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川慢慢得同莫茜薇述說着一些事,而她認真的聽着。
“那時的日子,對我來說有些不好過,我爸剛查出了胃癌,家裡到處在借錢……甚至連小廠子都要抵押出去,家裡的氣氛凝重,很難呼吸到一口好的空氣。”
莫茜薇眼睛微微溼潤得看着他,一句話不說。
“本來心情就不好,再看到蔣豪……”封子川苦澀一笑,“我覺我得瘋掉的。”
莫茜薇手指顫了顫,纔開口道:“兩相結合,你選擇把火撒在我身上。”
封子川緩慢得點了點頭,表情挫敗不堪。
那時候的他遠沒現在這樣的功力,心中藏不住事,蠻橫得只想將心中的那團火發泄出來,她便成了那個可憐的出氣筒。
莫茜薇心像是被抽絲了一樣在痛,她閉了閉眼睛,半晌又睜開,注視着他的眼睛問:“那個女人呢,那個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從他的眼中看到迷茫,封子川確實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女人存在,欲加之罪要怎麼去解釋?
他自嘲得笑了笑,“我爸得病這事特別打擊我,在那段時間裡我要是瞎搞,我就太不是人了……”
他說着停頓了下,面部表情微微遲疑,腦子似想起一件事來了,他蹙眉問她,“你那天過來是不是中元節?”
莫茜薇點了點頭,她對那日子是有印象的,她在那天從醫院逃離,自認被拋棄,她還哭着對藍藍說過,這個祭拜鬼的日子還真是見鬼了,什麼糟事都遇上了。
封子川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嘆了一口氣然後給她解釋,“在門口跟你說話的可能是我遠方表姐,她過來找工作,順便想過來祭拜下我的爺爺……恰好我爸那天第一次化療,資料給忘家裡了,很急,於是陳伯的孫女,陳伯,就是開診所的那個,我帶你去過……”
莫茜薇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她有車,便送了我一趟回來取東西,我沒有時間跟表姐說得太詳細,可能她誤會了什麼從而又誤導了你……”
莫茜薇在聽完的一瞬間想笑又想哭,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誤解,她所認爲的拋棄是自認爲,所謂的第三者了也沒有……
知道所有的真相了,她感覺還是不好受。
她垂眸,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輕輕問道:“你說,這一切到底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
這個問題,封子川回答不出來,他突然間特別想抽菸,因爲在病房內,他剋制着了。
她擡頭,看到他在隱忍的神情,心頭也閃過一絲心痛,她抿了抿脣道:“算了,現在爭論誰對誰錯沒有任何意義。”
事情都過去八年了,那時候他們都沒有耐下心來對話,現在纔在這說爭誰對誰錯不免顯得太諷刺了……
封子川心傷得笑了笑,“好,我們不提過去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病治好。”
莫茜薇沒有吭聲,看着他疲憊的樣子,心想,爲什麼他的樣子看起來那麼讓人心疼呢。
安心藍特意給他們留了很長的獨處時間,稍晚的時候纔回來。
莫茜薇便不想留封子川在了,出口趕他回去。
現在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封子川聽話得站起身。
洛洛不想回,晚上還想跟她待一起,封子川並不允許。
莫茜薇看着可憐兮兮瞅着自己的洛洛正要開口,直接就被封子川堵了回來。
“不行,洛洛在影響你休息,明天的穿刺不算小事,要好好休息。”
莫茜薇便住了嘴。
安心藍擡頭,驚訝得問道:“穿刺,什麼穿刺?”
封子川把不開心得洛洛抱起來,深邃的眸光深深得看了眼莫茜薇,說,“我明天再來。”
他帶着洛洛離開了,莫茜薇心頭忽然閃過一絲絲小失落。
她這小失落不知道是因爲封子川還是洛洛。
安心藍可不滿了,過來伸手捏着她的臉,“你要急死我啊,什麼穿刺?”
聽這個詞好像就不是好的東西。
莫茜薇實話實說,“我胃部長了個小瘤子,得穿刺活檢才能分析出來病理,是良性還是惡性的……”
說起這些,她發現自己竟意外的很平靜,遠沒有剛纔從封子川嘴裡聽到這些來的那樣激動了。
安心藍錯愕之下脫口而出,“怎麼會這樣?”
莫茜薇伸手按在胃部,表情淡淡的,“應該跟我長期睡不着,整天吃安眠藥和紅酒助眠有關吧……”
在安心藍面前,她不需要隱瞞太多。
安心藍瞪着她,“安眠藥,紅酒,你是瘋了嗎?!”
“那我要怎麼辦,我每夜睡不着,頭髮大把大把的掉,安眠藥吃得少不起作用,吃太多我怕我會一睡不醒,把我哥一個人孤零零扔在這個世上,只有喝醉了,我才能睡得着,只有酒精才能麻痹我所有的神經,也只有酒精才能讓我夢裡沒有那麼多的妖魔鬼怪……”
安心藍氣急了,“你這是在糟蹋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莫茜薇竟然還笑了起來,“所以你看我胃部長東西了。”
安心藍真想一巴掌扇死她,她生了一會氣,眼睛突然就紅了,她看着她,低聲說話,“要是測出來是惡性的……”
沒記錯,惡性腫瘤就是所謂的癌症吧。
“別那麼悲觀,也有很大可能是良性的,機率一半一半。”莫茜薇笑起來還安慰她。
這個時間就是不應該傷感,安心藍也讓自己笑,想讓莫茜薇的心情能好起來。
再晚點,她陪她吃飯。
安心藍突然問她跟料昕延打算怎麼辦?
莫茜薇配着肉鬆喝了口粥,然後嘆了口氣,“大概沒戲了吧,現在多了個洛洛,料家的人肯定也接受不了我帶孩子……”
而且她進醫院一天了,料昕延都沒有來過,甚至連電話都沒有,顯然他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那你跟封子川呢?”安心藍小心翼翼得問了一句。
現在誤會也解除了,安心藍想既然兩人相愛,大概能重新在一起吧。
莫茜薇沒有應話,她繼續喝着小米粥,突然冒出一句話來,“你說我跟封子川打官司爭洛洛,勝算多大?”
安心藍一時沒反映過來直愣愣得盯着她。
莫茜薇又嘆了口氣,“算了,我要是得了不好的病,把洛洛爭過來也沒用,反正都要死了……”
“我呸呸呸呸!”安心藍罵她,“剛還跟我說有一半機率是良性的,你現在說的是什麼意思!”
莫茜薇抽抽肩乾笑了下,“我是說假如是不好的病。”
“沒有假如!”安心藍認真得看着她認真得道:“一定會是好的,一定!”
莫茜薇跟着點頭,“會好的。”
她在心底笑自己的自欺欺人,其實她還是存在的悲觀情緒。
她問自己爲什麼做不到像安心藍這樣樂觀……答案是她經歷的不好的事太多了,潛意識裡自己或許還帶着一些厭世的情緒。
這樣不好,她想着自己應該把這些情緒改改了。
洛洛回到家了,還是嘟着嘴不開心的樣子。
封子川也累得很,沒空哄他,扔他在大廳自己上樓先去洗澡了。
葛雲見不自己寶貝孫子受委屈的樣子,趕忙來哄他,“小寶貝怎麼了,是不是爸爸又批評你了,告訴奶奶,奶奶罵他!”
“爸爸不讓我跟媽媽待在一起,他不讓。”洛洛說着快哭了,他今天才認回媽媽,想跟她多待一會不是很正經的事嗎?爸爸爲什麼就是不同意。
葛雲一愣,大概是沒想到封子川直接就帶着洛洛去認莫茜薇了。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笑着道:“傻孩子,因爲爸爸也怕啊,爸爸怕洛洛被媽媽搶走了……”
洛洛的眼睫上沾眼淚,瞪大了眼睛好奇得問道:“是這樣嗎?”
“當然了。”葛雲俯身勾了勾他的小鼻子。
洛洛捂着鼻子,還是不太明白,爸爸和媽媽,爲什麼就不能生活在一起呢?
封子川洗澡期間,封梅來了,她拉着葛雲在客廳裡大吐苦水,說得無非就是封嫣嫣不聽話叛逆不孝順。
原來晚飯的時候兩母女又因爲結婚的事吵起來了,封嫣嫣是堅持要嫁,封梅死活是不同意,封嫣嫣無視了她斷絕母女關係的威脅,直接甩門跑了。
葛雲最近對封梅意見也蠻大的,她拿了紙巾遞給封梅,然後笑笑道:“嫣嫣以前不是挺聽話的嗎?一段時間沒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你最近也別老忙着打麻將了,嫣嫣的狀總也得關心關心了。”
這話的意思封梅聽出來了,她這是嫌她這當媽的對女兒關心不夠!
封梅有些不開心,她本來過來找嫂子就是爲了數落下女兒好讓自己的心情舒爽一些,可不是來聽嫂子教訓的。
她嘆氣得道:“孩子大了就不由娘啊,她長着兩條腿,難不成我還天天把她綁在身邊?”
葛雲便應了兩聲,然後問她母女倆怎麼吵起來的。
封梅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把緣由說給嫂子聽,她都有些分不清這到底算好事還是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