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跟攝製組的人玩了一會兒。
艾爾是專業的,雖然美姬覺得像是個野路子,但有幾把刷子。
隨着拍攝的進行,美姬不時提出一些意見與要求,很快艾爾理解了美姬想要的效果。
“重要的是真實感。”
“要讓觀衆感覺到真實。”
對對對,艾爾連連點頭。
“就照這個效果拍,片子完成以後交給我審覈。”
這個時候,宇智波小哥帶着人回來了,惠普和尚。
昨晚上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也沒人跑去通風報信。
“進來。”
美姬看向惠普,一邊艾爾已經進入角色,鏡頭轉到惠普的身上。
“什麼時候可以進大名府。”美姬問道。
“現在就可以。”惠普低眉順眼的說道。
美姬點了點頭,起身說道:“那就出發。”
“我這就去準備轎子。”
“不必了,走着去。”
一衆人跟上美姬的腳步。
走在街上,惠普和尚依然是那羣人,然後是攝製組,跟在美姬身後的是倆名護衛,隨着行進,其他的忍者趕到,收到美姬的指示後並沒有加入隊伍,而是隱藏在街邊暗中行動。
“多拍拍街上的風景,拍拍人們的樣子。”
落在鏡頭之外,美姬說道。
艾爾照做,只是一些很普通的風景,一片和平祥和,在艾爾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人們臉上的笑容單純又興奮,街邊精緻的房屋中,有閒有錢的婦人們在街邊熱情洋溢的閒談着家裡長短,一些大爺揹着手悠閒的散步,孩子們衣着氣派乾淨,手上拿的不是自己沒見過的玩具,就是自己沒吃過的糖果。
艾爾有些酸,這纔是生活該有的樣子啊。
很正常啊,拍這些幹什麼。
但漸漸的,味道開始不對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街邊的建築越發破舊起來。
與之前衣着光鮮的人不同,街上人們的神色疲憊又憔悴,形色匆匆,只有偶爾光腳光屁股髒兮兮打鬧的孩子,才能帶來一點笑聲。
與祥和不同,這裡的氣氛莫名的壓抑。
通過鏡頭,從沒有仔細觀察過這一點的艾爾,仔細觀察着。
老舊、破敗、死氣沉沉。
神情憔悴的婦人們也在街邊空地聊天,身上破舊,圍坐在一起,手裡沒停,清洗着衣物,一地的肥皂飄沫在排水道漸行漸遠,額角上滲出辛勞的汗珠。
孩子們拿着撿來的樹枝,在荒敗的空草地上咋呼的玩着忍者遊戲。
不時能看到一些小孩在幫着家裡的大人幹活。
明明都是生活在一樣的世界裡,卻活成了倆種截然不同的天地。
這也是生活的樣子嗎。
艾爾意識到了點什麼,沉默的用着鏡頭記錄着。
“你好像有一點想法。”這時,美姬看向艾爾說道。
艾爾不知道怎樣說,猶豫後說道:“大人,我沒什麼想法。”
“有什麼想法不重要。”美姬說道:“重要的是做,就如嘴上說的再漂亮於現實而言也無濟於事,重要的是怎麼做,是實踐,是行動,是改變。”
“窮有窮的道理,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安於現狀的,活着只是活着而已,不曾努力進取也就不會有改變。”
什麼意思?
衆人聽着。
“不過,是他們活該嗎,是自己不夠努力嗎。”
“事實是,即便努力也不會有什麼改變,正是看清了這一點,纔會越加的絕望。”
“有些大山壓着他們,讓他們沒法翻身。”
這時,美姬輕笑了一聲,說道:“火之寺很喜歡說些漂亮的話。”
惠普渾身一震,頭皮發麻的緊張起來。
“輪迴啊,福報啊,來世呀。”
“對人講,惡有惡報,善有善報。”
“如果不想下地獄受苦受難,我勸你善良。”
“現實是,我是個忍者,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我吃香的,喝辣的,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衆人懼怕,但威風凜凜,肆意快活。”
“在你們的印象裡,忍者就是這樣的生活吧。”
“這個並不重要。”
“說回火之寺。”
“對了,不介意我去你們寺廟真實的拍攝一番記錄你們的生活吧。”美姬看向惠普。
“不介意,不介意。”惠普連聲回答。
“真奇怪呢,如果是一般人提這種要求,你們也這麼熱情好客嗎。”美姬問道。
惠普冷汗刷的流了下來,沒有回答。
但衆人心中有着答案,會被趕出來。
“別在意,私人領地禁止入內是很正常的事情,想拒絕就可以拒絕。”
問題是敢拒絕你嗎。
“我個人對你們沒什麼意見,教化是好事,勸人善良也是如此,能有效維持社會穩定。”
“不過”美姬話頭一轉,說道:“你們平日裡靠什麼生活啊,自己種地嗎。”
不,我們收租,地農民在種。
惠普感到呼吸困難,手腳顫抖。
“種地太累了,這樣一來就沒時間辛苦的唸經了。”
“不好。”
美姬伸手一指,說道:“看見那些人了嗎,平日裡省吃儉用,摳出一點錢來,都要照顧你們的生活,好讓你們有頓頓有肉吃,有酒喝,一個個白白胖胖,有力氣唸經,這是什麼樣的善良啊。”
“你們感恩了嗎?”
“有好好讓死去的人來生投胎到富裕的好人家了嗎,實現他們的祈願嗎。”
走着時,附近的人家看到一羣和尚,虔誠的鞠躬合十行禮。
惠普滿頭的大汗。
其他和尚低着頭,耳根發紅。
“做生意嘛,條件都談好了,你得實現他,不履行契約的話,那叫詐騙。”
“就算是忍者,完成了委託纔有錢拿,完成不了,不說可能搭上自己一條命,肯定是沒錢拿的,白乾一場,可沒有明搶。”
“不過掙錢嘛,也不寒磣,誰叫他們笨呢,活該嘛。”
“大人”這時,一名小和尚出聲說道:“那我們又應該如何做,世道如此,我們只是給前來祈願的人一個希望,讓他能夠有信心努力活下去。”
真是找死,聞言,衆人心下一凜。
“你叫什麼名字?”美姬問道,看着這名十五六歲,白白淨淨的小和尚,寺廟的伙食很好,油水很足。
“小僧地陸。”小和尚說道,雙手合十,一副不怕死的態度。
“說的沒錯。”美姬說道:“正向引導沒什麼問題,人活着得有希望。”
“坦白說,幾百兩的香油錢換來生的幾百萬兩,屬實有點貪心了,價值根本不能對等,就算你們不履行也沒什麼大問題,畢竟沒這個能力。”
“所以,引導沒問題,那叫做善事,問題是,你們不能拿走他們最後一點錢,拿了一個幾百兩,再拿一個幾百兩,無休無止的敲骨吸髓,而拿了錢就是生意,不是善舉!”
美姬盯着小和尚地陸。
“當婊子!別立貞潔牌坊!”
“懂!?”
地陸渾身顫抖,雙手合十,低着頭不發一言。
美姬繼續踏步前行。
衆人看着美姬的身影,神情複雜。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想做什麼?
一開始,艾爾只是覺得,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野心家,企圖顛覆掌控整個國家。
但現在,好像並不是。
艾爾看向街邊的人,心裡清楚,他們被什麼樣的大山壓着。
而現在,有人來鏟山了。
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只是單純的又換了一座壓着的大山嗎?
只是忍者勢力跟大名國家之間的利益爭奪,狗咬狗嗎?
好像有點不同。
如她所說,重要的是行動,而他會記錄下來,向世人呈現。
一想到這點,渾身都在激動的發抖。
此刻,他在目睹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