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對,從常識乃至風水學來看,一般的房子都要面朝南北向,而這間客棧偏偏要逆向行事,面朝東西南北不通。
這是問題,很大的問題。
“婆婆,來客人了。”雲伯走進大院,四處張望了一陣。
突然,一張西北方向的門迅速彈開,一朵漂浮的火焰從門內飄出。
衆人一驚,唯獨雲伯還算平靜,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婆婆,今晚又要麻煩您老了。”
舉着火燭如幽靈般的老人輕輕‘嗯’了一聲,那低沉嘶啞的嗓音讓人心頭髮麻。
火燭近了,杜唯這纔看清這婆婆的樣貌,不禁吸了一口涼氣。
“你們有五個人,我的客棧裡只剩下了兩間房,你們商量一下看怎麼睡,我去給你們佈置房間。”說完婆婆舉着火燭進了一間房,半晌都沒了動靜。
杜唯看着四周大門緊閉屋內又沒有一點燈光,不由懷疑起了婆婆說的話。
不僅是杜唯,就連蘇小珊也覺得奇怪,小聲問,“我覺得這裡好像沒住人啊?哪裡像是客滿的樣子?”
這時酒大仙走近了一張門,把耳朵靠在了門邊,仔細聽了一會兒後他面色古怪地用口型說,“裡邊沒人!”
聽完酒大仙的話後,雲伯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忽然快步往客棧外走去,邊走邊說,“既然只有兩間房了,那我就回車上睡了。”
杜唯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雲伯這是什麼意思,如果是要臨陣脫逃的話,杜唯還沒給他結賬呢!
“要不要我去把他抓回來?”無心從腰間抽出無常陰劍,面色覆霜地說道。
“不用了吧,咱們錢還沒跟他結,他應該不會就這麼跑了。”杜唯相信如果雲伯要跑早就跑了,不會等到快要結賬的時候才跑,這不是前功盡棄了麼?
“這兩間房已經打點好了,你們進去睡吧,明早六點有早餐,如果起晚了可就沒了。”婆婆也沒索要押金什麼的,佈置好房間後又飄回了之前出來的房間,大概是睡覺去了吧。
杜唯平復了一下心情,向衆人說道,“這裡雖然讓人有種穿越回古代的感覺,但應該只是一座普通的老房子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我們今晚安心睡,明早趕早起。”
“師傅,我覺得您應該分配一下房間,雖然有兩間房子,但我們有四個人,而且還有一個是女人。”酒大仙指着蘇小珊,老眼裡閃着光。
蘇小珊感覺到了酒大仙眼中的不懷好意,本能地往後躲了躲。
“這的確是個問題,不如你自己決定吧。”杜唯望向蘇小珊,徵詢她的意見。
“我要跟你睡!”蘇小珊沒有任何猶豫,指着杜唯說道。
酒大仙頓時焉了,垂頭喪氣地說,“美女,我晚上不打鼾的,你考慮考慮我吧!”
“不要!”蘇小珊連連搖頭,用非常嫌棄的眼神拒絕了酒大仙的提議。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先去睡了。”杜唯帶着蘇小珊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酒大仙絕望地望着無心,好像在說‘我怎麼淪落到了跟你同牀共枕的地步?’,無心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如果不是條件所逼,我絕不會和你睡同一張牀。”
說完無心進了房間,酒大仙躊躇一陣後,出於無奈也還是進了房。
在外邊還好,等進了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後,氣氛還是有點難以言喻的微妙,更何況房間裡沒有電燈,只有昏暗的火燭和古式的擺設,這樣一來就有種古代新婚的韻味在裡頭了。
“嗯……那個……澡是洗不成了,我們還是睡覺吧。”杜唯剛說話就發現這句話有歧義,於是變得更加侷促了。
蘇小珊倒不像平常女生那樣嬌柔做作,她坐在牀上拖下了外套,又用被子蓋住身體脫下褲子,最後只剩幾件薄薄的內衣蔽體。
“你不準偷看,躺着的時候也不許亂動!”蘇小珊頗爲無奈地說道,“其實我是習慣光着身子睡覺的,不過現在條件是不允許了,你睡進來吧。”
杜唯沒想到蘇小珊這麼大膽,但讓他更意外的是蘇小珊竟然這麼相信他,既然女生都放得開了,那杜唯更是沒什麼好思前顧後的了,他脫下外套也睡了進去。
牀上只有一張大被褥,也只有一個長枕頭,他們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同牀共枕了。
杜唯從來沒有想過,他第一個同牀共枕的竟會是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女人。
“你困嗎?”也許是因爲內心忐忑,又或者是因爲身邊睡個溫熱的身體讓人心存盪漾,躺下片刻後杜唯微微移頭,往蘇小珊看去問道。
“困了,我要睡覺了。”蘇小珊閉着眼睛,直接否決了杜唯閒聊的意向。
杜唯自討沒趣地‘哦’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很久,夜風從虛掩的窗口吹進,吹醒了本來就沒睡太熟的杜唯,杜唯聽着身邊蘇小珊均勻的鼻息聲,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涼風的緣故,杜唯覺得有點憋想去廁所,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儘量不驚動到蘇小珊,然後在黑暗裡摸索着出了門。
天亮了一些,但天空之中還是沒有一顆星星。
杜唯在院子裡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洗手間’,不,應該稱作‘茅房’,這是杜唯第一次嘗試古人出恭的地方。
意外的是比想象中要乾淨,杜唯解決了之後又匆匆回了屋,推開門之後他發現有些不對,因爲這間房的佈置與他那間房有不小的出入。
看來進錯房間了,杜唯剛想出去,卻被牀上鼓起的被褥吸引了注意。
杜唯古怪地想着:難道這房間裡真住着人?難道婆婆沒有撒謊?
好奇害死貓,杜唯踩着輕盈的步子往牀上靠去,等靠近了,他嚥了口唾沫把耳朵往被褥上貼近,想聽清裡邊有沒有呼吸。
靜聽了一會兒,杜唯的胸腔裡敲起了鼓。
他沒有聽到呼吸聲!被褥裡躺的是死人!
遭了!杜唯心裡暗道一聲不好,趕緊破門而出往回跑去。
剛出門杜唯就撞到了舉着火燭的婆婆,婆婆眯着渾濁的老眼看着他問,“這麼晚了不睡覺,在院子裡亂跑做什麼?”
“婆婆,不用收了,我看見了你手裡的迷煙。”杜唯始終與婆婆保持着距離,他很清楚不能通過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危險程度。
“呵呵,想不到我在這裡做了二十多年生意相安無事,到頭來卻被你這麼一個小青年給發現了。”婆婆注意到了杜唯胸前的銅錢,眼神一厲說,“原來如此,看來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小青年。”
“如果我猜的沒錯,雲伯跟你是一夥的吧?他負責送客,你負責接客以及謀財害命。”杜唯看了眼四周說道,“你說客滿了,其實住客全是死人吧。”
杜唯見過很多心狠手辣的人,但想到一個老婆婆爲了錢財可以殺這麼多人,依舊心裡發寒。
“我只是一個枯朽老人,你說我殺人,怎麼殺?”婆婆表情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爲杜唯的戳穿而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你趁住客睡着的時候用迷煙將他們迷倒,然後趁機殺人劫財,即使你是個手無縛雞的老人,殺一個毫無意識的人也用不着費多少力氣。”杜唯神情一厲,質問道,“爲了點錢殺這麼多人,你真能心安嗎?”
“你知道這間客棧建立於何時嗎?”婆婆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杜唯心中還在掛念夥伴的安危,根本無暇於婆婆閒談,他直接繞過婆婆往房間裡跑去。
進了房杜唯發現蘇小珊並沒有什麼異常的病症,房間裡也並沒有迷煙的味道,反而有與蚊香類似的香味。
難道?!杜唯一驚,發現自己的推斷出了很大的問題。
那根本不是迷煙,那是用來驅蚊的蚊香!
杜唯跑出房間,發現婆婆倒在了血泊之中,有一個男人站在陰影中與他對立相視。
“原來婆婆不是壞人,這個殺人劫財的局一直都是由你在操控。”杜唯同情地看着倒在血泊裡的婆婆問,“婆婆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哼哼。”雲伯咧開嘴巴笑道,“準確來說,她是一個精神癡呆任我擺弄的老人。十年前她和她的家人來到了這裡,我把她家人全殺了,唯獨留下她給我做事,今天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殺她。”
“她本來什麼都不知道!是你讓她知道了一切!也是你讓我不得不殺了她!是你害了她!”
雲伯激動的神情在極短的時間裡,詭異地恢復平靜,他再度咧嘴一笑說,“不過沒關係,身上帶着罪孽的你會被我殺死,我替婆婆報仇了!哈哈!”
杜唯看雲伯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瘋子,雲伯說婆婆是傻子,杜唯覺得雲伯纔是傻子,而且是那種思想扭曲行爲變-態的傻子。
“我決定殺了你。”杜唯看着雲伯的眼睛平靜地說,“即使我會變成一個殺人犯,我也要殺了你,因爲你身上的罪除了死已經沒法洗清了。”
雲伯的眼睛裡涌出譏諷的笑意,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柄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杜唯說,“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不過在槍面前,你又跟普通人有什麼分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