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緯似乎沒有看到裴錚,就想要上前一步去看看情況,然而卻被我中途攔住。我伸出胳膊攔住了二緯的去路,二緯回頭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我則對他囑咐道,“裴錚在那裡,我們先別過去,在這裡看看情況,看他能不能處理。”
二緯點了點頭,我們便站在遠處,找了個隱蔽點的地方,看着裴錚那邊的人。他好像是在和對方理論着什麼,我們隱隱約約能聽到他的聲音,“王先生,我已經和你們說過了,我們一定會負責賠償,但是希望你們可以理解我們,不要把這件事情捅到媒體上去。”
“我們憑什麼不能這樣做?”那位王先生看起來態度十分強硬,“你以爲我們稀罕你那點錢麼?我兒子的命,難道就值這幾百萬?那是活生生一條命,從孩子他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們不告你,我們也不要賠償,我們就要你這樣黑心的商家身敗名裂!”
“王先生。我現在很平靜的跟你說這件事情。”裴錚還是保持着那副貴公子的風度,不過遠處也能看到他額頭上隱約的汗珠,“你就算真的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們的公關也可以把事件的惡劣影響降到最低,所以我勸您,最好不要去做這件事情,這也算是爲您考慮。”
“爲我考慮?”那人冷笑一聲,“你們就是爲了你們自己考慮罷了!反正死的人對於你們來說,就是一個沒有用的員工,可那是我兒子!我說什麼都不可能讓他就這樣被人冤枉,死去,我一定會爲他討回公道!”
“這就是你們的解釋?”那人掃了兩眼手中的幾頁紙,然後直接劈頭蓋臉地朝裴錚扔了過去,“我看你們還是應該多動動腦子,寫的這是什麼啊?所有的責任,都讓你們推給了建築材料,可是建築材料你們已經調整過了,調整過了還出現這樣的問題,那就是你們的責任!”
“建築商不都已經換了
麼?你之前就把責任推給了別人,現在還推給那個沈輕?”裴錚明顯已經在壓抑心中的怒火了,可是那個人卻依舊不依不饒地,“我看就是你自己心裡最骯髒最齷齪,還偏要讓別人給你背黑鍋!”
“總之!”那人最後向後退了一步,已經兩手拉住了門把手,“這就是你們公司的問題,建築商也是你們找的,你們不負責,但是我要對我兒子負責!他現在死了也都是你們的錯,我不會放過你們,你也不用再來了,讓你一個董事天天往我這裡跑,我還怕折壽呢!”
那人說着猛地就拉着門一關,裴錚急忙伸手扒着門,結果正好被夾住了手指,我看到裴錚的表情明顯一變,可是卻沒有鬆手,而是擡頭繼續跟那人理論道,“我是很誠心地想要給您建議,就算你告到媒體那裡去,我們也有辦法全面壓制。”
“無所謂。”難惹冷笑一聲,對着裴錚冷言道,“我不相信這條新聞的價值能夠讓那些瘋狗也放棄了啃到肉骨頭的機會。只要我把這條消息放出去,就算再畏懼你,也一定有人頂住壓力發出去,只有一家敢,接下來的局面就是一呼百應,你放心,我兒子的命,不會讓你就這樣用錢買!”
那人說完就踹了一腳裴錚,然後猛地關上了門。裴錚捂着上腹倒地的時候,我實在坐不住了,起身扔下二緯就朝他走了過去,裴錚疼得一臉冷汗,半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都沒有起來,我緩步走到他身邊,他這才聽着腳步聲,擡起頭,朝我看了過來。
“沒死啊?”我低頭看着裴錚,他揉了揉自己的腹部,疼得呲牙咧嘴,卻還是向我強撐着苦笑了一聲,我不忍心地別過頭去,卻伸出了手,“你怎麼這麼傻?那人踢你,你不知道躲?說出去你難看不難看啊?”
“我難看不難看不是跟臉有關係嗎?跟這有什麼關係啊?”裴錚笑了一下,好像
牽扯到了傷口,又皺了一下眉,緩了半天,才拉着我的手緩緩起身,瞥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沒有上前的二緯,“你們怎麼過來了?他把事情都告訴你了?”
“不然呢?”我沒好氣地看着裴錚,“我上飛機之前你不是催的挺勤的麼?等你這出了事情,你怎麼不找我了?怎麼?你看不起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過就是從十七樓走出來的戲子,沒有能力幫你,是麼?”
“當然不是了……”裴錚苦笑道,“我已經問過甜甜了,我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我知道你爲什麼突然要離開,所以我也不想再讓這些事情打擾你。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代替甜甜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是她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我注視着裴錚的眼睛,卻突然發覺,似乎他的嘴角處,也有淤青,我皺了皺眉,上前一步,輕輕地碰了一下裴錚的嘴角,他一痛便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我逼視着他,“你還知不知道你是誰?他們打你,你就這樣,不還手麼?”
似乎從剛纔看到裴錚開始,他臉上無奈的表情就沒有變過。裴錚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這次說到底也是我們公司不佔理,怎麼還能對人家動手呢?再說了,不就打一拳,踢一腳麼,我小時候受到的訓練比這個哭多了,就這樣受着吧。”
身後的門死死地閉着,好像我們是一羣洪水猛獸,生怕一開門,就把我們給引進去似的。裴錚沒有辦法在乎他的傷,我卻覺得心裡難受,也是裴錚爲我着想,我卻不能爲他做些什麼的內疚。
我轉頭看向二緯,讓裴錚等我一下,然後便朝着二緯走過去,“那邊不是有飲品店麼?去弄個冰袋來,快點,我在這裡等你。”
二緯看了一眼裴錚,似乎是明白了我的用意,轉頭便急匆匆地離開,我則回到了裴錚身邊,擡眸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