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說話

佛曰:因果有緣。或許,前生今世都在都千萬次的回眸,億萬次的尋覓,才遇到紛繁人海中那個想要用心守護的,無論歲月變遷,珍愛難以改變。時光可以開鑿人心,經歷可以堅定感情。

我們不斷地在生活中選擇堅強與軟弱,有些事,你可以咬牙堅持的,或許成了他的軟肋。心中都有道傷不可揭露,這道傷會成爲秘密,能拯救傷痛的只有自己。別人給你一刀兩刀,你一直糾結,傷痕只會越來越深,當真正放下的時候,傷口也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癒合,過去終將過去。

李雲麗和孫家旺青梅竹馬,卻走上離婚這條路。有天,孫家旺闖入辦公室,跟他來的還有他的情人,那女孩濃妝豔抹,不停地向我和光輝拋媚眼。

孫家旺倒低調,悄悄地來,沒吵沒鬧。秦萌在旁邊笑:“孫家旺,挺有魅力嘛!”孫家旺說:“精神補償五十萬!”秦萌笑:“該不會是小三姑娘幫你想的主意吧?”孫家旺叫:“罵誰小三!”情人一出去,他變了臉,“三位老總,外邊的懷孕了,逼着要錢,念以前的情分,借五十萬行不?只要五十萬。”看到他的嘴臉一陣反胃,置之不理。秦萌聳肩,表示無能爲力。

孫家旺說:“白總,我知道您聽了林宛的話不給我一分錢,我虧欠小麗迫不得已,爹孃要孫子,小麗生不好,但對她的情誼如假包換,不信你瞅外邊的和小麗多像,李雲麗之後,我愛的女人都像她。”我轉筆:“如果你真愛李雲麗,和她再像的人也不會佔據你心裡的重要地位,因爲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你愛的並非她,而是那種性格那副外貌,或者只要能生育你都愛吧?”秦萌鼓掌:“水哥威武霸氣,收藏語錄!”光輝開門:“該工作了。”孫家旺見我們三個這幅模樣,只得離開。

樓下他們走出大樓,孫家旺仍點頭哈腰的,小情人甩手搭上計程車。秦萌笑:“本尊掐指細算,那女的絕非省油燈。雲麗懷他的孩子,由他沾花惹草,怎麼會喜歡孫家旺呢,矮窮醜?真可憐,年紀輕輕就瞎了。”我將中性筆彈到空中,兩指夾住,接着轉筆,五指輪換:“凡夫俗子。”秦萌扔來一份文件:“神仙水哥呵呵!少裝清高!趕緊處理宇文集團的事。”鄙視她,翻開文件。秦萌滿面春風,哼着歌,又指揮光輝,光輝邊笑邊認真擺弄沙盤。

電腦發出“滴滴”聲,秦萌說:“BOSS,你媽發的郵件。”我沒擡頭:“念。”秦萌叫:“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光輝也擡起頭了。

一目十行,晴天霹靂。往回走時,絆到幾沓A4紙,一腳踢開,覺得有點過分,搬回原處,想了想,再次踢開。

爸爸出車禍。住院了。沒有生命危險他也不許任何人告訴我,後媽告知這個消息,卻不讓回去探望。悄悄問妹妹,妹妹和後媽同樣不再提過多的事。

客戶邀請娛樂,統統來者不拒。喝酒、K歌、高爾夫、下棋、釣魚,沒日沒夜瘋狂。幾天沒回家,林宛打電話都沒接。找到秦萌,林宛問:“白清禕呢?”秦萌聳肩:“陪客戶?睡長椅?跳廣場舞?沒見。”問光輝,光輝說:“好像在淡雅茶吧。”林宛和光輝於是找到淡雅茶吧。

包間內,我嘴裡叼着煙與幾個客戶搓麻將,煙把自己嗆得睜不開眼。一個客戶叫:“媽的!爛牌!”林宛他們推門進來時,我正揭牌吐菸圈,煙熏火燎的,她咳嗽着,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車內的安全燈長亮,光輝提醒:“安全帶。”林宛面無表情繫上安全帶。見她這樣,光輝心底明白她在生氣,只開車不說話,把林宛送回了普仁診所。

接連多天深夜到家。臉紅脖子粗,吐得天昏地暗,剛開始林宛端水倒茶;日久天長,就在旁邊冷冷地觀望,連關心問候都沒有。要跟她說話,她扭頭就走。扶着牆坐到沙發上,才發現茶几上放着解酒湯。

自從爸爸出事,沒有再推辭任何一場宴會,總是酩酊大醉,一身酒味煙味嗆得自己都難受,但偏偏無法開口,我不懂。這些天李雲麗帶着她兒子回了老家,莊園只有我和林宛,各自爲戰。她越這樣,我越煩躁。

李雲麗回來的那天,買了部iPhone:“林宛,借點錢。”林宛問:“多少?”李雲麗嬉皮笑臉:“提前把下個月工資發了就行。”林宛板着臉:“我手上沒多少,等白清禕回來你問他要吧。”李雲麗笑:“你倆咋不用蘋果?我們那兒賣的便宜,給你倆也買一部耍耍。”林宛將擺了一桌的菜倒進垃圾桶,李雲麗叫:“誒?剛做成的好好的菜倒了幹啥?”林宛看看錶,晚上十點整:“不想再熱第三次。”

孫哲下樓,無精打采:“媽,作業寫完了。”李雲麗帶他上樓:“趕緊睡吧,咋寫這麼慢。明早6點喊你。”孫哲乖乖進屋關門,李雲麗又下樓,見林宛扶額坐在那裡看電視,問:“你天天這樣等他?”林宛說:“最後一次。”李雲麗坐旁邊:“爲啥?”林宛說:“沒事,你睡吧,我等他。”李雲麗畢竟心寬體胖,沒再多想,玩着手機上樓。

十二點,外面有光亮,林宛拉開窗簾,有輛車停進車庫,指紋開門,便見我跌跌撞撞。還是沒狠心,側臉來攙扶,嘀咕:“一身的味兒。”我暈暈沉沉:“明天就叫人把三裡地的臭水溝給填了!”林宛問:“爲什麼?”我說:“這時間還查車,罰了三千,告訴蔣伯伯交警纔沒扣車。手機也媽的掉溝裡了。那個交警等着吧!”林宛猛地鬆開我,眼神一道寒光。

我沒察覺,口若懸河:“老七的棋品牌品太差!就輸幾個錢還耍賴。吳宗基更噁心,吃頓飯抓住女服務員就喂酒,真想潑他一臉。昨天王老闆親自把兒子送進戒毒所,現在的人沒一點定力。”林宛說:“你在家歇吧,別再出去別再喝酒了,還要不要身體。”我被樓梯臺階絆了下,煩悶,狠踢臺階:“要開教育課就閉嘴!”林宛忍耐到極限:“你心裡有沒有這個家?兩個月你有半天清醒着回來都好。”

我推開她:“你現在怎麼這麼麻煩?”林宛後退兩步:“好,我麻煩,那就把話說明白吧。白清禕,剛結婚時,你天天陪我,逗我開心教我相信,你說迷失沒關係,只要有方向,到哪兒都能找回原地。你教我要笑得開懷,哭得痛快,別戴着面具做人,別在熙熙攘攘的人海里丟失自己。我現在很麻煩麼,那你現在怎麼這麼墮落?”我趴在牀上:“滾。”林宛將手中的被子狠狠砸來:“吸菸喝酒賭博,都是男人必有的愛好嗎?爲了一點可笑的尊嚴面子,去犧牲自己的身體。我從沒幻想錦衣玉食過什麼普通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生活,但每一次幻想中都有你!你說我變了,你知道你變成什麼樣了嗎?渾身社會不良習氣,你就是個黑暗政治!你不是清高嗎?不是藐視世俗嗎?現在全忘了吧?別讓你的浪漫不切實際了,我就說這些,有時間,民政局見吧。”

走出房間,李雲麗就在走廊站着,應該聽到了談話。林宛若無其事地下樓,李雲麗問:“這麼晚你去哪兒?”林宛說:“你休息吧。”李雲麗問:“吵的啥你非得走?酒後吐真言?”林宛沒再回答,

就要下樓,李雲麗拉住她:“今晚咱倆睡,外面黑洞洞的,別跑出去,丟了咋辦?”林宛說:“我不想再跟一個醉鬼呆在一起。放手,我回長坪村。”李雲麗說:“那開車回去吧。等會兒,我把孫哲叫醒,咱們一起走。”林宛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拿了車鑰匙,最後望着樓上,心裡空落落的。

“啥?七分鐘?”春風拂面,陽光和煦,李雲麗與林宛、白尚君走在街上。白尚君雙手插兜:“1000米3.40分,潛水6.52分。”李雲麗驚訝:“你不是地球人?你能憋氣七分鐘?!”白尚君說:“6.52分。”李雲麗倒吸口涼氣:“牛B。”白尚君問:“林宛真要離婚?”李雲麗推着小車,車子裡是嬰兒孫杰,嘆氣:“勸不動。”林宛說:“不需要勸,就這樣吧。”白尚君說:“你們結婚迄今爲止只有263天10小時零8分,你愛他3913天,想了他那麼多年,確定現在放棄嗎?他同意嗎?”李雲麗說:“你別再算時間了,研究生畢業太嚇人。”林宛說:“不是我要放棄,已經走不下去,或許,都不愛了吧。我們被歲月變成當初最討厭的樣子,戴着面具生活,誰也感受不到誰。”白尚君說:“相見不如懷念。”林宛眉頭緊鎖。

嬰兒車裡的孫杰開心地笑,李雲麗說:“這小人兒不知道在笑啥,笑了一路。”白尚君說:“孫家旺找過你嗎?”李雲麗怒從心頭起:“他來就打死他!啥破孽緣,出軌的時候沒碰見他半次,剛離婚就又結婚,這才幾天,見他跟那個狐狸精手牽手逛街幾百次!男的都不是東西。追的時候啥喜歡愛,到手了開始嫌棄,吃着碗裡看着鍋裡,犯賤!”打白尚君,“你爲啥不是男的?當女的太浪費。”白尚君說:“即使是,你的選擇依舊是孫家旺。”李雲麗爭辯:“那不一定!反正現在只要對我好我就跟他,女的一輩子最重要的,就嫁個好男的。看透了,有啥都不能有病,沒啥都不能沒錢,看啥都不能看臉。”許久,“孫家旺也沒臉。”白尚君望向林宛,難得的憂鬱,比起微笑,更希望她這樣,至少,發自內心。

白清禕沒來找自己,也沒打電話,不知道爲什麼,明明該更生氣的,偏偏有些後悔。每天下班後,成銘會送付小方回家,付小丁能跟着沾光。那時節,白清禕常接送自己,在別人眼裡,自己也很幸福。獨自開車,到長坪村村口,碰到許光輝。

光輝到百貨樓這裡取東西,兩人順便談起話。林宛遞出車鑰匙:“車你幫我還給白清禕。”光輝問:“你怎麼上班?”林宛說:“坐公交。以後欠他的錢我慢慢還。你再給他說,週日我回莊園拿走我的全部東西,另外去辦離婚。”光輝說:“林宛,你原諒他吧。”林宛低頭,抱臂。

光輝說:“他爸前段時間出事了。”林宛擡起頭:“出事?”光輝說:“小車禍。聽說叔叔很唯我獨尊,在家都得聽他的,出門必須有面子,有生意必須做成,給人感覺不好,應該就這些。叔叔的事我不太清楚,白清禕有受影響。喊秦萌吧,她知道的多。”林宛問:“爲什麼白清禕沒告訴我?”光輝說:“可能怕你擔心,他以前說你需要保護,經常把事憋心裡自己扛,他也這樣。”林宛問:“爲什麼現在才說?”光輝說:“這是最後幫忙的機會吧,車鑰匙你拿着吧。”林宛沉默,有些動搖。別了光輝,往家走去。

林家,岳父正在澆花,見林宛回來:“閨女,怎麼又回來,找清禕沒?”林宛問:“爲什麼都勸和好?”岳父笑眯眯的:“寧拆十座廟,莫毀一樁婚。對你好的都在爲你考慮,不管不顧的就平時假惺惺。雲麗離婚你勸了沒?”林宛說:“勸了。”岳父笑:“這就對了。但決定權在她,她果真決心,你攔也攔不住。關鍵你們還小啊,雲麗天天混社會,早早不上學,現在過成什麼樣,又離婚,以後的日子還長,她怎麼辦?你媽心裡都瞧不起她,女孩家不自重,不努力,一步一步是自己走出來的。你重情,幫她那麼多,沒你的話,她指不定在哪兒流浪。這孩子最大的優點是知恩圖報,所以她勸你,你的朋友才勸你。離過婚,想再找就難嘍。你自己說,雲麗過得怎樣,有前車之鑑你別再步後塵,芝麻綠豆的事兒值得離婚?兩口鬧點小矛盾增進感情,啊,閨女,回去吧。”

林宛說:“回去滿屋都是煙味酒味。”岳父說:“你看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孩子你得知道,男女啊,他交友方式不一樣。人家喝酒叫你是看得起你,你默默無聞的哪兒也不去,以後基本和大家夥兒脫軌了,人家幹什麼都不會再叫你。何況你丈夫坐到那個位置上,得維持多少人情關係,爲生意喝酒多正常。結婚前他就常常應酬,你應該想到婚後也這樣。”林宛說:“他晚上常不回家,一回家就酩酊大醉。這些也不是關鍵吧,我關心他身體提醒他,他讓我滾,還有很多難聽的話。”岳父說:“喝多腦子亂,男人喝多更不能討論他煩的話題,不然哪來的酒後無德的說法?千萬別在意醉話。而且,清禕對你怎樣?對咱家怎樣?你捫心自問。實在受不了,和他商量啊,你越躲,越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林宛沉默,抱臂走進自己的房間。

黃昏,小公園,夕陽西下,餘暉留戀草坪間。我如約來見白尚君。白尚君坐在草坪上:“遲到兩分二十七秒,只能借您七分三十三秒。”呃,無語,她強迫症吧?白尚君開門見山:“白總,我想和您談談林宛。您同意離婚嗎?”我坐到她旁邊,搖頭。

她說:“我不知道您喜歡聽什麼話,乾脆直說吧。您的才幹百年難遇有目共睹,沒有幾個人能在半年內操作起一個公司,沒有幾個人可以完全事業愛情雙豐收。白總天之驕子,我很羨慕。儘管不如您,但從沒貶低過自己,唯一自責的,就是在林宛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出現,而在我出現後又沒能幫她走出昏暗。我很遺憾不能爲她付出,雖然付出很幸福。

林宛是個堅強的女孩,讓人肅然起敬的同時更會心疼。她體弱,真的多愁多病。白總想過嗎?如果您沒有回來,沒有找她,如果您在濟南成家立業,林宛會怎麼做?她寧願孤獨終老!爲了騙叔叔阿姨周圍的朋友自己過得很好,她要堅持微笑,等退休後,給叔叔阿姨養老送終後,再流落他鄉。她親口這樣說。

誰的心裡沒有一道過去的傷痕,她最難過的時候,九年級抑鬱甚至常有自殺的念頭,因爲有信仰方向才走下來。沒有理解會很痛苦,尤其當家人、親近的人都誤解時會更悲憤。後遺症讓她常常頭痛,可醫生說沒有大礙。唸書的時候很難受,她是剛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女孩啊,現在又是無聲的血雨腥風,折磨着身體的一切,無從開口。沒有人相信,因爲醫生的話。於是她就一遍一遍聽着家人的訴苦,一次一次獨自忍受着痛苦,她本不善交友,在那個時候僅僅的幾個朋友也不知去向,家人的目光、社會的目光,受着傷走在黑暗裡,有很多呼喚,可沒有一雙手,沒有人拉她一把。林宛只是個普通的女孩,承受着病痛、心痛,這種感覺,必定永世難忘。您嘗試過走在陽光和陰影的交匯處嗎?一半昏暗,一半陽光。

白總,您是她的方向,從來沒變。方向

倒了,以你爲方向的人會再次迷失。您當初選擇回來,直覺認定您是好人,但經歷能改變人,如果您的經歷讓您的心改變,希望您能告訴林宛,別讓她着急。既然衝破命運,不珍惜的話,沒有半分爭取的意義。一個女孩願意嫁給你就表明她信任你,不要辜負她的信任。不對她好會有人對她好。擇偶找個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更容易交流。你們兩個性格像,試試將心比心。因爲我的身份無法幫她,會愧疚很多,但希望有人對她好,白總,拜託了。三,二,一,整整七分三十三秒。謝謝您的配合。”白尚君站起來,對我鞠躬,而後,似乎腳步沉重地走開。

沒有回半句話,更沒有追白尚君,她的每句話都像針一樣扎進心裡。有些話你不說出來,就會有人替你說出來。白尚君替誰說了這番話?她想有誰能替她照顧林宛,可那傢伙究竟在幹什麼?人性的弱點,大意,輕信,貪婪,我佔了幾個?忽然想擁有這樣一個情敵,時時刻刻提醒着我要珍惜、保護林宛。林宛的世界不是沒有走進過,她和爸爸的世界、和我現在的世界一樣。我理解爸爸了,理解林宛的曾經了。明明站在人海里,卻那樣孤獨。身邊人一個個戴着面具走過;友好地握手,友好地問候,轉過身,又咫尺天涯。他們因爲什麼微笑?因爲什麼拼搏?因爲什麼,執著?

繁華處,人潮擁擠,白尚君奔跑,穿過竹林,跑到溪邊,大喊:“笨蛋!”響徹雲霄,驚動花鳥。她慢慢坐到地上,望天:“笨蛋,這世界,不是真心就可以。”

酒吧,很美的名字:水木年華。燈光閃爍,因在白天、在地下室,顧客寥寥無幾。吧檯邊,服務員擦拭着酒杯、桌椅,唯一的女客——郭櫻,把酒喝的像白開水。

杯子狠狠地放到桌上,郭櫻翻着白清禕的號碼,翻來翻去,撥通電話,沒人接聽,喝了一口酒,開啓撥電話無限循環模式。電話終於撥通,那邊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你有病吧!”郭櫻驚喜,帶有醉意:“喂?白清禕,你還記着我的號碼啊?我以爲你都把我刪掉了呢。白清禕,陪我聊天!”服務員搶過手機:“郭櫻欠我們酒吧3486元,不能再賒賬了。你和她熟的話來人民路的水木年華付錢,不熟的話直接掛,她的手機正式抵債。”郭櫻要搶手機:“小剛!”服務員掛了電話:“郭櫻,再幫你老闆就把我炒了。”將手機遞給另一個服務員。郭櫻順着吧檯滑落。

忽然覺得有誰踢自己的腳,郭櫻睜開一隻眼,迷糊中見我高高地站在那裡,清醒大半,坐起來:“白清禕!真是你啊?”搖搖晃晃,“你,你不恨我嗎?天蠍座最記仇的,我在做夢嗎?”我說:“錢付過了。”郭櫻叫:“喂!爲什麼要幫我?”快步追上來,“林宛呢?你來這裡她生氣嗎?那次關於林宛……”我說:“不用解釋。”

出了酒吧,外面果然亮堂。郭櫻問:“你要去哪裡?”我說:“家。”郭櫻扶牆:“我知道對不起你和林宛。你這樣,讓人家好冷。”我嘆氣:“無巧不成書,你時間算得很準,早不見晚不見,正好,我週日離婚。”郭櫻晃頭:“離婚怎麼,離婚率百分之六十五啊!其實婧蘭也比林宛跟你般配呢!她不是懷孕了嗎?你們要離婚?”剛到公交站,車便來了。我上車,郭櫻呆望,等車發動,聽到她在後面喊:“白清禕!我愛你恨你一輩子!”嗯,記仇嗎?之前真的恨她,冷靜之後,又同情了。一切責任起源於我,只能恨自己,郭櫻也並沒有記恨到咬牙切齒的地步。得過且過吧。

得過且過?婧蘭的話縈繞耳畔:“林宛小姐是個好姑娘,真善美都有哦!那麼好的女孩,別錯過。”白尚君憂傷:“您嘗試過走在陽光和陰影的交匯處嗎?一半昏暗,一半陽光。白總,你就是她的方向,從來沒變。方向倒了,以你爲方向的人會再次迷失。”我突然有些明白,下公交車飛快跑起來,轉彎往普仁診所的方向。

下起小雨。林宛沒在。成銘說她今天沒來上班。招手坐車開往長坪村,彷彿與她相認的場面再次上演。出租車的廣播裡說:“今天是5月16日……”5月16日?今天,林宛生日?果然,又回到最初的起點,這些年那些年,樁樁件件,好像時光倒影機,一遍遍重播在眼前。

敲響大門,岳父問:“誰呀?”我說:“爸,清禕。”岳父迎接:“孩子你終於來了。衣服有點溼啊,給你拿件乾的。”我提着禮品向屋裡望:“爸,別拿了,這是給您和媽買的牛奶。媽和林宛呢?”岳父接過,小聲說:“你媽在學校補課,林宛在她屋裡。好好安慰林宛,相互理解。”我點頭:“嗯。謝謝爸。”岳父戴上眼鏡進了自己屋。

輕輕敲着林宛的房門,有腳步聲,林宛開門,問:“幹什麼?”我笑:“今天是你的破殼日,給你訂個大蛋糕吧?……還生氣呢?”林宛走出房間:“沒有。”我問:“去哪兒?”她拿着車鑰匙,進車裡開了雨刷:“不用管。”倒車,她的車技一如既往的高超。掉過頭,向着村後油菜花田的方向,開車走了。哈!消遣!

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拔腿就追。林宛瞟一眼後照鏡,放慢速度保持距離。我快她也快,我慢她也慢,始終追不上。雨下的很小,距離也越來越小。村裡的路人很少,打傘路過的奇怪地看我。突然,林宛加速。跑得氣喘吁吁,叫幾聲叫不應。拿出手機要給她打電話,她在油菜花田前面停了下來。

下車站在那裡,見我彎腰喘息,聽斷斷續續:“生日快樂。”林宛走來:“你說什麼?”我擡頭:“就想祝你,生日快樂,你,你至於這樣玩嗎?我多久沒鍛鍊了,猛地狂跑……”林宛要走,我早已抓住她的手。

細雨輕撫着臉龐,油菜花田開得真旺盛。斜風細雨,村裡此刻萬籟俱靜。曾經這個地方,雨連下十三天,那時候我也沒有這麼恐慌。林宛先掙扎了幾次,之後沉默半天,輕聲細語:“白清禕,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是神。你也一樣。”我直起腰,與她相視:“我就是神。誰說謊誰狗。汪!”林宛深邃的目光,變得溫柔。我們就這樣久久凝視。

太陽出來一陣後,夜幕降臨。蛐蛐在路邊唱歌,螢火蟲在麥田飛舞,朗月清風,火車的鳴笛聲與清風伴隨着駛向天際。小麥齊腰,密密麻麻。林宛踩了踩泥土,泥土已經幹了,往麥田深處小心翼翼地走。追逐她走過的腳印。

還是那年的星星。坐在麥田裡,和她背靠背:“這樣啊。那你這些年怎麼過的?”林宛說:“浪漫的故事講無數遍都迷人,悲傷的過去回憶兩遍就覺得殘忍。你離開以後已經挺過去,再不想回憶。白狗你知道嗎?我有兩個願望,願世界的好人平安健康,願有生之年去遠方。”我笑:“你猜白狗願不願陪你。”林宛瞟過來:“你敢不陪嗎?”我嘴角抽搐:“謹遵懿旨。”林宛收了笑,望着夜空中最亮的星:“幸好堅持了。”我牽起她的手:“嗯嗯,歲月帶走時間,帶不走白狗對你的愛。”林宛:“你好惡心。”

星辰在夜空閃爍,螢火蟲在身邊飛舞。清風拂過,綠色麥田沙沙作響。遠處,流星滑落,火車鳴笛久久縈繞。

(本章完)

終於等到你回憶之吸血鬼朋友類似愛情哥哥那些過去式遺憾朋友鋼琴與吉他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尋找方向朋友尋找方向熊孩子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回憶之吸血鬼哥哥成熟意味着承擔回憶之吸血鬼回憶之吸血鬼終於等到你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回憶之吸血鬼希望和你做姐妹重逢,總在不經意間回憶之吸血鬼朋友回憶之青春的執著本草綱目成熟意味着承擔熊孩子第二次選擇回憶之吸血鬼朋友人生若只如初見願賭服輸哥哥人生若只如初見回憶之吸血鬼假戲真做歲月不說話朋友熊孩子尋找方向願賭服輸尋找方向回憶之青春的執著遺憾成熟意味着承擔熊孩子回憶之去擁抱一棵樹回憶之青春的執著成熟意味着承擔朋友熊孩子遺憾熊孩子重逢,總在不經意間人生若只如初見遺憾遺憾願賭服輸回憶之青春的執著左手無名指類似愛情重逢,總在不經意間那些過去式成熟意味着承擔歲月不說話願賭服輸回憶之青春的執著希望和你做姐妹本草綱目類似愛情那些過去式回憶之青春的執著終於等到你歲月不說話終於等到你成熟意味着承擔類似愛情朋友本草綱目那些過去式願賭服輸回憶之吸血鬼哥哥第二次選擇回憶之吸血鬼回憶之吸血鬼遺憾假戲真做
終於等到你回憶之吸血鬼朋友類似愛情哥哥那些過去式遺憾朋友鋼琴與吉他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尋找方向朋友尋找方向熊孩子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回憶之吸血鬼哥哥成熟意味着承擔回憶之吸血鬼回憶之吸血鬼終於等到你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你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回憶之吸血鬼希望和你做姐妹重逢,總在不經意間回憶之吸血鬼朋友回憶之青春的執著本草綱目成熟意味着承擔熊孩子第二次選擇回憶之吸血鬼朋友人生若只如初見願賭服輸哥哥人生若只如初見回憶之吸血鬼假戲真做歲月不說話朋友熊孩子尋找方向願賭服輸尋找方向回憶之青春的執著遺憾成熟意味着承擔熊孩子回憶之去擁抱一棵樹回憶之青春的執著成熟意味着承擔朋友熊孩子遺憾熊孩子重逢,總在不經意間人生若只如初見遺憾遺憾願賭服輸回憶之青春的執著左手無名指類似愛情重逢,總在不經意間那些過去式成熟意味着承擔歲月不說話願賭服輸回憶之青春的執著希望和你做姐妹本草綱目類似愛情那些過去式回憶之青春的執著終於等到你歲月不說話終於等到你成熟意味着承擔類似愛情朋友本草綱目那些過去式願賭服輸回憶之吸血鬼哥哥第二次選擇回憶之吸血鬼回憶之吸血鬼遺憾假戲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