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賀卿就一直盯着顧笙看，好像在看什麼新物種。
“看什麼看？”顧笙眼睛一翻。“那麼喜歡看，一會兒到酒店脫了衣服你慢慢看！”
“只是很驚訝，哪怕我爹地說了，我也很難相信。”賀卿實話實說。
就顧笙這行事風格，誰能想到他是個警察？
“你之前是臥底？”賀卿又有些好奇。
“是啊，當初在黃竹坑還沒畢業，就被個撲街送出來了！”顧笙提起這些事，倒是沒多少感覺。
畢竟對於他來說只是電影一樣的過往。
“然後呢？”賀卿對顧笙的這些歷史倒是很好奇。
從一個社團臥底到如今的港島江湖大佬，只是想想就覺得這個過程肯定非常精彩。
顧笙的經歷也是極具傳奇色彩了。
還有顧笙如今這麼操蛋的性格……也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經歷了什麼。
“然後？剛好我大佬被人做掉了……我就找機會上位……”
顧笙對他那個死鬼大佬唯一的印象就是，他老婆很潤，很白。
“後來社團裡的老傢伙要退休，看我能力出衆，爲人仗義，講義氣，就提名我做了話事人！”
“然後洪興流年不利，連着死了好幾任龍頭，我資歷雖然淺，不過其他人覺得我能力出衆，爲人仗義，講義氣，然後就選我當龍頭嘍！”
顧笙輕描淡寫道。
他爲什麼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爲他爲人好，講義氣，而且能力強啊！
賀卿聽了一半就開始翻白眼了。
這傢伙說的跟真的似的。
“怎麼，不信啊？不信你滿港島問問，誰不知道我顧先生爲人最仗義，而且做事公允！”顧笙見到賀卿的表情，立刻就不滿了。
“因爲你是警察，所以就將社團轉型了？”賀卿轉過話題。
這是她原本想不明白的一點，如今港英ZF並沒有對付社團，而社團正是最鼎盛的時候。
偏偏顧笙接手沒多久就將社團轉型了，如果顧笙是那種遵紀守法的也就算了，偏偏顧笙還是那種膽大包天的。
因此這一點她之前怎麼也想不明白，就連她請的專家都沒能想明白原因。
賀卿確實找了幾個心理學專家幫她分析顧笙的性格和一些想法，因爲顧笙的性格太複雜，她把握不透。
如今總算有了答案了。
“混社團走不長的！如今英國佬在的時候還好……”顧笙聳聳肩，等到迴歸之後，所有社團都得轉型。
轉的越早越堅決，好處越大。
“你覺得談判結果會是什麼樣？”賀卿問道，中英談完，就該中葡談了。
港島的談判結果，很大決定了澳島的未來。
“給一段緩衝期，然後迴歸，北邊的態度很堅決，這點沒什麼疑問。”顧笙隨口說道。
“緩衝期不會太短，也不會太長，大概十幾年吧，在2000年之前。”
“這麼有信心？”賀卿問。
“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怎麼樣，你的警隊身份其實很有價值，算是根正苗紅的出身，又帶着社團轉型，手下幾萬人，就是幾萬個家庭。”賀卿道。
不得不說，顧笙的這個警隊身份是加分項，尤其手下大量人手，又有着廣泛的影響力。
無論對於哪一邊，都極有統戰價值。
說到這裡的時候，賀卿仍然有不可思議的感覺。
比那天晚上看到顧笙一個人打崩了東興的埋伏還要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這次暴露出來，她都不知道顧笙這個身份會藏多久。
現在她都懷疑顧笙是不是還藏了些什麼，這傢伙實在太能藏了。
顧笙聳聳肩，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有統戰價值，甚至比李孖成這些人還有價值的多。
英國佬離開的時候，可不僅僅離開就完事了，而是埋了不少釘子在港島。
接下來，英國佬肯定會拉攏自己，自己可以放心大膽的做事。
只要不鬧的太過火，英國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自己向來是遵紀守法的。
兩人吃完飯往外走，才走到門口，顧笙擡頭就看到一輛緩慢開過的車窗降下來，從裡面探出槍口。
顧笙一腳將賀卿踹到一邊，整個人瞬間就竄到另外一邊。
噠噠噠！
槍口噴吐着火蛇，朝着酒樓門口掃了一梭子，打的碎石亂飛，門裡邊的裝飾牆被打的千瘡百孔。
隨後那輛車就飛快離開。
“艹，他們這麼急着死，我就成全他們！”顧笙站在門口看向外邊，臉色鐵青，眼神更是如同兇獸一般，充滿了嗜血的光芒。
“是郭家？”賀卿從地上爬起來，臉色也不太好看。
剛剛被顧笙踹出去的一瞬間她都是懵的。
“你留這裡應付條子！”顧笙伸手從一邊接過大哥大，大步朝着外邊走去。
而天養生和傻福則是護在顧笙左右，目光如同鷹隼一般掃向周圍。
上了車，顧笙的臉色就平靜下來，彷彿無事發生一般，撥出大哥大：“晚上就動手吧！”
這招雖然糙，但挺好用的。
沒過一小時，郭家就知道了顧笙和賀卿在酒樓遇襲的消息，這也是賀卿有意放出去的。
“廣聯，你做的太過了！我們是商人，千萬不能用這種手段。”郭廣湘和郭廣江找到郭廣聯，臉色不好看，兩人都有些憂心。
靚笙的手段，所有人都清楚。
想辦法讓靚笙按照他們的規則來行事，他們纔有機會。如今郭廣聯卻是用靚笙的規則行事，肯定要放出一條惡狗來。
“和我有什麼關係?靚笙仇人這麼多，說不定是誰做的。”郭廣聯一臉的莫名其妙：“還有東南亞那邊的懸賞，也不是我做的！”
“問題是所有人都以爲是你做的！”郭廣湘道。
“你這些日子還是躲一躲吧！”
郭廣聯看了兩人一眼，說道：“等葬禮結束我出去散散心。”
葬禮結束之前，他是萬萬不能離開的。
不然別人都要戳他脊樑骨啊！
他都懷疑自己這兩個哥哥是借這個機會有意把他支走。
甚至懷疑東南亞那邊的懸賞，就是這兩人之一做的。
見到他的目光，兩人也不再多說，各懷心思離開。
不過他也沒掉以輕心，他清楚顧笙心狠手辣，這些天他特意請了六個廓爾喀保鏢。
廓爾喀保鏢也是鼎鼎大名了，英軍中就有廓爾喀軍團，向來作戰勇猛，又遵守紀律。
在港島的富豪中很受歡迎。
晚上從靈堂離開，找個餐廳吃了頓飯，剛出門就看到一輛車開過來，隨後車窗降下，從裡面伸出槍口。
與顧笙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
那幾個廓爾喀保鏢也很有經驗，這些日子一直提高警惕，此時立刻拖着郭廣聯往餐廳裡撤，還有兩人直接擋在郭廣聯身前。
噠噠噠！
隨着槍聲，兩個保鏢當場撲街，不過郭廣聯也被拽回餐廳。
郭廣聯臉色鐵青，他剛纔被嚇得夠嗆，飛快問保鏢：“怎麼辦？”
他的保鏢可是沒持槍證的。
“從後門離開！”一個保鏢道。
不過就在此時，餐廳裡一直在吃飯的兩個青年突然從腰間抽出手槍，起身朝着幾人一邊走一邊開槍。
餐廳裡頓時槍聲大作，其他客人早就抱頭蹲桌子下面了。
郭廣聯的一個保鏢抓起椅子剛扔出手，就被兩槍打在胸口上。
另外三個保鏢想要護着郭廣聯跑進廚房，然而門外的槍手也大搖大擺的進來，衝着郭廣聯幾人就是一梭子。
郭廣聯只感覺胸口痛了好幾下，隨後便是麻木，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眼中充滿了乞求和不甘，然而此時根本沒人能再救他。
那兩個青年給AK換了一個彈匣，隨後一臉冷漠朝着郭廣聯再次扣住扳機。
伴隨着槍口的火蛇，郭廣聯被打的如同破布袋一樣，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
隨後四人才出門上車，快速消失在車流之中。
……
深夜，醫院。
“我三哥他……”最近一直在醫院的郭慧婷再次聽到一個噩耗，整個人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連眼神都變得有些呆愣愣的。
先是他父親在ICU病故，接着母親車禍重傷，如今就連和她年齡最接近，關係最好的三哥都被人亂槍打死。
過了許久，郭慧婷先是流淚，臉色變得無比猙獰：“靚笙！靚笙！”
她不是沒經歷過富二代互相別矛頭找麻煩，大打出手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
然而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爲之前與顧笙的矛盾，對方竟然這麼狠，整個郭家幾乎家破人亡。
“靚笙，我哪怕死，也不會讓你好過！”郭慧婷眼中充滿怨毒。
等出院以後，她會傾盡一切去找顧笙報仇。
自己有父母，顧笙也不是沒有家人，起碼他還有女朋友，而且不止一個。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推開。
“郭小姐，報仇就先別想了。”兩個青年走進來，其中一人拿槍對準郭慧婷。
“我保鏢……”剛說完三個字，郭慧婷就閉口不言，對方能進來，顯然她的保鏢也凶多吉少了。
“你們真要趕盡殺絕？”郭慧婷臉色扭曲，咬牙切齒道。
“別的我不清楚，郭小姐也別讓我爲難，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我們把你扔下去？”
那個青年看着旁邊的窗戶道。
這裡是八樓。
春哥說了，儘量讓郭小姐死的自然一點兒，估計是老闆的要求。
跳樓很自然吧？
“來人啊，救命啊！”郭慧婷突然開口大喊起來，一手按鈴，又抓起手邊的一切東西朝着兩人砸過來。
兩人聳聳肩：“郭小姐，你這樣讓我們很爲難！”
兩人倒是不在乎郭慧婷按鈴，護士站根本就沒有人。
隨後兩人一掌砍在郭慧婷脖子上，又幫她從窗口跳下去。
出門後去了趟衛生間，和另外兩人匯合，拖着兩個行李箱去地下停車場開車離開，隨後又坐船回澳島。
港島警方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們半點兒蹤跡。
當天晚上，郭家郭廣聯和郭慧婷兄妹先後身亡，在港島頂級富豪的圈子裡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哪怕沒抓到兇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是誰做的。
尤其是郭廣聯的死法，哪怕死了，對方還用步槍將他打成篩子，擺明了就是泄憤。
對方這心狠手辣肆無忌憚的手段鎮住了不少人。
要知道雙方最開始只是一些小衝突而已，然而這纔多長時間，整個郭家幾乎支離破碎。
對方的兇殘手段簡直讓人心寒。
有幾個人尤其感到後怕，一個是李雯雯，一個是當時在鏞記酒家的那幾個男子。
得知郭慧婷也跳樓的消息後，只感覺一股涼意從頭到腳，好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一樣。
心中難免後怕和慶幸，幸虧當日沒和那傢伙發生衝突。
時間回到當初，誰能想到是這個結果？
哪怕是郭慧婷知道會變成這樣，恐怕也不會與顧笙起衝突。
而其中一個青年當日被顧笙抽了兩巴掌，踹了一腳，本來還想着以後有機會就報復回來，此時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
除非他瘋了纔會再去招惹那傢伙。
……
賀卿得到這兩個先後傳來的消息，也輕輕嘆了一聲。
那傢伙還是這麼肆無忌憚，哪怕是港島頂級家族也絲毫不手軟。
這種人竟然還是警方臥底，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沒多久賀信找她：“李恆基要與他談談，大概是想將他和郭家的事壓下來。再這樣下去，郭家就沒了。”
“你通知他一聲，然後你和他一起去吧。儘量讓他別再多樹敵了！”
“他的性格你知道的，無法無天，比孫猴子的膽子還大。”賀卿聳聳肩道。
“盡力而爲！”賀信道。
他不打算自己親自出面，萬一到時候顧笙連他的面子都不賣，當場跟李恆基起了衝突，他臉上不好看。
賀卿是小輩的，反倒不用擔心那麼多。
“他未必肯放過郭家！”賀卿突然開口。
“郭家這次會出些血。無論誰是誰非，郭家折騰不起了！”賀信說道，顧笙那個王八蛋看在錢的份上，說不定會放過郭家。
“郭家出不起。”賀卿道。
“你知道什麼？”賀信愣了下問。
“他盯上弘基地產了！”賀卿說出一個讓賀信都感到震驚的答案。
“想要蛇吞象，他哪來的資本？弘基地產可不是東方報業，是港島地產業的龍頭！”賀信皺眉道，想要吞下弘基地產，起碼需要幾十億。
顧笙哪怕是借款都未必能借到這麼多，除非自己肯幫他一把。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不過看樣子他有辦法籌到。”賀卿道。
顧笙的身家超出所有人預料的深厚。
賀信思索半天，打了個電話：“查查灣島馬家資產的情況。”
隨後得到的答案不出他所料，馬家的資產幾乎都被人套走了。
馬家靠着賣粉積攢了這麼多的家業，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倒也是一飲一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