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凝視起來。
夏如水一臉的警告,心都拎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會有一種等待接受審判的感覺。
“就爲了這個,夢裡都能哭出來?”片刻,宮峻肆把紙片揚了揚,略帶笑意地問。夏如水不自然地紅了臉,“或許高僧們算得沒錯,我們的婚姻就是兇險。你看,我沒回來,一切都好好的,我一回來,麻煩不斷。”
“你怎麼知道沒回來之前我是怎樣的?”他反問,目光灼灼,“你真要相信這東西了?”
“我……”她想不信,可事實擺在眼前啊。
宮峻肆把那張紙條直接丟進了垃圾蔞裡,“你沒回來之前,像這兩天這樣的事情我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在事發後我完全沒有了感覺。”
“真的……嗎?”她不太相信。
宮峻肆走過來,捂了一把她的後腦,“從我接受宮氏到今天,各種各樣的問題從來沒有斷過,如果連這樣的危機都挺不過去怪東怪西,宮氏早就不會存在了,而爺爺也更不會把掌管宮氏的大任交給我。無論哪家公司,風風雨雨是不會少的,這是正常現象。”
所以,跟他們的婚姻無關羅?
“可大師……”
“事在人爲,一個公司的管理者還能被大師左右了去?”
這話極有道理。
“可你的公司……”
“放心吧,公司的事已經解決了。”
夏如水震驚不已,“解決了。”
“嗯。”他點頭,眉宇間飛起一抹愉悅,“蔡雪從來沒有經過商,只憑着一腔瘋狂胡搞亂搞,她能暫時性地擾亂視線卻起不到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那那些案子……”
“放心吧。”
宮峻肆抱了她一把,“事情解決得很圓滿。”
“那就好。”這種事,宮峻肆是不會騙她的。
“現在,還會說我們的八字不合嗎?在我看來,我們的八字是最合的,否則也不會在你回來後,無論什麼危難都能迎刃而解。”
似乎……是這樣的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屋裡,蔡雪瘋狂地摔着東西。她太風光了一天就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宮峻肆的公司不僅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她還因爲不善管理而遭到了公司高層的彈劾,堅決禁止她再插手公司的事務!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絕對不是!
前一分鐘還做着美夢,想象着宮峻肆敗在自己腳下朝自己下跪求情的樣子,後一分鐘就被沉重打了臉,她如何能解氣。
“主意都是你出的,你告訴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能摔的東西摔完了之後,她轉臉,憤怒的美眸對上了室內的另一個人。
對於她的撒潑發泄,徐應凡從頭到尾都沒有理會過,只默默地喝着酒若有所思。直到她發出質問聲,他才懶懶地擡眸,“商場上就是這樣,爾愚我詐,你死我活,有了計策不一定成功,用了力不一定得到收穫。如果你連這一點打擊都受不了,最好死了那份跟宮峻肆斗的心。”
“你!”蔡雪氣得不輕,卻又無從反駁他的話,好久才憋出一句,“我都因爲相信你纔會變成這樣子的。”
“股份是你自己要拿回去的,如果不拿回去由我全權代理,絕對不會輸到這麼慘。”
“你的意思是我激進了?你就完全沒有錯?”不服氣地反駁着,蔡雪的眼睛幾乎鼓出來,“如果不是你決策失敗,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徐應凡不再言語,指頭在桌面上敲動着。他的心情並不比蔡雪好到哪裡去,只是養成了不顯山不露水的性子,所以沒讓蔡雪看出來罷了。
宮峻肆會有所反應,他是料到了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他並沒有誠心想要幫助蔡雪什麼,只是想在宮氏內部激起千層浪,這樣他就能想辦法壓低價錢從蔡奎那兒入手,低價購進宮氏的股份。
宮峻肆的反擊讓他什麼也沒撈到,而此時,網上已經轉了風向,都在熱烈地評價宮氏,說他們的反應迅速,應變能力快,是最值得相信的企業。
可惡啊!
“不如我們真的結婚唄。”徐應凡到底是個商人,沒把感情看那麼重,尤其是在被宮峻肆再一次打敗之後。
他只想贏宮峻肆一回。
蔡雪像看怪物般看着他,“你瘋了不成?”
“如果我們結婚,我就能代替你進次進入宮氏,你便還有機會。”
“還有機會?哪來的機會!我連管理權都沒有了。”
“是你管理不善,不是我。如果我們成了夫妻,我就有權力處置你的股份,也可以進入公司參與管理。”
蔡雪沒有再說話,目光凝固下來,思忖着徐應凡的話的可行性。
夏如水第二天看報紙才知道,蔡雪取消合作的那幾家公司接到了宮峻肆的官方函文,表示自己不會放棄跟他們的合作,協商作廢蔡雪先前做下的決定。那幾家公司不是傻子,雖然也收到了徐氏投來的橄欖枝,但他們更清楚宮峻肆的實力。
他僅用了五年時間就把一無所有的宮氏重新扶上了第一的位置,而且勢力比以前還要強勁,誰能懷疑他的能力?拿了高額的違約費得罪這樣一個神話一般的人物,根本不划算。宮峻肆若是緩過勁來再報復他們,他們也只能死翹翹。而這些年合作下來,他們贏利不少。綜合種種,幾家大企業不約而同地表示可以既往不咎。
蔡雪和徐應凡把什麼都算好了,卻偏偏沒有算好商場上的變數。商場雖然是用合同和文件說話的,但這些東西也可以因爲私底下的一些因素而毀掉。再加上蔡雪已經沒有了管理權,她不論想做什麼都不行了。
夏如水不由得爲宮峻肆豎了個大大的拇指。能在這種情況下輕易翻盤的,也只有他了。因爲公司的事情解決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好,還特意打電話給韓管家,說了此事,問了一些許如萍的病情。
“夏小姐放心吧,夫人這病本就因公司裡的事而起,公司一沒事,她便也沒事了。”聽到這話,夏如水放心了許多,又囑咐了下韓管家好好照顧許如萍,這才領着洋洋去學校。
在校門口外,他們碰到了丹丹和她的母親。
“阿姨。”丹丹看到她,欣喜地跑過來,一身粉加上胖胖的身子,分外可愛。她抱上了夏如水的大腿,“阿姨,你們好。”
洋洋在一旁嫌棄地撇了撇嘴,特意退開一步,似要與他拉開距離。
丹丹的母親走了過來,氣色已經好了許多,整個人也精神了,烏黑的髮絲甩在一邊分外柔婉,“您好,那天,真的謝謝您啊。”她熱情地伸出手,真心道謝,“那天忘了介紹,我叫天心,景天心。”
夏如水熱情地接過她的手,握了一下,“您好,我叫夏如水。”
“夏如水,好好聽的名字啊。”景天心的聲音始終柔柔的,軟軟的,讓人聽起來覺得分外舒服。
“景小姐的名字也很好聽。”夏如水迴應道,始終拎不清,像她這麼美麗溫婉的女人,那個男人爲什麼會那麼粗魯。想來,那人必定是虎背熊腰,一身痞氣吧。她早就將景天心的男人定位這了這種人。
“我幾乎沒有朋友,能和你做朋友嗎?”景天心小心翼翼地問,有些不安。
夏如水也喜歡她,連忙點頭,“正好,我的朋友也不多。”
兩人遂交換了聯繫方式。
因爲要上課,兩個小朋友很快離開,夏如水和景天心一起走出來。
“您是全職媽媽嗎?”景天心問。
夏如水搖頭,“我有工作的,現在在做秘書。”她指了指自己的工作服。
“是嗎?”景天心眼裡一時涌滿了羨慕,“能工作,真好啊。”
“你……先生不希望你工作嗎?”
聽到“先生”二字,景天心自嘲地笑了起來,“我跟他,根本不是夫妻,我……只是他的情、婦。”這些,她根本沒辦法對別人說出口,此時卻輕易地說給了夏如水聽。從骨子裡,她對夏如水有一種信任感,願意向她敞開心扉。
“你……一定會睢不起我吧,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慢慢勾下了頭。
“怎麼會?”夏如水搖頭,“每個人都會碰到不得已的情況,我相信你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有你的理由,不會是因爲貪愛錢財。”
景天心的眼睛亮了亮,極爲意外地看着夏如水,她沒想到夏如水竟把自己看得這麼透。
“我自然不是因爲錢財纔跟他在一起的,是爲了我的孩子……還有我的未婚夫。那個男人本是我的初戀,但……我們因爲一些事情分手了,而後我認識了我的未婚夫,他對我很好,甚至一度差點讓我忘掉他,準備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他回來了,強勢介入了我的生活。我本不願意再回頭的,但我未婚夫……因爲我而……住院了,成了植物人。我要負責他的生活費,還要帶着孩子活下去,十分艱難。最後,我不得不屈服於他面前,做了他的情人。”
景天心捂住了臉,雖然沒有哭出來,但夏如水也知道她在流眼淚。她經歷過相似的情況,愈發能理解景天心的心情。
“你還愛他嗎?”她傾身過來,撫了撫景天心的肩膀,算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