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口氣,腦子陷入了沉思,到了樓下之後,我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宿舍樓,心裡暗暗的說道:吳傑啊吳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這個地方過的……
出了工業園,我們站在路邊待了下,一時找不到吳傑,我們的心情都有些失落,看着天色晚了,我們就找了家賓館。
洗了個熱水澡,我和楚天幾個圍在房間的桌子上,打開了在超市買的熟食,我打開了白酒,給每人倒了一杯,端起來,說道:“來,第一杯酒,祝咱們逃亡成功,幹了。”
楚天幾個紛紛端起杯子,跟我仰頭幹了,隨即幾人咂咂嘴,拿起筷子就着熟食吃了起來。
幾人之間,小海和亮子的性子比較冷漠,唯有楚天性子爽利一些,見我們幹了一杯就放下了杯子,他一把抓起酒瓶,又給我們添滿了,說道:“死裡逃生這麼大的事,一杯怎麼行,少說也得三杯。”。
說完,他端起來,對我笑道:“耀揚,從認識你的時候,我一直叫你於耀揚,現在我跟了你,再這麼叫下去,未免失了禮數,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大哥,只要你有什麼吩咐,我二話不說,絕不推遲。”
我搖頭笑了笑,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下,有些感嘆的說道:“楚天,你跟着我淪落這種地步,遠遠沒有在平陽那種自在,心裡不後悔麼?”
“既然做了決定,就沒有後悔一說。”楚天搖着頭,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在平陽身子自在了,心裡難受啊,你知道麼,我被蘇家派到趙家之後,每天早上醒來,我都會暗暗問自己,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別人的一把槍?一枚暗棋?呵呵,那種日子我過夠了!”
我沉默了下,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時候小海又將我們的杯子斟滿了,又是一杯幹了之後,亮子忍不住的問我道:“老大,找不到吳傑,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我夾了一塊鹽焗雞快,咀嚼了下,含混不清的說道:“看看吧,等會我給葉飛打個電話,他老子以前是洪聯社的話事人,沒準有路子。”
“咱們要在這兒安身麼?”亮子又問。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看情況吧,只要平陽那邊風聲一緩,蘇趙兩家失了勢,咱們就能回去了。”
聽着我漫不經心的話,幾人心裡也知道,嘴上說道容易,可是蘇趙兩家真的失勢的那天,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真如我說的還好,要是萬一蘇家或者趙家做了話事人呢?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就回不去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我心裡也有些黯然。
過了一會兒,我們換了話題,邊聊邊吃着,將兩瓶茅臺清光了之後,我晃了晃有些暈沉沉的腦袋,做在旁邊的沙發上,用手機給葉飛撥了過去。
或許是心裡作用,聽着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相隔着千山萬里,我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潛意識裡,還認爲自己坐在世紀王朝呢。
直到葉飛接了電話之後,聽着他低聲餵了下,我纔將思緒拉回現實,沉聲說道:“葉飛是我,耀揚。”
“你們到廣東了?”似乎聽到我語氣平靜,葉飛呼了口氣問道,語氣頭屑一絲的欣然出來。
我嗯了一聲,隨口問道:“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還不是那樣?蘇趙兩家還在鬥呢。”葉飛說這,頓了頓,說道:“靠,這兩天我都急死了,生怕你們沒了消息,唉,對了,卡里的錢夠用麼?”
我笑了笑:“用不完。”說着我語氣忽然低緩下去:“陳儀嘉怎麼樣了?”
“跟丟了魂一樣,你走後,我找過她一次,將事情詳細的跟她說了,唉!”葉飛嘆了口氣,繼續道:“等會兒,你給她打電話吧,她聽了我的勸告,已經偷偷換了號碼。”
我嗯了一聲,我逃走之後,蘇趙肯定會監聽陳儀嘉的電話,對葉飛說了聲謝謝之後,我安耐着心裡的難受,正色的說道:“跟你說件事,明天去學校,找一下那個叫妍妍的女孩兒,嗯,就是小偉哥的親戚,你幫我問一下吳傑在網上的聯繫方式。”
“好!”葉飛一口答應,隨即問道:“怎麼?沒找到你那個兄弟?”
我苦笑了下,說道:“別提了,估計我今年走黴運,做什麼事情都不順,真他孃的。”
聽我爆了粗口,葉飛忍不住笑了笑,然後說道:“你給我打電話,不止這一件事吧?”
我笑了下,說道:“你說呢?”
葉飛沉吟了下,說道:“父親在的時候,曾跟我說過,以前跟他混的一個人,因爲種種原因去了南方,後來成了南洪聯的一個小頭目,你要是覺得可以的話,我找下他的聯繫方式,交代一下,你去投奔他?”
“好!”我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
“不過那人我沒見過,也不知道人怎麼樣,你去了,先看看形勢,不行的話,再換地方。”葉飛又囑咐了幾句。
我笑了下,半開玩笑的說道:“好,我明白了,不過,你會讓我去他那裡當馬仔吧?”
葉飛哈哈一笑,說道:“咱們找他是他的榮幸,當什麼馬仔啊,你們去了什麼都別幹,就混混日子,等我這邊的消息就行了。”
我輕笑了下,又跟他說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楚天幾個也喝的差不多了,見我打完了電話,就各自回房消息去了,這麼多天的勞頓,終於安全了,我們一個個的渾身放鬆下來,美美的睡了一覺。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賓館的服務人員來打掃房間,纔將我們叫醒。
到前臺結了賬,我們找了地方吃了飯,這時候,葉飛發來了短信,是吳傑的聯繫方式。同時的,下面附帶了一個地址,正是南洪聯那個人的聯繫處。
找了家網吧,我重新註冊了一個聊天號,給吳傑發了個郵件之後,我們就開始動身,搭車去了下一個落腳地——番禺區。
又是一個小時的顛簸,到了番禺客運站的時候,又是黃昏了,看着眼前的建築物,相比之下,番禺沒有白雲區那麼繁華,不過到處可見一些大大小小的工廠。
下了車,我們出了車站,我拿出手機,攔住一輛的士,照着短信的地址給他說了目的地,司機看着我身後的五個人,有些暗暗的皺眉。
我回頭將手機給了小海,讓他和亮子還有另一個兄弟,再攔一輛車,然後就鑽進車子,和楚天先走一步。
到了地方之後,我和楚天找了一家大排檔坐下,等着小海幾個。
小海幾個到了之後,我們隨便點了一些東西,所謂陽春三月,北方寒氣還未退去,不過南方卻是異常的溫暖,要了幾瓶啤酒,一邊吃着,我翻出葉飛給的號碼,給那人打了過去。
葉飛給電話的時候,將那人的資料,也簡單的給我說了,此人叫於亮,三十多歲,跟着廣州的老大,暫時管理着番禺這片……
電話響了幾聲,沒人接!
我皺了皺眉,一般混這條道的事情多,我也沒在意,心想着吃完在打一次看看。
正吃着,忽然旁邊傳來一陣吵鬧,緊跟着周圍一片驚呼聲中,一夥人就衝了過來,手裡晃着刀子,在燈光下翻着森然的白光。
我心裡一沉,暗道不會是蘇趙兩家,派人追到了廣州?
這時候,楚天幾個也都警惕的轉過頭,小海已經將手摸向了腰裡的刀子,眼看着那幫人越來越近,兩旁吃大排檔的人都紛紛避開了,只留下我們幾個,還有旁邊的一幫人,那幫人穿着灰色的衣服,猛一看像是附近廠子裡上班的工人,不過幾人神色淡然的吃着燒烤,似乎一點也沒把衝來的一夥人放在心裡。
看到這,我心裡不禁有些好奇起來,暗想着,那夥人肯定是找這幾人的麻煩。
“蒲你阿母!”就在那夥人快衝到眼前的時候,坐在我們鄰座的一個人忽然站了起來,抽出身上的開山刀,罵了一聲就迎了上去。
他身後的人,也紛紛站起,搶步跟上。
“真尼瑪的!”楚天罵了一句,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嚇我一跳,還以爲咱們被發現了了,靠,吃個飯都不消停。”
旁邊的大排檔老闆,招呼着夥計,退到一邊,一臉淡定的看着場中的打鬥,目光掃過我們幾個,臉上露出一絲的訝然。
小海捻起一串魷魚塞進嘴裡,回頭瞥了旁邊看熱鬧的人,搖頭笑道:“靠,這邊的人就是膽大啊,看着兩夥人火拼,一個個腦袋伸的跟掏鳥蛋似得,一點害怕的意識都沒有。”
“廣東每年來這麼多外地人,人多就亂,打架是常有的事,估計這些人看慣了,也都麻木了。”楚天接口道。
我點點頭,拎起啤酒仰頭灌了一口,目光轉到正在激斗的兩撥人,淡淡的說道:“管他們呢,咱們吃咱們的,只要他們不惹咱就行。”
正說着,忽然一道亮光飛來,我偏頭一閃,只聽噹啷一聲,一把砍刀跌落在旁邊油膩膩的地上,隨即,一個人痛呼着,摔到在我身後,胸口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口,不斷地滲出血來。
“躝開,衰仔!”就在我愣神的瞬間,一個人忽然衝過來,對我怒喝一聲之後,身子撞偏了我們的桌子,一腳朝着躺在地上的那人踢去。
桌上的東西有一半掉落了下去,啤酒也碎裂了兩個,我閃身跳開,楚天幾個也紛紛站起身子,對那人怒目而視,幾人都是心狠手硬的主,哪裡容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耍橫,小海眼睛一瞪,就竄過去。
那人提出了一腳,被地上的人死死的抱住了腿,正奮力掙脫,忽然聽到身後的動靜,還未反應過來,背後就被小海狠狠踹了一腳。
周圍傳來一聲驚呼,似乎沒料到我們幾個會忽然加入戰團。
那人捱了一腳,身子踉蹌着超前撲去,不過這人下盤很穩,奔了幾步就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回頭怒罵了一聲:“找死。”跟着會起拳頭,就朝小海打去。
這時,旁邊的那人同夥看到這邊的情況,立刻就衝上來幾個,口中哇哇的亂叫着,他們手裡有刀,我們不敢硬碰,紛紛抄起地上的凳子就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