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身體始終都不是很好,直到家裡一切都收拾妥當後,媽媽才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沒有如約回到學校,在家多呆了三天,也只是掛了三天水而已。
家裡固然不似學校,感受不到那麼緊張而強烈的學習壓力,但面對已經明顯加快步伐的二輪複習,還是心中充滿了恐懼,我很明白,也很清楚,自己回學校之後要面臨什麼。
沒有時間讓我繼續在家裡悲痛,趕緊回了學校。
媽媽沒有多說什麼,她相信我可以的。
我努力強迫自己不再沉浸在往日的泥沼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回想,我以爲我可以,可身體是騙不了人的。
回到學校第二天,本已經熄滅的病竈又開始反覆。剛開始只是嗓子疼,後來頭疼、牙齦疼,嘴脣上、舌頭上都是潰瘍,伴着持續不斷的高燒,我沒有辦法好好吃飯,後來就連喝水都成了問題。
連續半個月的時間,每天早上起牀,上下脣都會因爲潰爛而粘連在一起,我要一點一點在嘴脣邊滴上水,忍着劇痛慢慢撐開,直到完全分離,之後口腔便被鮮血浸染。
看見鏡子裡的那個人,真是我見猶憐。
當然也只有我自己顧憐罷了。
這段時間,我總能在夢裡見到爸爸,這讓我毫無生機的日子有了一絲絲慰藉。
有科學家不是曾經說過嗎,夢境裡發生的事情,可能就是平行宇宙中正在同步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原來,在那個世界裡,我還是有爸爸的。
我開始喜歡上了那個虛幻的世界,中午睡,晚上睡,自習課偷偷睡,就連課間十分鐘我也不放過。
只要睡覺就有可能做夢,只要有夢我就有機會見到爸爸,在夢裡,我還是那個有爸爸疼愛的小姑娘。
顧裡的藝術班課程已經開始了,目前還是在本市學習,離高三校區不遠,他一直說要來看看我,但都被我拒絕了。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現在的我,還沒有做好見任何熟人的準備。
今天週日,他又一次提出了要過來,這次我沒有拒絕。既然念着,爲什麼還要一直躲着呢?
整個下午我一直都在等着他,我沒有出去散心,也沒有去自習室學習,就一直在宿舍裡,滿心歡喜,終於可以看見他了。
可是等了很久,還是沒有消息,我就進了洗漱間,打算洗個頭發。
“叮鈴鈴”,我連手上的水都來不及擦乾,趕緊拿起手機。
“稍微等一會兒啊,還有兩分鐘。”
“好!”
我抓緊時間洗頭,最後一遍直接把頭伸到了水龍頭底下,用冷水衝頭,原來真的很冷,可是我顧不上那麼多,只想一會兒快點看見他。
“我們到了,下樓吧!”
我連外套都來不及穿,抓起手機就往樓下衝。我們住在六樓,可是我卻用了比平常趕課還要短的時間就到了樓下。
他站在樓底下,手裡提着一兜吃的。同行的還有王明浩和劉妙文,因爲他們正常放假。
“記得好好吃飯,我,我就不打擾你學習了,我們去網吧打兩把遊戲就回了!”
“我……”
就這樣,東西交給我就走了,沒有過多留戀。
你看,滿懷期待的事,從沒使我開心過。我用了兩個小時的期待,只換來了兩分鐘的見面。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倒也算不上是禍,只是,我和最好的朋友丫丫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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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可笑啊,竟是因爲一個認識不久的新朋友,不,是她的新朋友,她們分到了一個理科班。
她叫孟墨陽,多麼溫柔可人的名字啊,可是她這個人並不溫柔。
我剛開始對她無感,後來就變成了不喜歡,最後就是討厭,**裸的討厭。
我和她本可以相安無事,客客氣氣,可她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是什麼時候撕開她那虛僞的面紗的呢?
大概就是前不久,丫丫身體不舒服,我利用自己週日半天的假期,來她的宿舍幫她洗衣服,而孟墨陽則懶洋洋地窩在牀鋪上,用極其諷刺的語氣說了一句:“有的人啊,就是賤!”
我沒有說話,只當作她在說別人,可是當時屋裡除了我和她,再無旁人。
我們三個並排走着,孟墨陽總會把我擠到一邊,然後拉起丫丫的手,暗戳戳地把步調變得很快。
我和丫丫正在說着屬於我們自己的秘密,孟墨陽不合時宜地擠進來,一臉好奇地打探着我們剛纔的事情,當告訴她時,她就會一臉的不屑地走開。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三個人一起走,我永遠都是被剩下的那一個;三個人一起吃飯,我變成了不敢把筷子伸向丫丫飯裡的那一個;三個人一起寫作業,我淪爲了插不上話的那一個;三個人一起自習,我永遠都是不在狀況的那一個……
我已經記不得,上一次我拉着丫丫一起去廁所是什麼時候了,也不記得多久沒有跟她說:“中午我洗頭,幫我帶一個手抓餅”了。
明明她滿是心機,可是在丫丫眼裡,她就是哪哪都好。我以爲只要我不去在乎,我們之間就不會惡化,我們總會有一天,會回到之前的。
可是,我還是太幼稚——
不得不承認,一個人經歷了一些事情就會徹底變成另外一種性格。
對啊,我變成了我最不喜歡的那個樣子,敏感、多疑、猜忌、小氣,我受夠了她們兩個,我也受夠了那個硬生生跟在她們屁股後邊的我。
終於,在一次我們三個一起出去買飯的路上,我的鞋帶散了,我蹲下繫鞋帶,她們兩個手挽手走出去好遠,才發現我被留在了原地。我站起身,笑了笑,很大聲地說:“你們兩個去吧,不用等我了,以後也是!”
說完之後我先轉了身,她們只知道我轉身轉得堅決,可是她們看不見我嘴角掛着苦澀的眼淚。
一件件,一樁樁,我沒有辦法再去欺騙自己,也沒有辦法再去迎合她們。
我們之間沒有狗血的大喊大叫,又哭又鬧,只是不再主動去找對方了,偶爾在校園裡遇見了,還是會禮貌地打聲招呼,只是見她身邊不再是我,還是會有點難過。
就這樣吧,我累了!有的路,還是要一個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