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最近沒出去接活兒啊？”楊小航是個木工，跟着他父親學的手藝。他父親那輩兒，在鄉里給人打副桌椅板凳什麼的，就能養活自己了。到了他這輩兒就不行了，人都習慣網購，誰還去找木匠費那力氣啊？還好他有門手藝在，他父親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荒年餓不死手藝人。這話他覺得在理，需要桌椅板凳的人少了，可是需要裝修的人多了不是？跟村子裡的泥瓦匠們搭夥，一年倒也能掙一些錢回來。
“生着病呢，在家歇段時間再說。老羅叔，你幹嘛去啊？”楊小航蹲在門檻上，手裡捧一海碗麪劃拉着問人家。
“說是最近活兒多，這不是也想跟他們一起出去掙幾個花銷麼。別的我幹不了，幫忙走走線，鑽個眼兒什麼的還成。你不舒服就歇着吧，我走了啊！”老羅叔揹着一個電工包，裡頭放着電錘還有鑽頭等物事。跟楊小航閒聊了幾句，然後就朝着村外走去。年輕輕的，還能脹下去那麼一老碗麪，說他不舒服？一準是懶病犯了！朝前走着，老羅叔心中暗自腹誹不已。
“這特麼，老子也不知道值多少錢啊！”蹲在門口，將碗裡的面幹掉之後，楊小航起身回屋。打牀頭櫃裡翻出來一個女士挎包，打裡面摸出一個四方形的首飾盒，將裡邊的戒指啊，項鍊啊，胸針什麼的倒出來後撓頭說道。
“楊子？楊子？特麼人呢？”正坐牀頭翻看着那些個金銀首飾，陡然就聽見門口有人招呼自己。楊小航心裡一驚，手忙腳亂的將東西都放回包裡後，起身將包又扔回了牀頭櫃。
“誰啊？大早上的喊啥？”嘴裡搭着話，楊小航邁步就往堂屋走去。
“特麼你到底是幹不幹了？昨天我們接了一活兒，你要幹就一起，要是不干我就去找別人。”堂屋裡站着一人，見楊小航打偏屋出來連忙問道。
“啥活兒啊？我最近不是病着麼？”楊小航裹了裹身上的襯衫，然後將桌上的海碗拿着朝廚房走去道。
“你病個屁，病了還能脹這麼多？給句痛快話，到底幹不幹？人家可等着開工呢。”來人瞅着海碗裡的湯水，磕了磕菸灰說道。這一碗連湯帶水的，怕不有兩斤。
“幹，誰說我不幹了。”將碗筷放下，楊小航琢磨了一下然後答道。老悶家裡也不是個事情，進城去探探風聲，順帶着掙點錢也不錯。
“那趕緊走吧！”來人催促着他。這人就是懶，手藝其實還是不錯的。要不然人家也不會上趕着來找他。
“人家要求在這兒立一博古架，這活兒可交給你了啊。其他的木工活兒，你都熟門熟路了，自己看着活兒幹吧。”進了城，來到了一個小區，跟着主顧進了房。等人家走了，帶楊小航出來的那人對他說道。草臺班子，也沒個圖紙，反正如今房屋結構都差不多，幹得多了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幹。而且如今除非是土豪會對房屋裝修有特殊的要求，不然一般人選擇的檔次和材料也都差不多。活兒不難，但是得幹漂亮了。草臺班子，靠的是口口相傳，一戶介紹一戶的攬活兒，比不了那些個大的裝修公司。
“知道了，你們幹你們的。泥瓦工不幹完，我木工開不了工。我先下樓熟悉一下環境，省得二回來找不着北。給你們帶點兒水？這家可真摳，連水都不供應。”楊小航叼着煙繞着屋子走了一圈，完了將工具扔在牆角對正在準備打水平的泥瓦工們說道。
“帶幾瓶吧，天熱，不喝水受不了。待會給你錢啊。”
“什麼話，幾瓶水我還能問你要錢？”楊小航嘴裡應着，腳下朝電梯那邊走去。
“唉？你幹嘛的？”在小區裡四處轉悠着，楊小航被一保安給攔下了。
“哦，我給那家裝修呢。主家摳門兒，我尋思着下來買幾瓶水。頭回來這個小區，走沒幾步給迷路了。大哥你當班吶？”楊小航搭着話，隨手遞了支菸過去道。
“9樓那家啊？”保安接過煙看了看，然後夾在耳朵上問道。這裡的住戶，大多都已經裝修好了。就剩下幾戶人家沒裝，對於這些個情況，保安心裡的門兒清。
“是啊，大熱的天，悶裡頭幹活沒水喝，不得把人渴死麼。”楊小航伸出打火機，打着火對保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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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是，小區裡沒小賣鋪的啊。要買東西，你得從大門出去，左拐10來米遠就到了。那邊，看見沒？”保安將煙摘下來，湊過去點上後說道。
“看見了大哥，謝謝了啊！這段時間可得給你添麻煩了，大哥一般都上啥時候班吶？”楊小航回頭看了看，完了狀作隨意般問道。
“這周白班，下週夜班，你別亂走聽見沒？不然人家投訴我，下回我就不讓你進來了。”保安還不忘警告楊小航一句。
“知道知道，都混飯吃呢，能好好兒的誰會去找麻煩不是？”楊小航邁步朝大門處走着道。
“大哥，來，喝瓶水，剛纔謝謝你指道兒了啊！喲，這還有一位大哥，你也來一瓶。大熱的天，就你倆上班呢？也沒個人換換，夠辛苦的。”從小超市買了幾瓶冰水，楊小航轉身從崗亭處返回小區。路過崗亭的時候，他發現剛纔搭話的那個保安，正坐裡頭跟人扯着淡。敲了敲門，他遞了兩瓶水進去道。
“你這麼客氣幹嘛？可不就我倆麼！”保安接過水放桌上。
“進來，有空調，涼快涼快再走！”人家對楊小航招招手道。
“趕明找機會一起喝兩杯啊，我得上去幹活了，不然工頭得罵人了。”陪着保安們坐了兩分鐘，一人遞了一支菸後，楊小航起身往外走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回到裝修現場，幾個泥瓦工正坐地上撩起褂子扇着風呢。一見楊小航回來了，幾個人接過冰水灌下去幾口問道。
“被樓下保安攔着盤問了半天！”楊小航走到窗戶邊上，手撐着窗臺俯瞰着小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