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蝦

到了下一週的休息日,鄒泉像往常一樣,給凡小靈帶來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他送了一件格仔襯衫給她,那個年代可流行這個啦,所以凡小靈收到禮物之後非常開心。鄒泉本想把照片還給凡小靈的,但看見她現在當沒回事似的,便下定決心,只要她不說這事,自己就絕口不提。只見凡小靈笑呵呵地問:“你怎麼送我衣服?”鄒泉回答:“最近天氣轉涼了,我怕你冷。”凡小靈掩口胡盧。

其實,自從她把那封信寄出去之後,就後悔了。想一想,鄒泉對自己這麼好,沒必要爲那點小事生氣。再加上,他在外面讀書,偶爾看一下他的照片,還是挺不錯的。

那天凡小靈的父親和哥哥都在家中,鄒泉又留在她家裡吃飯了。中午時分,飯桌前圍了五個人,大家一邊吃一邊淡笑風生,猶如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暑假很快就要來了,宿舍裡的人都在收拾東西。

鄒泉正在疊衣服,胡仕甜湊到他跟前,用肩膀碰了一下他,然後嬉皮笑臉地說:“放假了,你可以天天去找你的小情人,可樂壞了吧?”鄒泉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小情人?好事在你嘴裡說出來都變質了。”胡仕甜撓了一下頭髮,他不否認自己就是嘴賤。他接着說:“好了,好了,不是小情人,是女朋友,行了吧?”鄒泉想:雖然現在還不是,但她一直沒交男朋友,就證明我還有機會。

剛放暑假,風清氣爽,天氣舒適宜人。雲朵飄過,田野上煙消霧散,恬靜的陽光溫柔地散落在海面上,微波漾漾。

鄒泉又帶着凡小靈到海邊玩。這次剛好遇上退潮,岸邊露出一塊小沙灘,沙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們再靠近一些,原來那是一塊大泥灘,遠遠看去,急流從平滑的泥灘上流淌着。凡小靈想起小時候跟母親一起出海捕魚的情境,便指着對面的海岸,說:

“媽媽以前經常划船到那邊捉魚,可好玩啦!”

說着,凡小靈眼睛裡閃爍着光芒。她繼續說:

“小時候,我經常坐在船上看風景,有時幫媽媽划船,一般都是水退時順流而下,水漲順流返回,每次都滿載而歸。”

鄒泉問:“捉了什麼魚?”

凡小靈回答:“一般都是白鴿魚,偶爾會捉到一些花魚,那花魚可難捉啦。”

鄒泉安靜地聽着。

“我讀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爸爸在那邊租了幾十畝地,他在海邊下了蝦籠,一到放假日,我就跟哥哥划船去收籠。品種可多啦,有大頭蝦、黃魚、生魚、魔鬼魚…有時還有白膳呢。”她神采飛揚地說着,根本就停不下來。

鄒泉伸出手萬般疼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瓜,說:“我媽媽也有下蝦籠,有時還會去摸蜆。”

凡小靈轉過頭來,興奮地說:“我媽媽也有去摸蜆呢,那些蜆又大又肥,用它們來煲水瓜湯,譁,那湯可真鮮甜!”她說着,閉上眼睛,用舌頭舔了一下嘴脣。

鄒泉指着泥灘上的一堆石頭,說:“上次不是有一個大叔在那邊捉魚嗎?我們去瞧瞧?”

凡小靈嘟着小嘴,說:“我穿成這樣,會不會把衣服弄髒?”

鄒泉看了看凡小靈,她今天穿着格仔衫和短裙,說:“裙子剛到膝蓋,應該不怕的。”接着又說:“我先下去看看,你在這裡等我。”

說完,鄒泉脫了鞋子,捲起褲腳,扶着堤壩往下走。他到了泥灘,伸出腳先試探一下深淺度,泥漿馬上陷入一小塊。他往前走一點,在原來平滑的泥灘上逐漸出現了兩行腳印,遠遠望去,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猶如一個個小洞穴,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耀眼。

過了一會兒,凡小靈問:“怎樣?深麼?”鄒泉回答:“很淺!”

爲了保險起見,鄒泉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小石灘才停下來。他勘查了一下地形,確保安全之後,便往回走。

他回到凡小靈面前,張出雙臂,說:“來,跳下來。”凡小靈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一躍,鄒泉用力地把她接住。凡小靈跳在沙灘上,樂呵呵地說:“有看到蜆嗎?”“看到兩個殼。”“那就是有蜆。走,我們摸蜆去!”說着,鄒泉拉着凡小靈的手,向石灘的方向走去。

兩人來到小石灘,仔細一看,原來這裡是由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塊組成的,大的有一個鐵鍋那麼大,小的只有手指般大小,它們不規則地躺在泥灘上,形成一個橢圓形的小石灘。

鄒泉在附近找了兩根小樹枝,說:“得用這個弄開泥巴,才能找到蜆。”

凡小靈接過樹枝,問:“這樣行不行?以前我媽媽是直接用手撿的。”

“行,你試試看。”鄒泉說。

凡小靈剛下低頭,頭髮便散落到胸前,她急忙說:“等一下,等一下。”

鄒泉問:“怎麼啦?”

凡小靈從手碗取下一個髮圈,說:“我扎一下頭髮。”

鄒泉拿過髮圈,說:“我來幫你。”

說完,鄒泉幫凡小靈理了一下頭髮,接着給她捆上。

接着,兩人低頭彎腰,用樹枝不停地撥開泥巴,找呀找。原來這裡除了石頭,還有很多生蠔殼。凡小靈說:“不知道我們會不會找到生蠔呢?”

鄒泉回答:“珠三角沒養生蠔吧?”

“那,這些殼是從哪兒來的呢?”

“可能是被海水衝過來的。”

“……”

過了一會兒,凡小靈發出歡呼雀躍的叫聲:“譁!真的有蜆,你快過來看。”

鄒泉走過去,這時凡小靈已經將一隻又大又肥的蜆撿起來,她得意忘形地說:“你看你看。”

鄒泉接過蜆,看了一下,說:“嗯,是活的。”

凡小靈捶了鄒泉一拳,說:“什麼叫‘是活的’?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鄒泉尷尬地笑了笑。接着,兩人又低頭去尋找。

後來,鄒泉看見在一塊小石頭旁邊有一隻蜆,他趕忙拿開石頭,發現還有一隻小蝦躲在下面。此時,小蝦似乎被驚嚇到了,在這個大約一平方分米的小水坑裡躥來躥去。

鄒泉一邊淡定地撿起蜆,一邊說:“這裡有一隻蝦。”

凡小靈聽了,馬上跑過來。她急不可待的彎下腰直接用手去捉那隻蝦,沒想到那傢伙挺靈活的,往上一跳,逃出了她的手掌心。只見那隻蝦先一躍而上,然後落到水中。

凡小靈向鄒泉撒嬌,說:“讓它跑啦!”

鄒泉用粗大的手把小水坑給圍着,說:“來,再試一次。這次得輕點。”

凡小靈不動聲色地用左手伸到小蝦的後面,輕輕地往前一推,小蝦這次並沒發現異樣,跟着水流的節湊往前游去,游到鄒泉的手掌心裡,凡小靈屏住呼吸,用右手按住小蝦的身體。就這樣,他們成功地抓獲了一隻蝦。

凡小靈把蝦拿起來,研究了一翻,說:“有點像大頭蝦耶。”

鄒泉看了一下,說:“這麼小,真的是大頭蝦麼?”

“嗯,很像!”凡小靈用堅定的語氣說。

鄒泉和凡小靈繼續翻找着,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一小時就過去,開始漲潮了。他們那天收穫了很多海產品,有蜆、小蝦、小魚,還有又光又滑的小石子,更多的是快樂無限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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