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任天棄與周黑兒一道重整軍隊,六萬大燕士兵中有一半願意重新歸附大唐,其餘的便被遣散而去。
而唐肅宗也接到了先鋒軍大勝的捷報,當真是龍顏大悅,讓李輔國帶了聖旨來勞軍,諸將皆有封賞,而玄天門的弟子每人都賜了一處佳宅附着良田千畝,甚是豐厚,而任天棄卻可以在大唐各州隨其選地造房,一切開支由朝庭撥銀。
任天棄今非昔比,對這些賞賜已經不感什麼興趣,想到格得桑說過軒轅老祖正在長安一帶布什麼誅仙九滅陣,便令何斌帶人前去探看,兩日之後,何斌就回來稟報,飲馬原至咸陽一帶,已無敵軍,而離長安城五十里之處,卻是旌旗招展,連營數十里,約莫算下來至少在十五萬軍力以上,而各營中異光沖霄,黑氣氤氳,應該是有人作法,他不敢靠得太近。
任天棄知道這一仗將是自己與軒轅老祖之間的決戰,也關係着自己是否成仙,到天庭去見到思念已久的母親,而那魔剎聖主明知大唐氣運未衰,卻讓下界教衆相助安祿山,這的確讓人費解,只怕那誅仙九滅陣裡藏着無盡玄機,不是自己所能預料的。
大唐軍隊修整了十日,便緩緩開拔,到第十三日,青雲子與靜真子就回來了,青雲子仍然是一臉的沉穩,但靜真子的眉目之間卻多了些羞澀與柔媚,已全然不似過去那種憂鬱冷漠的樣子。
任天棄知道兩人都有些尷尬,故意裝着什麼都不知,也什麼都沒問,而玄天門的弟子只以爲兩人有事出去了一趟,自然也和平常一樣,只有袁寶琴與鄧雅嬋心中有數,暗暗替師父開心。
一路並未再遇到任何的大燕軍隊的阻擋,七日之後,就到了渭水之畔。長安已是不遠。
渭水出於關內道之南首陽縣渭谷亭南鳥鼠山,在關內道潼關注入黃河,全長一千六百餘里,橫穿關中平原,北接咸陽,流經長安,秦中之水皆匯於此,先後有黑河、澇河、灃河、灞河、涇河、戲河和石川河相融。因此是黃河最大的支流。
那周黑兒自經飲馬原一役後,對任天棄已是敬如神明,將軍隊的指揮權全數交與給他,自己只是作些輔佐之事,任天棄知道這一仗絕不是周黑兒這般的普通人所能勝的,也不客氣,把軍符收於已身。
知道軒轅老祖已經在長安之外設下了誅仙九滅陣,何斌等人雖報這渭水並無大燕軍隊防禦,任天棄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令大唐士兵在離河五里處擇地安營紮寨。郭重帶人去尋找渡河之舟。宣成子與靜真子率弟子時刻警惕來敵,自己卻和青雲子飛身到了渭水河畔。
此時正是晨曦,東方曉日已由天水相連處現出了大半地紅輪。照着有些渾濁的渭水河面俱成紅色,任天棄放眼瞧去,這渭水雖然寬闊,但也不是一望無垠,河流略有些湍急,不過一般的船隻皆能平安渡過。
任天棄與青雲子在空中繞着渭水四周仔細巡視,果然沒有發現大燕軍隊的一兵一卒,而且並無任何的船隻停泊兩岸。
兩人落在河畔,任天棄道:“青雲子,這事你怎麼看?”
青雲子沉吟了一陣道:“若是按行軍之術。咱們遠程而來,並未帶水軍,這渭水之畔大燕軍隊應該層層佈防纔是,不過這渭水沿岸太長,若是全部佈防,難免分兵爲我軍所乘,敵人不在此處相阻,也在情理之中。”
任天棄點頭道:“不錯,軒轅老祖在長安之外佈下了誅仙九滅陣。將兵力聚在了一起,正等着與咱們決戰,這渭水不僅遠長又並不險湍,的確是可以放棄,看樣子他們只是毀了兩岸的船隻,延緩咱們的推進,他們好有時間佈陣。”
青雲子道:“想來就是如此。”
任天棄還是不大放心,道:“青雲子,咱們到長安外去瞧瞧那個誅仙九滅陣,看它到底有多厲害。”
青雲子也大是好奇軒轅老祖地這個陣法,應了一聲,兩人便向長安方向飛去。
沒過多久,就見到前面有一片氤氳的黑氣衝上雲霄,兩人向下望去,頓時見到了一座座綿綿不絕的連營與密如蟻羣的大燕士兵,旌旗招展,森嚴有序,一切都和何斌所說的一樣,整個軍力絕不下於十五萬。
兩人仔細凝視這些軍營的佈陣,心中都是一跳,原來這陣法看似是以九宮之形所布,分爲白、黑、碧、綠、黃、白、赤、青、紫九個大營盤,上承八門九星,列布三奇六儀,但正中有奇,奇中有正,順生逆克,靜中蘊變,其中似乎另有玄機。
此時的任天棄與青雲子皆是博學之士,對九宮之形並不陌生,知道這九宮之陣暗潛天地之妙,其中千變萬化,微作改動,整個陣法都可大爲不同,縱是學究天人,也不敢誇口說全部通曉,軒轅老祖這番佈陣,三三相聯而成勢,環環相扣而無端,似是而非,變化無窮,當真是煞費苦心,高深莫測。
兩人不再前進,並沒有想到破陣之法,心情都有些沉重,在空中瞧了良久,這才向回飛去。
到了大唐軍營任天棄的大帳,兩人細細商議,都感到要破這個誅仙九滅陣將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決定先率先鋒軍渡過渭水,然後等待唐肅宗與郭子儀帶着大軍前來匯合,然後再嘗試着破陣。
過了一日,郭重與出去找船的士兵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但帶來地都是不好的消息,渭水沿岸百里皆沒有船隻,據漁村的村民講,已經全部讓大燕士兵焚燒精光。
這一下任天棄倒是犯了難,這渭水寬不過一兩百餘丈,玄天門地弟子眨眼可過,但數萬大唐官兵卻又怎麼辦,要知道那河流雖然不是湍急過甚,但也非扎着簡易的木筏所能過的,而若是重新修建船隻,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過河了。
這一天早晨,任天棄召集四宗宗主及周黑兒等大唐將領在他的營帳裡商議如何過河之事,剛說了沒幾句,就見到一名士兵匆匆的進來,向任天棄躬身稟道:“國師,外面來了一個人,說是有船助我軍渡河。
任天棄聞言大喜,忙道:“好,快快請此人進帳來說話。”
沒過一陣,但瞧着那士兵帶着一人進來,任天棄定睛下視,卻瞧着此人中等身材,一身灰衫,三縷銀髯胸前飄灑,修眉朗目,鼻直口方,大耳相襯,年紀在六旬左右,看來倒是個忠厚老實之人。
那人進得帳來,向着任天棄一躬道:“大唐百姓方一真見過將軍。”舉止也是不卑不亢,甚是磊落瀟灑。
周黑兒在下面道:“方一真,你拜的不是將軍,而是咱們大唐國鼎鼎大名的任國師,還不跪下。”
任天棄一揮手道:“老人家不必多禮,我問你,你說有船助我軍過河,可是真的?”
那方一真聽到周黑兒之語,臉上流露出了驚喜不勝的神情,道:“哎呀,原來你就是任國師,小人在民間可是久聞你的大名,真是失禮了,小人一心向道,無論如何是要叩拜國師的。”
說着當真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來道:“不敢隱瞞國師,小人祖上曾在朝庭爲官,世代沐受皇恩,到了小人這一代,雖然太不成器,無文無武,做不成官,但一直不敢有忘皇恩浩蕩,自從知道安祿山造反,就一直憂心仲仲,可惜年已老邁,無法爲朝庭效力,前些日子我在渭水之畔得知叛軍要焚燒所有的船隻,以阻緩大唐官兵收復長安,就盤算着要爲皇上一盡綿薄之力,是以傾家蕩產,買通了一名負責焚燒船隻的大燕將領,偷偷的將一部分大船藏在了下游五十里的龍王洞中,日夜盼着皇上派軍前來,不想果然見到了大唐軍隊,便趕來獻船。”
任天棄默默的聽着他說話,瞧此人一臉的誠摯,似乎不像有僞,而且言詞中也聽不出什麼破綻,便微笑道:“方老伯毀家抒難,保船助軍,令人好生佩服,但不知現有多少船隻?”
方一真道:“那龍王洞極是寬闊深長,小人在其中藏了五十餘隻,都是方圓百里的渡河之船與貨船,每船可載得百人以上,十數個來回,就能將大唐軍隊全部載過去了。”
任天棄聞言大喜,道:“好啊,方老伯立此大功,本國師一定奏請皇上給你封官厚賞。”
那方一真又躬身道:“那小老兒就多謝國師提攜了。”
任天棄也不多說,便道:“周將軍,你帶人跟着方老伯去那龍王洞瞧瞧,然後到各漁村找一些船伕,將船全部划來,全軍準備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