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就像被滾滾開水倒在身上的程零尖叫一聲,頭頂的木盆脫手從頭頂摔在地上,他人彷彿一下患上了羊癲瘋一樣眼角歪斜抽搐着面部,蜷縮在地上不停的抖動着身體,殷文見狀,臉色一驚,快步走至案桌前抓起一張黃紙符就在上面寫着,然後貼程零的額頭上方,殷文將他扶起身來,在程零的背後雙指像是點穴一樣的點着,嘴裡念着悉悉索索的符文,片刻過後,程零的身子這才慢慢的恢復了平靜。
“值得慶幸,你又擁有了能夠自由呼吸的權利。”
密室門前,一身黑色休閒裝着身的千盡雙手微斜放於胸前,冷視着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程零。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程零陰沉臉望着千盡。
“是我告訴他的。”
這不是千盡說的,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人的聲音,蘊含着一股似威嚴卻又透着淡邪氣的聲音,低沉,簡短的一句話說出讓程零那難看的臉色立馬轉換得是吃驚,錯愕。
“這是……”
程零錯愕凝住的望着千盡,不,應該是千盡的身後。
一襲黑,這是他的外表,他很適合黑暗。
“你……你怎麼來了……”
當見到他的出現,程零仿若泄氣的皮球,臉上連驚愕的表情都不復存在。
“見到我,賭王似乎有些高興……”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中的那股威嚴已經侵蝕入程零的腦海之中,不,應該是重新勾起了對這個聲音的畏懼,甚至是恐懼。
程零有些狼狽的將自己那束小長辮給甩到腦後,忙站起臃腫的身子來“不……不是,你不是要明天下午纔到的嗎?我……”
“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再長的頭髮,到不需要的時候,也可以一剪刀剪掉。”
他緩緩摘下那副墨鏡,橫劍眉下是深邃不見底的雙眼,射出令人膽寒的目光看着程零,讓程零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他覺得他那不應該是一個人的眼睛,而是一頭在沙漠上空盤旋的禿鷲,那種眼神,是禿鷲即將高速俯衝下獵物的目光……
“我明白了……”
程零低着頭,不敢再看他,自己現在是小孩,做錯了事情,等着被家長挨訓,而這個家長,卻不同,他很清楚他,他不需要打,他只要看到的是,死。
千盡站在他身旁,冷哼一聲看着程零。
“你是………”
殷文看着面前這個一襲黑裝的男人,眉微皺。
“殷道長,這麼多年了,居然能夠在這裡見到你,你吃驚嗎?”他嘴角微揚,望着殷文,他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過瞬間便被冷漠淹沒。
聞言,殷文的臉上更是疑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輕哼道“你現在可以拿起地上的桃木劍爲你的師父報仇。”
如晴天霹靂打在殷文的身上。
“你……你是姬左!”
“那是二十年前,現在,你可以叫我鯊戮。”
“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殷文臉上的憤怒全部展現了出來,怒瞪着眼,手持桃木劍怒喝着往鯊戮撲了上來。
鯊戮表情微變,看着桃木劍一點點的刺向自己。
“咔嚓…”
很快的速度,他手中的桃木劍斷成了兩節,失去重力的掉在地上,他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柔弱的喉嚨被千盡一手掐住,殷文的雙腳逐漸的脫離地面,像是一頭雛雞般無力的讓千盡隻手慢慢的拎在空中。
“愚昧不堪。”
鯊戮冷哼一聲,看着雙腳在空中四下竄動想要找尋落腳地的殷文。
“你……你……”
殷文被千盡掐住喉嚨連說話都是那麼的勉強,卻依舊怒視着鯊戮。
千盡邪魅般的笑了笑對已經開始慢慢窒息斷氣的殷文,“你的師父已經在九泉之下恭候你多時了。”
“咔嚓…”
聲音很小,如果不站在殷文面前是絕對聽不到的,那是脖頸骨裂的聲音。
殷文重重的摔在地上,正好蓋住了地上那把斷裂的桃木劍,他的左胳膊上衣服露出一角,一朵暗紅帶黑的梅花圖案刻在手上,很像紋身一般,在這朵梅花的四周還圍繞着一些白色的斑點。
“踏雪尋梅終不悔。”鯊戮緩緩的念出這句話來,掃了一眼趴在地上像條死狗的殷文。
“已經這麼多年了,蜀山的人對你似乎還是……”
“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聞言,千盡不再說話,鯊戮走至程零的面前,目光卻落到它是身上,跟它對視了十多秒之後,鯊戮才扭過頭來。
“你的確應該值得慶幸,沒有做成功,否則的話……”鯊戮眼中突然爆射出一股凌厲的殺氣對程零,程零雙手不禁顫抖哆嗦了一下。
其實他本不需要有這樣的舉動,那隻不過是一個眼神目光而已,只可惜,時間越久,從一開就註定的話,越是對於自己瞭解的人越是會激起這種下意識的恐懼。
的確,程零害怕他,害怕這個男人,在他面前,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賭王。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身子都在哆嗦着的程零低着頭對鯊戮說道。
“你這是在告訴我,這一次,你不會有任何的懲罰,是麼?”
“不是……我願意接受懲罰!”
“很好,這句話你說的還有些價值,保住了你的腦袋,當然,話,是要絕對做到的。”鯊戮沉聲道。
當聽到鯊戮這話的時候,程零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來了一半,但卻絲毫不敢在他面前顯露出任何的情緒變化來。
“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
鯊戮輕哼一聲,轉過身來,望着千盡身後的密室門。
他的聲音含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磁性韻味。
“既然都已經來了,何不出來,說說你們的想法?”
“不好,快走!”
極快的速度,黑虎跟劉衛再也顧不上要如何保持安靜了,猛然轉身往回走一腳踹開掛衣櫃門,兩人衝了出來,黑虎的胸口忍着上次受傷的疼痛還。
“咻咻……”
兩把長劍從密道射出直撲掛衣櫃外面,很快,像小流星。
“嗤……”
一把長劍射到掛衣櫃的對面牆壁,還有一把劍緊隨其後,黑虎躲過一把之後,第二把長劍就快要刺到他,而他已經快來不及躲閃在掛衣櫃門口。
“小心!”
劉衛大喝一聲,撲向黑虎。
但卻有些意外,黑虎被他撲開在一側,身子也有些不穩。
劉衛身形一顫抖,一股劇烈的疼痛毫無預知的從胸口蔓延至全身。
這一幕,是一瞬間發生的,快,很快。
“你怎麼樣了?!”黑虎急忙將劉衛給攙扶着,劉衛搖搖頭,面色一下就蒼白了許多,他的胸前多出來了一把鋒利的長劍劍刃,鮮紅的血液開始一點點的在劉衛胸膛冒出來。
“我沒事,快幫我拔掉…………”
聞言,黑虎隻手一把將劉衛身後的長劍給拔了出來,拔劍的過程很快,痛苦卻翻上了數倍給劉衛,那是硬生生的抽出來,他沒有吭聲,豌豆般的大汗已然冒了出來在額頭,黑虎幫劉衛拔掉長劍後一把揹着劉衛朝房間外面跑去。
就在兩人剛剛跑出這個位置的瞬間,幾張撲克牌從掛衣櫃裡面如飛鏢般的飛了出來,竟然插到了牆壁上。
黑虎揹着劉衛剛跑出大門,突然衝兩側衝出來兩個戴墨鏡的男子,那是跟鯊戮一同前行來的兩個男人。
“給我滾開!”
黑虎掏出手槍來對準兩名男子,兩名男子一愣,停住了腳步。
那輛小麪包車從遠處開了過來,一個反身漂移停在黑虎的面前。
“快上車!”密狐坐在駕駛室裡面大聲道。
黑虎推開車門,將劉衛給扔進車裡面,自己也鑽進車裡面,啪的一聲重重關掉車門,急剎車聲音響起,一個扭頭震退了那兩個男子,麪包車嗚嗚一聲快速加大油門往街道疾駛而去……
鯊戮千盡以及程零站在大門口,望着消失在視線中的麪包車。
“我馬上派人去追他們!”程零急匆匆的往門外走去。
“你最好別那麼做。”鯊戮冷聲道。
“爲什麼?”程零不解道。
“你在質疑我的話?”
“不是……”
程零一下卡殼了。
千盡摸了摸插進劉衛身體的那把長劍上的血跡,道“這個人的命已經不再屬於他自己了。”
門外那兩個戴墨鏡男人急匆匆的走到鯊戮的身邊。
“去把蓮夜找來,就說我提前到了桃江,晚上,我希望她會在中海城。”
“是!”聞言,兩個男子又匆匆跑了出去。
程零不禁想起那張紙條來,他殺他,你殺了他,我殺了你………
………
桃江人民醫院門口,一輛麪包車急速的衝了進來。
三分鐘後,一大幫醫生護士擡着擔架在麪包車下將面色蒼白的劉衛給擡上,黑虎緊隨其後……
“你要堅持住!馬上就給你動手術,放心吧,哥們,錢全部由國家來出的,放心!”
這是黑虎第一次稱自己爲哥們,而且還說了那麼老實的一句話,錢讓國家來出,或許讓黑虎這樣的特工說這樣的話還是有些意外吧。
劉衛強露出一絲笑容在蒼白的臉上,眼前圍着的是那些白大褂們……
面前能看到的事物開始變得恍恍惚惚,一個黑虎在搖晃之間變成了兩個黑虎,自己身邊也全部都是白大褂……
劉衛知道,自己這是要暈過去了的前兆,跟自己在監獄的時候是一樣的,那是被人打得失去了直覺,最後是獄警衝進來驅散那些人將倒在地上的自己送進醫務室,這個情節,很像很像……
面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的模糊起來。
恍惚間,劉衛的眼中看到一個人,是一個女孩,他看的很清楚。
一身白衣服,不是裙子,穿着黑色的靴子,米黃色的長髮搭在肩膀上,但卻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她站在劉衛剛剛被擡過的轉角處。
似乎只有她能那麼清晰一點在現在劉衛恍恍惚惚的視線中。
她就站在那裡,目光似乎也在看着劉衛自己,但她卻沒有走過來。
隨後,劉衛暈死了過去,他被擡進了醫院的手術室,黑虎焦急的停在門口,看着那些白大褂將劉衛擡了進去後,關上了門,門上的燈亮了。
“正在手術中”
黑虎只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掏出一根香菸來給自己點上。
他知道,那一劍若不是劉衛反應得快,那麼現在那個躺進裡面的人就是自己。
他知道,抽菸不好,對人體有害,連煙盒上面都這麼的寫着。
密狐坐在麪包車的駕駛座上,自己那打了白色石膏的雙腿在開車過程中不知不覺也已經染上了鮮紅的顏色,剎車油門腳步上都有血,一路上她都是強忍着腿上的疼痛來的,只是她沒有說出疼來。
突然,她眼前一黑,暈倒在駕駛座位上……
夜幕開始一點點的吞噬掉白天,太陽落下光輝,這一天已經不再爲桃江這座縣城提供陽光。
黑夜來臨,或許正是一些人的喜愛,夜晚,或許是一個能夠讓人壯大膽量的空間,也是一個人失魂落魄的空間。
她邁着貓步,很性感,穿着高跟鞋,抽着煙,穿着粉紅色暴露太多肌膚的緊身衣,走在大街上,她的那輛奧迪Q7停在錦繡小區裡面。
大街上注視她的人很多,也幾乎都是男人,都是目光遠遠的橫過,她也知道,有男人在看着自己,她習慣了。
她手中拿着一瓶高酒精的白酒,是邵陽大麴,十塊錢一壺的那種,很烈。
喝着喝着,她快要來到中海城了。
“對不起……我……又不能回家吃你……做的飯了……”
她一口飲掉酒瓶裡面的酒,隨手一扔將酒瓶仍在地上,清脆的啪嚓聲在地上響起,酒瓶化作無數的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