮峻肆說出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沒關係後,她對樑慧心的態度明顯改觀。樑慧心雖然離開了,她還是難免擔心,怕對方出事。
聯繫不上樑慧心,她想親自去找又不知道從何找起,而且自從她的腳傷後,宮峻肆嚴格控制了她的行動,不許她到處跑。每次上下樓,都由宮峻肆親自抱着,簡直成了宮宅裡的一道風景線,連小純都露出曖昧的笑意,取笑兩人的膠粘。
是不是該給韓修宇打個電話,看看他是否知道什麼。夏如水抱着手機卻始終下不了決心,她知道宮峻肆對韓修宇的忌諱,自己若是打了這個電話,他知道一定又要生氣了。但樑慧心又不能不管啊。
“夏小姐。”正思忖着,傭人急急忙忙跑了上來,臉色不好,“下頭來了一批警察,說是要找您。”
“找我?”夏如水指指自己,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管家正在下頭攔着,但好像事情蠻嚴重的,連局長都驚動了。”宮宅是什麼樣的地方,警察是輕易不會來了,既然來了還驚動了局長,顯然說明事情不簡單。夏如水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下樓去看看。
樓下,韓管家與負責人對恃着,都黑了臉沒有說話,氣氛凝重。看到夏如水下樓,韓管家的眼睛閃爍了一下。
負責人走到夏如水面前,“您就是夏如水夏小姐吧,請跟我們走一趟。”
“有什麼事嗎?”
“有人舉報你就是五年前宮氏爆炸案的主犯,請配合我們調查。”
“可我明明已經……”
“有什麼事去警局說吧。”
夏如水被兩個人夾着,往外帶,韓管家的臉色陰誨不明。
“夏小姐!”小純跑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大叫。夏如水已經上了車。她轉臉來看韓管家,“宮宅是什麼地方,警察怎麼可以隨便進來抓人。”
韓管家嘆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宮峻肆是在一個小時後聽到這件事的,韓管家親自打的電話。“韓叔是怎麼回事?連應對警察的能力都沒有了嗎?竟然能讓人在我的地盤帶走人?”他嚴厲地質問着韓管家。
“並不是我不想攔他們,只是報警的人……”他支吾着,不知道如何開口。
“報警的人是誰?”宮峻肆已經聽出了不對勁,問。
“大小姐。”
他已着力攔了,但對方表示之所以會跑到宮家來要人,正是宮家人自己的要求。韓管家向來知道宮峻雅和夏如水不對盤,卻沒想到她會查到這件事,並且以這樣的藉口去警察局找人抓人。
“峻雅?”宮峻肆也微微驚訝,他記憶中的宮峻雅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她會直接去打人罵人,卻鮮少會想到去警察局求助。
“是的。”這纔是他的真正爲難之處。
“她人現在在哪裡?”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自從關滿了三天放她離開後,她便沒有再回來過。”管家如實交待。
宮峻肆揉起了自己的眉頭。他沒想到這種麻煩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給惹的。他帶着奉方長去了警局,打算先把夏如水保出來再說,然而,到達時發現門口站了好多人,拉了橫幅說要把夏如水繩之以法,要她血債血還。
“到底怎麼回事?”他擰緊了眉頭。
奉方長去打聽了一下,回來時臉色非常難看,“那些人都是宮氏大廈受害者的親屬,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夏小姐就是當時爆炸案的主犯,所以……”
“宮峻雅!”宮峻肆低聲吼着,用力念起自己妹妹的名字來。他快速撥了宮峻雅的號碼,“宮峻雅,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哥,你是爲了夏如水吧,我可沒玩什麼把戲,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她炸掉了宮氏大廈,害死了那麼多人,大家有知情權,而且她也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知不知道,那件事根本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不知道!而且誰能證明跟她沒有關係?我就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夏如水就是個壞女人,我要她從此以後都擡不起頭來,我要她去死!”憤怒,讓宮峻雅口不擇言。宮峻肆氣得直接撂了電話。
他推門,欲出去。奉方長壓住了車門,“宮先生,千萬不可以,如果大家知道您跟夏小姐有特殊關係,會把矛頭對準您的。”
“難道我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關?”宮峻肆朝他瞪眼。他的目光向來銳利,奉方長給他瞪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坦白說,夏小姐現在呆在裡面反而好些,至少是安全的。如果您現在把她弄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找她的麻煩。”
奉方長說得不無道理,宮峻肆縮回了手,在大事大非上,他還是非常理智的。就算不忍夏如水受牢獄之苦,也只能暫時忍了。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就是。
早知道,便不叫宮峻雅回來,不讓她跟韓修宇見面,引來這些飛醋了。
“回去吧。”他道。
奉方長總算鬆了一口氣,點頭,“好。”他啓動車子,不放心地微回頭,“這件事……要不要跟韓先生說一下?大小姐現在在氣頭上,可能別人的話聽不進去,但韓先生的……”
“先不用。”他的女人不用韓修宇去救,“打電話給警察局,好好對待她,如果她有一丁點兒損傷,別怪我不客氣!”
他命令。
奉方長應聲是,迅速去安排。
夏如水被關進來方纔知道,有人舉報她就是炸掉宮氏大廈的人。她十分驚訝,這件事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請問,是誰報的案?”她問。
“當然是宮家人了。”若不是宮家人,他們哪裡敢去宮宅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