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出生就決定了這一生要遭受多少苦難,所以我們的父輩和我們自己都在努力的拼命。”
這是夏天在畢業兩年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他對齊夢說的最後一句話。在畢業的兩年裡,他承受着很多壓力,每晚看着城市裡的霓虹燈光,聽着車水馬龍的聲音,而他始終自己是個城外人。他每每站在窗臺時,總能想起《圍城》裡的那句話——“城裡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他便是那個想進去而又進不去的人。即使他每天早出晚歸,把每一點時間用在工作上,希望得到一個好的回報。然而事與願違,每個月的薪水除了生活所剩無幾。曾經的夢想已經被扯得七零八落了,每個月除了疲憊還是疲憊,人們總說年輕人應該吃苦,但在他看來那些生來就被當作少爺的人並沒有承受多少苦難。他並沒有怪父母的意思,只是覺得這世間挺爲難人的。
有時候他覺得人活着就是空有皮囊罷了,那些夢想只會被城市的喧囂磨滅。諸如他想去旅遊這等小小的夢想也會因爲兜裡的錢而苦惱,也會因爲回家的車費而在過節時選擇待在出租屋裡看書以及睡懶覺。
在一個雨夜裡,雷電交加,大風使勁地颳着,雨敲打着玻璃窗。夏天拿出了電話,給齊夢說了一段很長的語音,語音內容是“夢夢,我即將遠航,不能陪伴你左右,願你在一個人的生活裡快快樂樂,愛你的夏天。”
說完之後他把電話關機了,點起了一支曾經吸過的香菸,猩紅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香菸嗆得他忘記了呼吸,隨後抓起了身旁的一瓶江小白一口灌了下去。此時,外面狂風驟雨,屋裡的燈搖搖晃晃。
他心裡明白,不能耽擱齊夢了,即使他很愛她,但是生活已經讓他無能爲力了。今天他辭掉了收入低微的工作,明天他將去廣州找他在廠裡的叔叔。他的叔叔告訴他說:“廠裡的工資八九千,抵得上你幹體面工作的兩倍。”
剛剛開始的時候他害怕村裡人指指點點,認爲一個大學生應該有出息,應該賺很多錢讓父母過上幸福的生活,畢竟他是村裡爲數不多的大學生。後來他明白了,在這世上人應該爲自己而活着,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何必懼怕別人的指指點點。
兩瓶酒喝下肚,他喝醉了,倒在了牀上,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去……
齊夢洗完澡出來了,他正要給夏天說她家那裡雨很大,可是他拿起手機的時候看到了夏天給她發了很長的語音,她打開語音邊聽邊哭。她知道夏天是要和她分手,她從來沒有想過兩個人會分手,認爲會幸福地走下去。於是她想打夏天的電話問清楚,發現電話關機,她打了無數遍電話都是關機的。此時外面的雨聲很大,她的哭聲也很大,但是依然被這個世界淹沒了。
她嘗試着想要睡去,然而腦海裡都是她與夏天的回憶,一幕幕像是放電影一樣的。她在夜裡翻來覆去,想找一個人傾訴,然而外面除了雨聲之外,這個世界靜悄悄。
她打開了燈,拿起了一面鏡子,發現她不認識鏡子中的自己了,那雙猩紅的雙眼像是被墨水染過一樣,頭髮亂糟糟,而眼淚竟然不受她控制流了下來。她一直打電話,一直髮消息,然而沒有人回。
終於她在凌晨三點的時候睡着了,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