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星辰大陣有自成乾坤的威能,一入陣中,想要再活着出來便難如上青天。此時三百六十五顆大星綻放出最爲璀璨的星華,道道看似細膩如水的星華卻蘊藏着最強烈的殺機,可在頃刻間毀滅一位天仙。
虞青梧以魔劍護體,極盡全力的抗住那漫漫星華和時不時來轟擊一下的諸多法寶。戰至此時,他不光身負重創,消耗也極爲嚴重,這是使用魔劍的代價。
“那魔劍雖強,可消耗必定極大,此子一旦催動不了魔劍,唯有死路一條!”
“再加把勁,我等定要比他撐得更久,否則危矣!”
不光虞青梧消耗嚴重,守陣的三百餘人亦消耗嚴重。之前虞青梧以魔劍在陣中橫掃豎劈,雖然並不曾真正劈中他們,可魔劍餘波的威力也不可小覷,讓他們當中不少人都受了創,只是不如之前那十餘人那般重而已。
周天星辰大陣畢竟是仙界第一陣,通常都是由天兵神將結陣,他們比不上真正的天兵神將,強自結陣,消耗本就嚴重,再加上又負傷,可以說他們的情況並不比虞青梧樂觀多少。
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到了現在已經是在打消耗戰了。虞青梧先撐不住,便會落得個粉身碎骨,同樣的,除魔聯盟若先撐不住,等待他們的將是魔劍的魔威,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硬撼魔劍而不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半個時辰之後,虞青梧率先出現力竭的情況。法力稍微一頓,魔劍之威削弱,漫漫星華壓下,他雙腿一顫,嘭地一聲跪了下來。強大的道則壓力襲身,令得他口鼻溢血。
不得不說世事無常,戰前他仔細的衡量過雙方實力,得出的結果是,就算全修道界的人齊出,只要魔劍在手便絲毫不懼!然而他千算萬算,又哪裡算得到這些人能夠得到周天星辰大陣的佈陣之法?
“啊!!!”
也不知哪兒生出的力氣,虞青梧狂吼一聲,頂着魔劍一點一點站立起來。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此時已是強弩之末,身子都在發顫。
轟隆隆!
就在此時,天空一聲炸響,原本的萬里晴空轉眼間密佈烏雲,電閃雷鳴的極度可怕。與此同時,莫名的嚎叫聲在天地間傳蕩,那是屬於厲鬼和魔怪的吶喊聲,像是在歡迎某個存在的歸來。
只幾個呼吸的時間,整個人間大地便沉侵在一片烏煙瘴氣中,豫州與南疆交界處,更是爆發出一道沖天的魔氣,漫漫魔氣凝成粗壯的一束,直達天聽,宛若一根連接天與地的擎天柱。
一處荒林之中,盤膝坐於地上的絕豔男子不愧爲丰神如玉的稱號,天生麗質、氣質出塵,宛若一位傾世佳人。在天現異象之際,他猛地睜開眸子,眺望豫州與南疆的交界處方向,眼眸中有莫名的道韻在流轉。
“魔界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在今日破封。”他呢喃一聲,轉首望向密林深處,一邊向着那未知的神秘之地走去,一邊輕語道:“魔界都破封了,你還不準備出世嗎?”
西地崑崙,八百里崑崙被一片浩大的光幕籠罩,氤氳朦朧,靈氣繚繞。九峰之首的太虛峰上傳出浩大的誦經聲,聽不清誦的是什麼經文,但每個聽到的人,都會有種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山腳之下屍橫遍野,黑血如河。一女子手持八卦鏡,與一頭犼守護在此地,不遠處一頭又一頭魔靈在嘶吼,更有真正的魔,頭生雙角,身材高大,身上魔氣滾滾。
女子身上染遍了魔血,令得原本的藍衣變成黑衣。她臉上的面紗亦沾染了一些血,更因爲大開殺戒而有所偏離,露出一角傾世容顏。
“魔界居然在這個時候破封……”琉璃轉首望向直聳入雲端的建木,喃喃道:“崑崙之主登建木兩年多,諸多弟子的誦經聲越來越響,應當是到了最後的階段了。”
她在此守護了崑崙兩年多時間,期間無數魔物來侵,大多是沒有肉身的魔靈,可近日卻是出現了有肉身的真魔,再加上天現異象,人間魔氣蒸騰,她猜到十有八九是魔界破封而出了。
“死阿樹,明知道魔界入口就在豫州和南疆交界處,偏偏不告訴我!現在好了吧,魔界都破封而出了!”她望着那魔氣柱通天之地,那裡傳盪出來的魔氣最盛,想來就是魔界入口所在。
當年她千方百計的想要從虞青梧口中套出魔界入口所在,偏偏虞青梧軟硬不吃,任她使出渾身解數都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而今雖然知道了,卻也一經遲了。這個時候的魔界入口處,應該有一羣又一羣的真魔從中涌出。
被封印了五百年的魔界重見天日,等待人間大地的會是什麼,所有人都知道。五百年前羣魔遍地的景象,勢必要再現人間,而天生羸弱的人族,又如何擋得住魔界的步伐?屆時勢必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無數家庭破滅。
周天星辰大陣之中,衆人也感應到了外界的變化,亦察覺到天地間魔氣突然強盛起來,宛若一口巨大的魔眼幽泉正在向外瘋狂的噴薄滔滔魔氣。
“不好,魔界破封了!”
“魔界怎麼會這麼快就衝開封印,難道有人在魔界入口毀壞封印?”
“當務之急不是糾察魔界爲何破封,而是誅殺此獠!”
“對!殺了此獠,毀去魔劍!否則這魔劍一旦被真魔得去,人間危矣!”
衆人紛語不休,認爲當務之急是先斬了虞青梧。然而就在此時,懸在虞青梧頭頂的魔劍忽然間爆發出掩蓋天地般的蓋世之氣,當中傳出一道狂烈的吼叫聲,下一刻,魔劍掙脫了虞青梧的束縛,自主斜劈,威力比虞青梧使起來強了何止十倍?
近千丈長的劍氣橫掃乾坤,只聽得轟嗤一聲,漫漫混沌咔嚓破滅,數百道人影如天上飛鳥般墜落而下,猩紅的鮮血如雨灑落。
與此同時,南北兩方各自出現人影,南方是兩道,正是先前離去的法正和靈光,靈光的背上更是揹着一位昏迷了的白衣女子;而在南方,則是一道魁梧身影,一路縮地成寸飛奔而來。
咻!
破開周天星辰大陣的魔劍發出一陣清亮的劍鳴聲,呼嘯一聲向着南方那道奔來的身影飛去。只眨眼間的功夫,那道蓋世身影便接住了唯有虞家人才能拿得動的魔劍,並且襲近虞青梧身邊,一掌印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虞青梧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全身被滔滔魔氣包裹着,宛若虞家人入魔時模樣的人一掌印在他的天靈蓋上,他頓時失去任何反抗力,只感覺體內另外一個自己要掙動枷鎖,脫離掌控,要隨那人的手掌而離去。
“啊!”
好似靈魂要離體般的疼痛,令虞青梧忍不住嘶吼起來。那人的行爲與當初司空飛仙表現的有些像,但卻根本不同。司空飛仙是要拘走他的元神,而這人卻另有所圖,像是要從自己的血肉中剝奪什麼東西。
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顫動,體內鮮血更是沸騰起來,直衝天靈蓋。血氣上涌,讓他七竅流血,流出的是前所未有的黑色鮮血,看起來無比怪異。
“嘿!”
那人輕喝一聲,右掌發力,虞青梧險些暈了過去,體內鮮血逆衝而上,當中神秘的力量在迅速流失。那是屬於虞家的血脈之力,也可以說是魔血。隨着魔血的流失,他七竅中再淌出的鮮血一經從黑色逐漸向着正常的紅色轉變。
“這是一尊天魔,殺了他!”
先前魔劍自主破去周天星辰大陣,令得守陣的三百六十五人中大半數人命喪當場,就連那些老祖都受了不輕的傷。此時他們回過神來,發現那禁錮住虞青梧的身影竟是一尊有着醇厚魔氣的天魔,比之虞青梧都還要可怕。
天魔在前,他們已顧不得再斬虞青梧這個半魔了,而是齊齊展動至寶打將過去。
噗!
那天魔右掌一發力,將虞青梧體內所有的魔血都收去,而後奮力一掌打在虞青梧的胸口,將之打飛出十餘丈後果斷抽身飛退,展動神妙無雙的步法,眨眼間躍出千多丈,再轉眼已經消失在羣山萬壑之中,難覓蹤跡。
魔血被抽,又遭重掌轟擊,虞青梧倒飛出十餘丈,身體龜裂,血流如注,氣若游絲。而在這時,北面的法正和靈光也終於趕到,他們目睹了那天魔抽取虞青梧魔血的過程,但之前的事卻不清楚,當即問道:“諸位前輩,這是?”
有人想要回答,華盛真人卻一眼就看到靈光背上的白衣女子,他眼眸一冷,沉聲道:“靈光你這是要作甚,欲拿我崑崙弟子做人質嗎?”靈光背上的白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崑崙新月宮公主霽月。
“前輩請息怒!”法正對着華盛真人躬了躬身,指着虞青梧說道:“先前我等見一時難以擒殺此獠,故此去營地將霽月宮主請來,是想讓霽月宮主勸此獠放棄抵抗,束手就擒,也省得我們當中再有人犧牲。”
他說是讓霽月‘勸’虞青梧,實際上華盛卻是知道,法正分明是想以霽月來要挾虞青梧,畢竟當年崑崙大劫時,法正和靈光是在場的,二人清楚虞青梧對霽月用情至深。
“把她放開!”躺在十數丈外,原本氣若游絲,距離死亡不遠的虞青梧身子忽而一顫。他艱難的側翻過身來,一邊要強撐起身子,一邊冰冷的眸光照射在靈光身上,如同寒刀在頸般,令得靈光這佛門大師心裡一陣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