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一個人站了好久,頭頂的樹上,一片葉子打着旋兒落在了她的肩頭,安如暖大腦一片空白,慢慢的伸出手拂掉了那片葉子。
躺在手心裡的葉子泛黃捲曲,就好像此刻的她自己,茫茫之中,不知道何處是歸途。
肚子裡的胎兒似乎不安分的動了一下,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手慢慢的放上去,感受着孩子,她一點一點的穩定了情緒。
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難走,爲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她也要堅持下去。
可是剛剛夏知秋丟下的那句話又似乎猶在耳畔,提醒着她往後的路只會越來越難走。
所以,她應該如夏知秋所願,直接離開麼,還是繼續不死心的掙扎下去?
在她糾結之時,兜裡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一封郵件追了過來,看着那些簡明扼要的文字,隨着一次次的翻頁,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對於偏執型的病人,完全治癒後,則會對原本偏執的人或事失去感情,同時也變相的告訴她,他們兩個人的感情早就已經岌岌可危。
或許,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他執着的只是那些過往,而不是她這個活生生的人。
她的長髮在風中散亂的飄舞着,像一個幽靈一般,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帶走。
一旁的傭人觀察了很久,踟躕之間,還是走上前來,關切的幫她披上外套。
“少夫人,外面風大,你肚子裡還有小孩子,進房間裡待着吧!”
安如暖按住了那雙溫暖的手,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哀傷,看着傭人的面孔,喃喃道。
“你說,我還有希望麼,還是應該到此爲止,徹徹底底的離開。”
傭人並不明白她再說什麼,只當她是心情不好,於是隨口安慰道。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少夫人,現在最要緊的,可是孩子,人沒了真的就什麼都沒了。”
大概是吧,就像意外離開的蘇儒風,世間的一切都不會大過生死。
忽然,傭人好像看見了什麼,閉上嘴巴垂着手走到一邊。
察覺不對勁的安如暖擡頭,就看見面前出現了一人,堪堪擋住了陽光,他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只是此刻的安如暖,忽然感覺這一幕好像都不是那麼真實,如同雲裡霧裡一般,於是遲遲都沒有動靜。
見她毫無反應,男人皺了皺眉,聲音裡帶着冷冽和微微的嘲諷。
“怎麼你現在後悔了?還是說,你看上了別的男人,覺得我無所謂!”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如暖驚詫的看向他的雙眸,裡邊有戲謔和憤怒,恍惚之間,讓她感覺到從前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又回來了。
半晌,她不敢相信的再次開口。
“你說什麼?”
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順勢勾住女子精巧的下巴,安如暖感覺的到他手上的力氣,同時也發現,兩個人剛剛緩和沒有多久,卻好像再度回覆從前。
“安如暖,你最好給我記清楚了,在我這裡,腦子裡就不要裝着別的男人,要不然……”
語畢,他直接把來不及回話的安如暖打橫抱起,大步流星的往房間裡去。
她沒有看錯,他果然還是他,那個不近人情的集團總裁。
臥室裡。
安如暖躺在牀上,看着男人進進出出的忙碌着,心裡卻無比複雜。
隨後沒有多久,他端着一個托盤進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牀頭桌上,然後起身關上了臥室的門。
一股濃郁的香味傳來,安如暖看過去,那是一個煲湯的罐子,吹了口氣上去揭開小蓋,裡邊的烏骨雞還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剛剛回身的白慕看待這一慕,板着臉過來打掉她手裡的蓋子。
“誰叫你動的,萬一燙着了怎麼辦!”
隨後,他拿起湯匙,小心的舀出來一小碗湯,然後用小勺子舀出來細心的吹着氣,直到確認不燙了之後,才送到安如暖的脣邊。
剛剛和現在,又似乎是兩個人一般,安如暖看了一眼碗裡的湯,顯然是已經燉了很久。
此時,白慕忽然開口了。
“這湯是我親自燉的,夏知秋沒有沾手,本來準備讓李知給你送到醫院裡去的,但是沒想到你自己回來了,所以就嚐嚐吧,看合不合胃口。”
聞言,安如暖乖乖張嘴,溫熱鮮香的湯就順着喉管落入胃中,一片暖洋洋的感覺傳來,她這才記起自己已經一個上午沒有吃東西了。
風捲殘雲一般,安如暖喝了許多湯,白慕回身簡單的把餐具收拾了一下,卻感覺到身後的人有所行動。
下一秒,一雙纖細的手環住了他的腰,他試着動了動,女子顯然是抱的很緊,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白慕有幾秒微微的愣神,隨後脣角帶笑,不鹹不淡的開口。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忘記自己肚子裡還有孩子麼?”
這一句話,使得安如暖覺得疑惑,他平時是萬萬不會這麼講的,難道?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臉上,仔仔細細的觀察着,生怕遺漏了什麼。
隨後她尷尬的收回了手,看着忙碌的男子,忽然開口再次問道。
“夏小姐看上去似乎喜歡你,你知道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反倒是笑吟吟的,可是不管看到的是什麼,男人也總是覺得今天的她似乎有點變化,多了幾分無理取鬧。
“我不知道,你說是就大概是吧!總之我並沒有去仔細觀察。”
聞言,安如暖支起半個身子,目光裡帶着幾分探尋,再次問出口。
“那你喜歡她麼?”
她這一問,白慕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直直的看着她,眉宇間似乎多了幾分不耐煩。
“你到底在懷疑些什麼,我對她並無感情,你大可不必胡亂猜疑。”
這句話很明顯帶着一股濃重的**味道,卻好似是她在找事兒一樣。
沉默了幾分鐘後,男人似乎解釋一般的開口說道。
“我和夏小姐之間,是很正常的醫患關係,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容許她在家裡住着,聽從她的安排,不過都是爲了治病罷了。”
如果是以前,安如暖會完全信服,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她猶豫着,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你還是不用治病了,我平日裡多注意着就行,這樣,也不用去勞煩夏小姐忙着照顧你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殘存的都是私心,內心失去安全感的她,很害怕就此,失去了白慕,所不得不逼着自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想必,他會很困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