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淨土和真水

太古城裡四河流貫,街頭巷尾人影穿梭,商賈雲集。杜康家前院門口,幾個巫醫正在手忙腳亂地和行人交換物品。琳琅滿目的交易物在商販與顧客手裡輾轉流連,一側擁擠的街道顯得一派繁榮喧囂。

趙玄朗獨自坐在杜康府前院門口,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自稱巫醫的幾個商販,一邊喝着果釀,神情憂傷。自從那天見了六姑娘以後,趙玄朗就魂不守舍起來,他把希望寄託在寶娘身上,破費了不少財禮,寶娘信誓旦旦說包在她身上,於是,趙玄朗便天天跑到這裡來看。今天一早,他又來找寶娘了,他焦急地朝裡屋望去。不一會兒,寶娘匆匆走出來,擡眼就看見趙玄朗坐在那,寶娘心一慌趕緊想躲開,卻已經來不及了,趙玄朗已經看見了寶娘,急忙站起來喊住她:“杜夫人,請留步。”寶娘裝出剛見到的樣子立刻擠出笑臉迎了上去,笑眯眯地說道:“是趙公子啊,我正想找你呢。”趙玄朗心中一喜,趕緊說道:“是不是六姑娘有消息了?”

“啊?你問六姑娘啊。”

趙玄朗憂心忡忡地說道:“都過去幾十天了,我天天來此,怎麼還一點消息也沒有?”寶娘眼珠子一轉,說道:“誰說沒消息?我就是想來告訴你,原來六姑娘病了。”

“病得嚴重嗎?要不要緊?我想去探望一下六姑娘。”

“沒事沒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跟六姑娘提過你了,姑娘家一病,就面容憔悴,所以六姑娘現在不願意出門,等她身體養好了,我一定給你引見。”

“那就有勞杜夫人了。”趙玄朗聽寶娘這麼一說,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寶娘不自然地乾笑了一下。

三位姑娘正在太古城外焦急地等着花神,她們躲在一處僻靜的角落,憂心如焚地望着前方。突然,看到花神飛奔的跑了過來,轉眼間就到了幾位姑娘面前,花神氣喘吁吁地說道:“我來了,我來了,沒等着急吧?”五姑娘不高興地說道:“怎麼不急!都快急死了!”花神走過來說道:“你就是個急性子,幹什麼都着急。六丫頭,你沒等急吧?”六姑娘聲音細細地說道:“還行吧。”“還是六丫頭性子好。五丫頭,你得多學學你六妹,別總是火急火燎的,像個火霹靂。小心以後嫁不出去,連龍太子都不要你!”花神瞪了五姑娘一眼,二姑娘和六姑娘也忍不住笑起來。五姑娘撅起嘴說道:“姑姑你又欺負我!”“好了,好了,不和你鬥嘴了。進城吧!”花神說完,拔腳就走。二姑娘她們跟在後面,邊說邊問道:“我們進城幹什麼呢?”花神急匆匆地往前走,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不是裡面有熟人嗎?既然到這了,正好去打個招呼。”六姑娘看着花神,忐忑又猶豫地說道:“姑姑,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五姑娘笑着說道:“怎麼了六妹,你是害怕再見到那個公子吧?”花神有些摸不着頭腦,就問道:“公子?什麼公子?”六姑娘趕緊打馬虎眼:“姑姑,你別聽她胡說。”

花神也不再糾纏這件事,就說道:“好了,不說了······哦,對了,到了人間,我們相貌差不多,你們叫我姑姑,別人肯定很奇怪,這樣吧,你們以後就叫我花姐。”二姑娘說道:“這怎麼行?禮數我們可不敢亂。”花神嚴肅地望着三位仙女說道:“不敢亂禮數是吧?那我是不是最大啊?你們是不是要聽我的啊?我命令你們,以後叫我花姐。”三位仙女異口同聲說道:“是,姑姑。”“還叫姑姑?算了算了,慢慢改吧,走,進城。”花神大步向前走去,六姑五姑娘拉着六姑娘的手,說:“花姐發話了,走吧六妹。”兩人趕緊追上花神。

幾個人很快朝杜康府走去,拐過幾條小巷,便到了杜康府,花神一進院子就嚷嚷起來:“寶娘,寶娘。”杜康聽到喊聲就走出來,望着花神問道:“這位姑娘,你找寶娘?”二姑娘高興地說道:“杜大哥,是我們啊。”杜康怔怔地看着她們問道:“你們是……”五姑娘笑着說道:“我們姐妹在你這裡幫了那麼多天忙,才走幾天啊,就認不出我們了?”杜康朝她們仔細地看了又看,終於認出了二姑娘幾個,恍然大悟道:“是二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我,我沒認錯吧?我聽寶娘說你們突然就變成了天仙一樣,我還不相信呢。”“上次我們姐妹是化了裝出門的,這次我們出門,剛好又路過這裡,順便來看看你們。寶娘呢?”五姑娘朝裡面望去。“她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這位是……”杜康看了看花神問道。二姑娘搶先說道:“這是花姐,是我們的遠房親戚。”

“哦,歡迎歡迎。”

花神微笑道:“你就是杜康大哥?”

“大哥不敢當,你就叫我杜康好了。”

“聽說你做的果釀特別好喝,連黃帝都常派人來換。”

杜康高興地說道:“姑娘要是喜歡,我一會兒就給你們送幾碗過來。”

“我這三個妹妹說你待她們很好,我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算是替三個妹妹還個人情了。”

“不用,不用,我也沒做什麼。倒是三位姑娘替我家做了不少事情,我還該感謝她們呢!”

“你們不用相互客氣了,你先聽聽我這個主意。”

“好吧,姑娘請講!”

“你把糧食用做果釀的方式來釀造,看看能釀出什麼好東西來。”

杜康一怔說道:“什麼?用糧食釀造?那怎麼行!糧食可是極爲珍貴的食物啊!”

“你們這缺糧嗎?”

“那當然,種植糧食是以前炎帝部落發明的,每年產的糧食都不夠人吃,我怎麼捨得用糧食來釀造呢!”

“反正我這個主意也告訴你,你做不做我就不管了。”

“還是等等吧,如果今後有餘糧,我……我再試試。”

“也好!”

“多謝姑娘替我出主意,來來,快請屋裡坐。”杜康邊說邊向裡屋走去。這時,寶娘匆匆進了院子,杜康停住腳步,對寶娘說:“寶娘,你看誰來了?”“誰啊?這幾天生意可不好,沒換着什麼東西……你們……”寶娘定了定神,認出了幾位仙女,“天哪,我沒看錯吧?”五姑娘笑道:“寶娘,我們又回來給你幫忙了。”寶娘一聽,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寶娘邊笑邊說道:“真是老天有眼,我想誰誰就來了。六姑娘,我可想死你了。”五姑娘笑着說道:“寶娘,你就不想我們?”“想,都想。你們等等啊。”寶娘笑眯眯趕緊進了左側的酒坊,準備把又來打聽六姑娘消息的趙玄朗叫了出來。杜康笑道:“她看見你們可能高興壞了,來,大家請進。”衆人剛要進屋,忽聽見趙玄朗在後面喊了一句:“六姑娘……”衆人回頭一看,卻見寶娘和趙玄朗從酒坊走了出來,趙玄朗大步走到六姑娘面前,分外激動地看着她,又驚又喜道:“六姑娘,真的是你……”趙玄朗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六姑娘,心怦怦直跳,一時竟不知說什麼纔好。花神悄悄打量了一下趙玄朗,然後小聲對六姑娘說道:“這不是上次那個……”。六姑娘突然臉紅了,她望了望趙玄朗,有些羞答答地說道:“公子近來可好?”趙玄朗望着出落得像一朵水仙花一樣的六姑娘,十分高興地說道:“好、好,六姑娘身體已經痊癒了?”“啊?我……”六姑娘一聽,有點發愣。

寶娘趕緊打岔道:“哎呀,別都站着說啊,進去坐下來慢慢說。”趙玄朗按捺不住心跳,大膽對六姑娘說道:“六姑娘,我想請六姑娘單獨一敘,不知是否方便?”六姑娘一時拿不定主意,就看向花神,問問花神的意思。花神打心眼裡對趙玄朗印象不錯,便對趙玄朗說:“你找六丫頭是吧?去吧,別回來太晚啊。”趙玄朗十分感激,激動地說道:“在下一定親自護送六姑娘回來。”“姑……花姐……”六姑娘有些遲疑不決。“多交幾個朋友沒壞處,這個公子看起來心地還不錯,你放心去吧。”花神對六姑娘說完,六姑娘這才扭扭捏捏地和趙玄朗走了。寶娘領着一行人進了屋。太古城位居五嶽中間,花神等人決定把太古當成中轉站,就在杜府安頓了下來。

趙玄朗和六姑娘已走出大街,沿着寂靜的林中小路默默走着沒一會兒,走到了小溪邊然後斜靠在大石頭上,現下,只有風兒吹拂着樹葉沙沙作響,綠色的植物隱隱約約漫溢出芳香,還有小溪的流水聲,六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氣,望着樹上的小鳥默然不語。趙玄朗時不時偷偷朝六姑娘望一眼,兩人都不好意思開口。一會兒,趙玄朗鼓起勇氣說道:“六姑娘,你身體還很虛弱,要不要休息一下?”六姑娘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說道:“沒事,公子找我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趙玄朗側頭看了看六姑娘,小聲說道:“我……不瞞六姑娘,家父一直在逼我相親,我那天心情煩悶才從家裡偷跑了出來,沒想到遇見了你。”六姑娘望了望趙玄朗,不解地問道:“相親是喜事啊,你爲什麼煩悶呢?”趙玄朗神色也十分無奈,父親看重的是對方的勢力、財富,絲毫不考慮他的感受,他除了煩悶時去杜府喝點果釀,別無他法。六姑試探性的問道:“你沒碰上你喜歡的人嗎?”趙玄朗深深地吸了口氣,認真地看着六姑娘:“之前沒有,我本以爲今生再也不會遇見這個人,直到你出現在我眼前。”“公子……”六姑娘不忍傷他,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兩人邊說邊走。沉默了好一會兒,趙玄朗又凝神望着六姑娘,他突然從她有些憂鬱的臉上讀懂了一些東西,趙玄朗誠懇地說道:“六姑娘,我知道我可能有點唐突,但是請你聽我說完。我對六姑娘你絕對是一片真心,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兩人在一棵樹下停下來,六姑娘凝視着前面的月牙河,終於開口說道:“我知道公子是個好人,可是我其實是……總之我這次出門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公子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趙玄朗趕緊問道:“你要辦什麼事情?我願效犬馬之勞。”六姑娘心裡很是感動,看着他說道:“你幫不上忙的。公子心地善良,一定會遇到一個好姑娘的。”趙玄朗定神望着她,有些難過地說道:“我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機會嗎?”六姑娘搖搖頭,笑道:“我們還是朋友啊,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我很開心。”趙玄朗聽後心想,看來還是有希望的,趙玄朗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六姑娘把我當成朋友,我也應該知足了。不過趙某在有生之年,一定會竭盡所能,讓六姑娘你改變對我的看法的。”

“公子這又是何苦呢?”

“六姑娘不用爲我擔心,我今天把憋在心裡多日的話說了出來,心裡已經輕鬆很多了。”

“我只希望公子以後能多幫幫窮苦的難民,別讓他們吃不飽,穿不暖。”

“六姑娘有命,我一定照辦。”

“這不是命令啊,我只是建議。”

“在下完全接受六姑娘的建議。”趙玄朗說完,六姑娘笑着點點頭。這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六姑娘表示想回去了,兩人轉身朝杜康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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