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聞風喪膽
大漢崩盤了!
朝廷亂套了!
漫長的士宦鬥爭給大漢帝國埋下的雷,一經引爆便是天崩地裂,這對大漢絕對是天大的噩耗,但對天下士族卻未必不是好事。
當中樞威嚴掃地,當權力完全失控,士族豪傑或許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大漢中樞完全被董卓挾持,地方再難尊奉朝廷,各地州牧莫不是各行其事,地方已經全然是完全自治的情況。
即便朝廷有所指示,所有人也都知道那只是董賊假天子之手的詔令。
誰又願意聽董卓這個亂臣的話呢?
以至於各地長官雖然嘴上尊奉天子,實際上卻已經視中樞於無物了。
中樞停擺,大漢十三州將真正迎來兵強馬壯比拼賽的階段,往後的時日能決定個人聲量的,就只有各自手裡兵馬地盤的多少了。
當然,現在只是拉開大世的序幕而已,一切還都剛剛開始,時間還沒有走到真正火熱的階段。
而這樣的形勢,對幽州的劉虞許辰而言,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受了。
許辰自然是樂見其成,大漢一盤散沙,自己作爲反賊也就不必面對整個帝國的壓力,最多也就是應對一個或者幾個地方豪傑,日子要好過許多。
而對劉虞而言,這便是天崩地裂。
作爲大漢宗親,大漢崩盤他絕對是最難受的一批人,這不僅是捍衛劉家的情感不能接受,即便是隻看如今幽州局勢,他也幾欲吐血。
討伐許辰黃巾這個事情上,他再也不必指望中樞能提供什麼支援了,以後就只能靠幽州剩下的三郡之地和黃巾鬥法。
只不過對此劉虞完全沒有信心。
“董賊壞我大漢社稷,該死,該死啊!”
董卓進京廢立天子不過就是數日的事情而已,這消息傳至劉虞耳中,無異於晴天霹靂,讓他對董卓恨之入骨。
跟董卓一比,許辰都開始變得眉清目秀起來。
畢竟許辰現在也就是爲禍一方,但董卓是真在掘大漢的根啊!
其實不止劉虞,這個消息傳來之後,不論公孫瓚還是齊周程緒,莫不是目瞪口呆。
數月前劉宏駕崩已經十分突然,誰知道朝廷中樞這麼不消停,最後讓局勢演變至此。
“朝廷爲董賊把持,某恨不得立即引兵伐之,奈何我等遠在邊地,又有許賊在側,雖心有餘然力不足矣。”公孫瓚嘆息一聲,頗爲無奈的說道。
其餘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爲之搖頭。
這種炸裂的消息讓他們目瞪口呆,而不知不覺,大漢在他們心中的權威,就不知道消去多少。
董卓粗鄙之徒,根本上不了士族的檯面,卻能暴凌劉室,所謂天子更成爲玩物一般,漢室社稷如何不可笑之。
劉虞只覺朝中一羣蟲豸,居然能讓事情演變至此。
但轉念一想或許這就是朝中某些人推動運作的結果也說不定。
從結果而言,朝中宦官盡除,而以劉協廢劉辯,更讓何太后的臨朝稱制成了笑話,這兩件事何嘗不是士族樂於見到的局面?
董卓肆意妄爲,何嘗不是君弱臣強的一種表現,這不正是士族與皇權鬥爭渴望的一種結果?
唯一的偏差是,本應是士族站着的位置,如今卻被董卓佔着,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士族玩脫了的結果。
這些猜測劉虞無法證實,也只能權當一想了。
事實正如公孫瓚所說,自己這些人根本插不上朝廷的手,朝廷中樞的事兒只能朝廷自己解決。
“此真乃多事之秋也,希望朝廷能夠早日安定下來纔好,至於咱們,雖然扭轉不了中樞大事,但只要能保我幽州一方土地,也算盡了職責。”
劉虞看着朝廷信報久久無語,眉頭鎖着半天,最終才長嘆一聲,飽含憂慮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其他人也是一陣沉默,他們都不是傻子,敏銳的感覺到大漢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前夕。
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能迅速誅除董卓扶正朝綱,大漢還能續上一口氣,若局勢再拖延下去,那大漢就真的神仙難救了。
那麼有人能站出來迅速勘定禍亂嗎?
衆人現在並不確定這個答案,他們只能強迫自己把目光拉回幽州。
朝廷中樞很重要,但對幽州士族而言,還是眼下的威脅更加要命。 “上次一戰之後,黃巾盡取廣陽遼東,大半年多來一直未有什麼大動靜,只是全力治理地方,而根據我們打探消息得知,如今廣陽百姓對黃巾莫不是稱頌讚揚,竟真有人心歸附之氣象。”
程緒說起隔壁黃巾便是憂心忡忡,有黃巾在側他們根本無法安寢。
其餘人一聽到黃巾二字,也都是心情沉重,誰也想不到當初被他們視作烏合之衆的黃巾,如今不說讓人聞風喪膽,那至少也有避之不及的效果。
黃巾這段時間確實安分,劉虞也能想到爲什麼。
組織一次大戰並非易事,只要想想官兵上次出動大軍花費多少,就可以想象到黃巾的大致消耗,絕對只會比官兵更多,畢竟黃巾的戰鬥力相當一部分都是錢糧喂出來的。
上次一戰之後官兵要休養生息再做籌備,黃巾也好不到哪兒去,如此自然只能把精力用在治理地方之上。
但相對安分的局勢並不能讓劉虞放鬆,反而更讓他覺得危險迫近。
黃巾的治理成效好的出奇,完成了對廣陽遼東的治理之後,他們實力的擴張也必將難以想象。
一旦黃巾再度積蓄力量向自己出擊,自己還能擋得住嗎?
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劉虞心裡安慰的話,大約也只有靠着自己兩份臉面拉出來的外援了,只是要支使這些外援,那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如今新軍在練,我們還能請援上谷及代郡兩地的烏桓鮮卑部族,只要再多些時間,必不至如上次那般毫無還手之力。”齊周想到黃巾便是冷哼一聲,同樣是把烏桓鮮卑當做一大助力。
然而公孫瓚卻不以爲然:“鮮卑軻比能,烏桓難樓皆是貪心之輩,雖然可以驅使他們,卻也不過是重金誘之,把他們視作助力可以,但不可把全部身家全都寄於外人,真要伐滅強敵終究只能靠我們自己。”
其餘幾人都不是蠢人,當然明白公孫瓚的道理。
只不過長久以來他們在黃巾的打擊之下,早就沒了信心,反而開始幻想着依靠烏桓鮮卑的力量去逆轉局勢,彷彿真的把軻比能與難樓當做救命稻草。
這兩部力量雖然是劉虞召來,但劉虞反而卻對此有清醒認識:“伯圭所言有理,我等真正能倚仗的還是新軍,若非必要情況下,還是不去驅動外力。”
上次軻比能難樓兩人率萬騎支援,確實是救了官兵一命,但讓他們來這一趟也是真的貴。
劉虞還不能不給,畢竟人家出動兵力也有消耗,若是不給下次人家就不會再來,以長久計劉虞還是在元氣大傷的境地之下擠出錢糧犒賞了他們。
只是看到黃巾對待士兵的方式,劉虞如何能不急,黃巾都知道提高士兵待遇增強戰鬥力,官兵還能不學?
有錢請烏桓鮮卑,不如花在新軍建設上面,哪怕是多打幾套甲冑呢。
考慮到驅策烏桓鮮卑的巨大代價,劉虞覺得沒有十分必要的情況,還是不去麻煩別人了。
齊周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咱們丟了廣陽郡,這養起新軍來更加費勁,原定五萬不用想了,如今能有個三萬大軍就謝天謝地了,加上公孫校尉的剩餘兵力,倒是勉強可以湊夠五萬。”
衆人一陣沉默,如今的現狀他們只要想想就覺得難受。
上谷代郡兩地也是貧瘠之地,那裡是鮮卑烏桓在幽州西部的主要活動區域,相當於官兵現在主要能調動的多半隻有涿郡一地的資源。
然而早在自然道黃巾最早進入幽州的時候,就已經把涿郡洗劫了一番,本就讓這裡元氣大傷,更不要說還要用這裡的資源支撐新軍的建設。
眼下他們籌備軍隊,已經完全是一種竭澤而漁的方式,饒是劉虞體恤小民,也不得不無奈爲之。
不能平賊的話,幽州遲早都要丟出去,在存亡問題面前,已經顧不得什麼民生事情。
劉虞沉吟道:“現在不是我們討伐賊人的事情,而是賊人勢大可能侵擾我們的事情,新軍訓練籌備需要時間,在此之前要做好涿郡防務,打造兵甲、加固城牆、守城物資這些事情都要一件件做好。”
說到這裡,劉虞似乎想起了什麼:“尤其是賊人那破門之法實在厲害,此事不得不防,若有戰事,往後要第一時間把城門砌石壘磚堵死才行!”
衆人一聽都是深以爲然,上次若不是因爲在此事上吃大虧,怎麼也不至於一下就丟了城池。
雖然現在他們已經打聽清楚,所謂黃巾教主的雷法實際上是火藥所爲,但手段不重要結果才重要,他們必須要防備這一招。
齊周連忙拱手:“防務事情州牧交給屬下就好,屬下定會確保萬無一失。”
劉虞欣然點頭:“這些事情你做的極好,交給伱我是放心的。”
眼見這場小會說的差不多了,公孫瓚便是嘆息一聲:“幽州巨寇肆虐,朝廷又亂象紛呈,值此動盪之時,惟願大家都能精誠合作,至少也要除掉許賊還我幽州安寧纔好。”
連一向與衆人不太對付的公孫瓚都如此表態,衆人都是心情沉重。
都是許光頭乾的好事啊,不然大家何至於承受如此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