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帶着莫茜薇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封總，莫小姐來了。”
“進來。”
聽到封子川低沉的聲音隔着木板傳了過來，莫茜薇的心來由的還是輕顫了一下。
“莫小姐，您請進。”秘書替她開了門。
莫茜薇說了聲謝，走了進去。
封子川還在低頭看着文件，沒有擡頭看她一眼。
餘輝從窗外斜射進來，照在他的身上，渡着一層夢幻的光澤。
莫茜薇不免想起了十五歲的時候初次見到他，也是這樣的光線，也是這樣的側臉，只一眼，就讓她傻傻地立在了原地，萬劫不復。
下了公交車，她追着他走了好幾條街，然後大着膽子上前問他名字，他的眼神很冷漠，嘴角上翹，似在嘲諷她，他說，“豆芽菜，你長長再來吧。”
……
“看夠了嗎？”封子川冷聲道，身體微微後仰，靠向椅背。他看着她的打扮，目光微凝了一下，很快便恢復的冷然。
莫茜薇懊惱自己的失神，抿了抿脣，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開口道：“封總，不好意思，再一次打擾你了。我來取我的車鑰匙。”
封子川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一把繫着晴天娃娃的車鑰匙，啪嗒的放在了桌面上。
莫茜薇站在門口，離辦公桌有幾步遠，她眯眼斟酌了一下，緩步過去拿。
伸手拿着鑰匙的時候，一隻大掌跟着伸了出來，覆在了她的手上，帶着灼人的溫度。
莫茜薇呼吸微窒，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她面無表情地擡眼看着封子川，然後微笑，“封總，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怕我？”封子川看着她，目光帶着深意地審視着她。
莫茜薇側了側頭，想要收回手，發現他手掌的力道很大，遂放棄，笑了笑恭維道：“那是當然，堂堂封氏大總裁，我一個小人物見了，自然會心升畏懼和尊敬，更何況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得罪了你，我可得喝西北風，你說我怕還是不怕？”
她的恭維卻讓封子川的臉色更冷了，他冷冷一笑，“現在倒是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莫茜薇不惱，輕笑了一聲，輕啓紅脣：“謝封總讚賞。”
她以厚臉皮來應對一切，封子川這麼針對她，無非就是想要看她惱火看她失控，正因爲知道這一點，她偏偏就不能如了他的意。
在封子川面前，哪怕再難堪，她都要強撐着不能輸！
封子川看着她不語，厭惡她這副似笑非笑的鬼樣子。
莫茜薇亦回視他，眼眸裡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四目就這麼相對着，似在較勁。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封子川終於移開了手。
“封總你忙，我先走了。”莫茜薇感謝這一通救命電話，趕緊拿起鑰匙，扔下這麼一句話就想閃人了。
轉身的一瞬間，封子川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莫茜薇下意識地轉回來，右手提着的鞋盒隨着她轉身的大動作，啪嗒地一聲，重重的揮到了封子川頭上。
封子川悶哼了一聲放手，莫茜薇扔下了一句對不起，便奪門而逃。
封子川捂着發紅的額頭，齜牙冷笑，很好，莫茜薇，你膽子真是肥了！
莫茜薇跑進了電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承認自己是故意的。
封子川太囂張了，他憑什麼事事跟她作對，當年明明是他對不起她啊……只不過用鞋盒揮了一下他，比起她所承受的痛苦，這不過是九牛一毛，比蚊子叮咬還不如。
不過，他應該不會借題發揮吧，爽快之後，莫茜薇有些怯怯不安起來。
切，管他的呢，反正他又不是一次兩次針對她了，也不差這麼一次了。
這麼想着，莫茜薇心安了起來。
隔日，照樣是宿醉的莫茜薇被上司的電話給叫醒了。
上司心情有些不佳，連帶跟她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讓她速速回公司，董事長找。
工作上，莫茜薇是拼命三娘，就算宿醉的後遺症很大，她也強撐着起來梳妝打扮，以清爽幹練的形象出現在公司裡。
華庭的董事長姓管，管發，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基本上不怎麼來公司，莫茜薇籠統也就見過他兩次而已。
敲門之前，莫茜薇想起剛在電梯遇到的上司陳總監，他一臉你多保重神色，心下有些忐忑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值得董事長召見。
莫茜薇深吸了兩口氣，敲了敲門，然後聽到裡頭傳來的進來聲響，才推門進去，“董事長，您找我？”
“小莫，跟封氏合作的事是你負責的吧。”董事長莫高神測地問道。
這不是明知顧問嗎？莫茜薇在心裡頭嘀咕，表情不動聲色，低頭恭敬應道，“是的。”
“我看過你的設計，很好，你是一個相當有才華的姑娘，前途無量。”董事長笑呵呵地讚揚。
……
如果是爲了說這些話，是不應該特意讓她銷假回公司的吧，莫茜薇心想，這大概是先給一顆糖的策略吧。
“但是，我聽聞你態度不太好吶，”董事長沉下了語氣，“年輕人，有才華是好事，不要恃寵而驕，要踏踏實實的，才能幹大事！”
莫茜薇心下一突，心想她怎麼就態度不好了，她對着封子川也是夠能伸能屈了吧。
董事長見她不說話，認定她不服氣，繼續道：“你不要不服氣，忠言也總是逆耳的。這麼的，你拿點東西，去看看封總，好好跟人家道個歉，這件事我們就此揭過。”
莫茜薇本來還覺得莫明其妙的，聽到後來，她明白了……她真想大笑兩聲，封子川可真是夠意思的啊，這麼件小事，報告都打到董事長這兒來了，他的心眼什麼時候變得比針孔還小了！
莫茜薇有氣無力地向董事長應了聲好，然後怒氣衝衝地離開。
有時候事情是很巧的。
A市不大，一般有點錢有點權年紀又差不多的公子哥總是能玩到一起的，算不上太好，估且稱爲酒肉朋友。
厲泓愷約了封子川進行國粹運動。因爲上次封子川放了厲泓愷的鴿子，厲泓愷不停的拿這事說事，封子川被他搞得很煩，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牌桌上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個姓管，很巧的就是華庭的少東家管唯，因爲這次合作的項目很大，多少有點巴着封子川的意思。
封子川額頭被莫茜薇那麼一甩磕破了點皮，回家之後，洛洛非要給他貼上OK繃。
打麻將的時候，厲泓愷話多，不停的拿他額頭的這點破事說事。
封子川不理會他。
“乖乖，不會是被打的吧？被莫茜薇打的？”厲泓愷猜測着道。
封子川打出一個紅中，淡然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都是生意人，大夥都是精明的，管唯也不例外，他記起厲泓愷好像說過封子川和莫茜薇有過一段，看樣子，似乎是有點舊情復燃的樣子。
管唯不動聲色，回去的時候跟自家老頭子一說，爲了利益，自然就要犧牲掉莫茜薇。
總之，給他倆多製造點機會總是沒錯的。
莫茜薇駕車去往封氏，拿上鮮花水果，打算來個負荊請罪。
她認爲封子川打小報告，無非就是想她低頭認錯。
呸，沒品。
爲了工作，爲了熱愛的這份事業，莫茜薇打算忍下辱負下重。
到了封氏，前臺小姐告之她封總出去了。
莫茜薇臉上的笑微微僵硬了一下，“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這得問侯秘書。”前臺小姐回以抱歉地笑。
莫茜薇抿了抿脣，過去一旁大廳的沙發上坐下，她拿出手機發了會呆，想着是否應該用手機聯繫一下封子川。
心情很煩躁，莫茜薇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輕輕一揮，揮出這麼多的麻煩來。
助理小周從電梯裡出來，看到她有些意外，快步走了過來，“莫小姐？”
“你好。”莫茜薇站起了身，微笑。
“你是來找封總的嗎？真是太不巧了，你要是來早一步也好呀，封總剛出發去往S城出差。”小周眨着眼告之。
……
“好的，謝謝你的告之，等他回來我再拜訪吧。”莫茜薇輕嘆了一口氣，故作遺憾，然後將手裡礙眼的花跟水果一鼓腦兒塞給了小周。
小周抱着花跟水果有些呆滯，這……這是什麼意思？
黑色的路虎駛回了封氏門口。
坐在副座正要下車的秘書咦了聲道，“那不是莫小姐的車嗎？”
原本正在閉目養神的封子川立即睜開了眼，他狀似無意地掃了眼窗外，正看着莫茜薇從大門裡出來。
秘書快速地跑過了臺階，跟她打了聲招呼，立即往裡衝，急着去取落下來的文件。
莫茜薇看着路虎車，眸光閃了閃。
封子川下了車，靠着車門，點了根菸抽着，斜着眼看着莫茜薇。
心塞，不是都出發了怎麼又回來了？
莫茜薇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靜下來心來應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